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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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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地冷了,即使是四面环山,气候温和的兴元府,走在路上的百姓也穿起了层层的衣服,富人可能穿的层数少,但轻便且保暖,还美观;殷实人家穿得就多些,不那么轻便,倒也冻不着,就是美观上打了折扣;再穷些的就顾不得美观了,家里有什么穿什么,穿不上就靠着一身正气,也能跟一场接一场的秋雨勉强抗衡。

朝真帝姬出门走走,穿得就很轻便。她如寻常似的,还是一袭道袍,可外面穿了件皮毛的氅衣,这就非常抗风且保暖。

当然不用说她出门时一定不是靠两条腿,她出门有车有轿有暖炉,尤其是一出了城,与乡下那些百姓比起来就像是两种生物一样。

但王家沟的穷苦百姓们一点也没感觉这有什么不对,相反他们感恩戴德,几乎是用最大的热情来迎接这位帝姬。

这些天对他们而言,像一场梦似的。

黄羊寨是覆灭了,黄羊角的头颅也在秋风里上了霜,缓慢腐烂后终于被仁慈地从城外木桩上取下,挖了个坑埋了,那些老贼与他也是一样的下场,他们是不必担心这个冬天该怎么过了——可还有许多人是活着回来的。

毛家沟的山民就很惨,被刺配后充军,承担起了各路厢军也不乐意做的苦役,而王家沟这些依附黄羊寨的流民在惴惴不安地等待发落时,却被告知,帝姬格外开恩,赦免他们,将他们送回原籍。

原籍的土地已不是他们的,房屋也不是他们的,否则他们为什么要流着眼泪离开自己的家园,依附一群杀人如麻的盗匪,干起那令祖宗蒙羞的营生呢?

可当他们回到家乡时,有满面微笑的灵应宫管事告诉他们,那地以后是他们的了,帝姬佃给他们,只要能老实耕种,足额交税,他们不仅能佃,而且能永远佃,将它传给自己子孙后代去。

那一间间泥屋也重新回到他们身边了,泥屋里原不剩什么东西,破落得没眼看,灵应宫又送来了一车车的柴米油盐,坛坛罐罐——甚至怕他们冷,还按人头给他们送了被褥回来!

现在他们重新住回自己出生时的破屋里,灶里生着火,灶上煮着粥,妇人利落地倒进粗陶碗里,端了过来。三尺来高的小娃子和须发皆白的老人喝完这碗热热的麦粥,那些被驱赶打骂,关在牢里等死的恐惧就都烟消云散了。

甚至连父亲、丈夫、儿子死在黄羊岭之战的悲痛,都随着这碗麦粥一起烟消云散了。

不错,死去的是情深义重的亲人,可活着的还活着,而且重新有了田地和房屋,那就又能继续活下去了——那他们怎么能不对杀上黄羊寨,一刀刀戳死亲人的人感恩戴德呢?

待帝姬前来看望他们时,他们自然感激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实在是个罪人,不值得帝姬这样宽仁地对待。

说不出话了,再磕一个吧。

帝姬转过头,看了一眼跟在队伍里的王十二郎。

王十二郎感动得眼泪汪汪。

“我既为帝姬,又为白鹿灵应宫之主,庇护

你们是应当应份的,”她笑眯眯地说道,“何必行此大礼呢?”

“从此往后,帝姬若有差遣,”辈分很高的族老就开口了,“我等虽不过黔首村夫,也必不敢推辞。”

帝姬的眼珠轻轻动了一下。

“要说差遣,我倒是很想差遣灵应宫的道人,多盖几个神霄宫呢,”她说道,“若是早有人告诉我西城所行事这般狠毒,我岂会纵容了他们呢?”

说到这里,帝姬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她似乎是情真意切,感同身受的,并且想要从此杜绝这种不公……

盖个道观吧,她说。

其实也不用自己去盖,就像灵应宫就不是西城所一砖一瓦盖起来,帝姬也不用啊,只要在兴元府里找几个道观或是寺庙,“改造”一下,就够了。

好处多多。

但王善就不太懂,他聪明地没有问,但有人就替他问了。

“未知神霄宫有何……”

“我见许多百姓求灵应宫仙符,并非药石无医,而是无钱看病买药,只能求一求神仙罢了,”她轻轻地叹一口气,“若我在神霄宫内置一救济之所,令道人修习医术,为穷苦百姓分发草药,岂不是很好吗?”

王家沟的人,从老的到小的,都是肃然起敬!

神霄派其实名声原本不太好,他们骄横跋扈,地方官也不好管,就很头疼。

但这群专横跋扈的道士也是有专业技能在的,比如说他们识文断字,背得好道经,自然也能看得懂医书,经过培训后还能做一些行政方面的工作,甚至能教山民几个字。

这还只是表面的。

进一步说,有了这些道士在,什么土豪劣绅要是再敢欺压乡民,不就有人治他们了吗?神霄宫可厉害啦!能治病,能画符,能上打狗大户,下打拦路贼——没错!想保护好百姓,只靠一支白鹿营怎么能够呢?兴元府内有四个县,那至少得再搞三座神霄宫,再搞三个团练营啊!

至于治理神霄派道士——见笑了,帝姬干别的不太专业,就干这个专业,她的双重身份拿出来,轻轻松松可以反复碾压她在蜀中见到的99%的神霄派道士的。

世俗的禁军都头还能占领年龄制高点,指责她是个小娃子不能到处乱跑,道士们可没有这个制高点,当初一群白胡子老头儿可是亲口说了,她百年前百年后都是个小娃子!

这一切都算计得挺不错的,除了一个问题。

花蝴蝶说,“实没有钱了。”

她不太满意,“我只再增三座团练营,怎么就没钱了?”

“帝姬不能只募兵,不练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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