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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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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不喜束缚,平生最恨为人掌控,不得自由。那些年为了推翻哀家这个拦路之石,那孩子借着荒唐之名做下的事只多不少。哀家的侄女如此,呵,董鄂氏那个女人也未必好到哪里………”时过境迁,提起董鄂两个字,这个于权利中浮沉了两朝的铁血女人依旧忍不住咬牙切齿。

不过这种种情绪针对的究竟是那个毁了她们岌岌可危母子情分的女人,还是当初被气愤冲昏了头,没能看清自家儿子真实意图,最终越走越远,直至天人永隔的自己。

榻上之人缓缓合上双眼,像是要将残余的情绪尽数收回。胤礽想,时至今日,尚能触动眼前这人的,怕是只有那位英年早逝的汗玛法了吧!

女子至柔,而有时却又如钢铁一般,好似无坚不摧。须臾

() 又听对方似是轻笑一声道:

“你汗阿玛在这方面,倒是比他阿玛强的太多,为了权利,为了名声,能忍常人之不能,便是哀家,不也忍了这么些年吗?”

“老佛爷误会了,汗阿玛对您的关心,并非是作假………”

“是吗?”虚虚地望着头顶上的悬梁,布木布泰没有否认,只微不可闻道:

“关心并非是假,尊敬也是十成之真,同样忌惮,憎恨亦是不曾掺假………”

胤礽难得沉默了下来。

诺大的寝殿,只余眼前之人近乎嘶哑的声音:

“人皆有欲,有了欲便有了弱点,有了可以被掣肘,寸步难行的桎梏。你汗玛法以为推翻了哀家他便能不受掌控,殊不知前方只会是更大的牢笼,你阿玛以为只要牢牢握住手中的权利,便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玩偶,殊不知最终他所追逐的权利只会成为摆弄自己另一方引线。甚至连哀家,亦是如此………”

“这其中,唯一不同的,只有保成你………”说话间,胤礽又一次感受到对方凌厉到几乎将人穿透的视线。榻上之人眯着眼,已然即将干涸的视线牢牢锁在胤礽身上。

“为什么,哀家这些年来一直想不通,明明身在此局之中,一个不慎便要从悬崖之上摔落。为什么你却可以………咳咳……却可以如局外人一般。”

“这是为什么呢?”细细地打量着眼前之人,博尔济吉特氏至今仍想不明白。苏麻早前曾数次问过她,太子聪慧伶俐,倍受皇帝看中,还是日后大清之主。于情于理也该多关照几分,为博尔济吉格氏留下香火情也是好的。

然而那时,她是怎么回答地,布木布泰已经有些记不清了。约莫也是不甚在意的吧?

聪明伶俐?这满宫之中谁不伶俐?倍受宠爱?玄烨心中最重的永远只会是他手中的权利……今时今日的温言絮语日后未尝不会是直直戳向对方的箭矢,至于嫡庶一字,对于她们这些人来说就更可笑了………

贸然将筹码压上,最终结果只会血本无归。

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眼前这人呢?是在对方不动声色地为底下弟弟挡住陷阱之际,还是为了一个不甚相关的孱弱格格,暴露医术的时候。甚至前些时候父子一人隐晦的交锋,眼前这位太皇太后亦非毫无所觉。

为什么呢?明明合该在众人数不尽的窥探下如履薄冰,为何这人却能这般游刃有余。博尔济吉特氏有时会想,便是对其时时称赞玄烨本人,怕也触不到这人真正的跟脚………

迎着对方略带干涸的目光。

这还是第一次,胤礽有种自个儿已经被彻底解剖干净,浑身上下不着一缕地暴露在眼前之人面前。这一刻,胤礽毫不怀疑,若非自个儿行事足够谨慎,有关修行之事从不假手于人,怕是早就被跟前这位窥到了端倪。

甚至这会儿,胤礽都不敢肯定,对方到底在怀疑什么?

说了这么会儿话,榻上之人本就干涸的嘴角依稀有了破皮的架势,胤礽起身,将案上温着的热水倒入碗中,细细搅拌片刻,待到温度适宜方才小心地喂进对方口中。

“恕孙儿愚钝,不知老祖宗此刻说这些是想做什么,亦或证明些什么?”将手中的碗具搁下,胤礽开口一如往日般平稳。

“若是有用到孙儿的地方,老祖宗大可直接开口便是,大可无需这般试探………”

哪怕早早料到了对方的态度,然而这一刻,在对方丝毫无畏的面容下,博尔济吉特氏眼中仅有的一点明光也骤然熄灭了去。

死,说的容易,然但凡有一丝可能………榻上之人复又合上了双眼。死亡的阴影下,再开口已经不复往日般温和。

“呵!满宫之人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医术高明,然哀家病了这么些日子,却连诊脉的功夫都无,皇帝是什么心思,哀家不信太子不知晓?”轻嗤了一声,榻上之人无不哂笑道:

“也是难为他了,明明早就知晓弑母元凶,却还能在哀家身前装模作样那么些年,险些连哀家都骗了过去。”

想来她昔年那些教导倒是没有白费,太皇太后心下轻哂。

哪怕早有猜测,话音落,胤礽指尖依旧忍不住轻颤了片刻。下一瞬,却又听对方道:

“而作为对方最知心的儿子,保成你,可会为哀家这将死之人违逆你汗阿玛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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