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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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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年事已高,对于诸多事情相当固执己见。譬如在修炼时总要让我与越长歌同坐一处,哪怕我多次抗议,仍然没有半点效果。

日子只得这么磕磕绊绊地过下去。所幸除却每日修行的一小会时候,我都能尽量保持独处。

只是近日又多了一项麻烦事——教她认字。

不知道算是可喜还是可悲,林青崖终于发觉自己捡来的天资卓绝的徒弟大字不识一个,道法经文一律不懂,说出去简直有愧先祖,羞煞师门。

很好,他身为师尊不为自己的眼光负责,却要让我来收拾小师妹不认字这摊子。

实在荒谬至极。

我与她居住的那片弟子居格局清减,既不是很希望去她那间坐着,也并不很希望她过来。于是便去主峰后山寻了一个高处,正巧有个石头模样巧合,长得像是桌凳一般。

四周种满了山核桃,灰杆子长树梢,椭圆带点儿尖的叶片,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晃下点日影来,照在我铺给她的用来写字的纸上。

她躲在那身皮毛外袍里,呵了口寒气,说话前先瞪了我一眼,以示对我的不喜欢:“你不冷吗?”

我瞧着她脸上冻出来的两团红云,看起来是有点冷。其实我也是有点冷的,只是习惯于用修为护体,不太爱烤火。

但烤火的家伙还是有,那还是刚入门时,师娘怕我一个人住着太冷,给我特意添来的一方小暖炉。

这般想着,便回去了一趟。暖炉的模样是麒麟头,里头的炭饼勉强还能用,点燃以后,微红的火炭在里头无焰地燃烧着。

我用不着了,正好取来送给她。

那只憨态可掬的麒麟头暖炉被我搁在越长歌脚边。一下子驱散了两人之间的许多寒意。她有些好奇地端详了一眼那个炉子,又抬起眸来看着我:“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为什么又要对我这么好。”

给个炉子就算好了么,只是横竖不用它,也不想摆着生灰积尘罢了。

“练字。”我不与她扯这些。

越长歌蹙蹙眉,她将自己卷在宽敞的大衣里,低着头,搁着衣袖捏起笔,慢慢地描着我写给她的几个大字。

“这个念什么?”

“念‘月’。”

“是我的姓吗?”

“不是,是天上明月的月。”

“这个字呢?”她又挪了一下指尖。

“柳。”

“是你的姓吗?”她问。

“嗯。”

“你的姓笔画好多,难写。”她紧蹙眉头,在一旁慢慢地描摹一遍,两遍,三遍。记住了以后,她又挪过一根手指,指着问:“那这个呢?”

“梢。树梢的梢。”

别的几个字她勉强能认识,磕磕巴巴地将这行诗读了一遍,又仿佛发觉了什么一样,哼笑一声:“月上柳梢头?我在你顶上,我比你大。”

我翻着一本诗词,手腕微微顿住。刚才抄的这首诗听起来有点不对

劲,下一句是“人约黄昏后”。

只是随便抄了一句,让她认字就好,其中寓意并不是相当重要。

“……都说了那个不是你的姓。而这行诗讲的也不是指名姓的‘柳’,而是柳树。”

“嗯哼。”她从鼻音里又哼出一句,跟着我继续乖乖地写,但专心不了几句,便有些无精打采,下巴都快压在了纸上。

我伸出笔杆子的尾端,抬起她的下巴:“姿势。”

“柳寻芹……我饿了。”她有些苦恼地拖着半边腮。

“不是才吃过么。”

我盯着她洁白柔软的面颊,被自己撑出了些许红印子,显得旁的部分愈发白嫩。

“再这么吃下去迟早会胖。”

“那可好。”她笑盈盈地说:“我要压扁你。”

“真的饿了么。”

“嗯。”她重重地点头,心里估计盘算着瞬息之间开溜。

我将手抚上一旁的山核桃树,以木灵根的天赋催发了整棵正在休眠的老树的生机。果实从枝头冒出,青色丰硕的果子渐渐变大,变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能够吃的核桃,再是轻轻一晃,扑簌簌的果子便掉了下来。

掰碎了吃,里头的核桃白若雪酥,润如羊脂。我们山上的核桃,品相向来是很不错的。

那一双凤眸中先是浮现出震撼,目不转睛地盯着压弯了枝头的山核桃。再是愣愣地看向我,微微张着嘴,似乎是反应过来自己借着饿肚子跑路的计划——就此失败。

她两道眉毛纠结地拧在了一起,似乎是不知该不该吃。

我在心底轻轻一笑,分明认识这人的时候不算长,但她的心思不难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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