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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虞之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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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寒声眼瞳涣散,遽尔软倒在崇珏怀中。

凤凰骨火彻底温顺下来。

——不过只是暂时蛰伏在皮肉之下罢了,经脉中仍旧在暗中燃烧,想将夙寒声烧成一具中空的骷髅。

崇珏将昏睡的夙寒声抱回内室床榻。

少年满脸泪痕,梦中也在呜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崇珏坐在榻边注视许久,才起身将床幔放下,身形倏地化为烟雾消散。

***

应煦宗登明祠。

夜半三更仍旧灯火通明,谢识之将香点燃,躬身对着玄临仙君的灵位拜了三拜,心中叹息。

当年夙玄临还未陨落时,应煦宗为乌鹊陵第一大宗,如日中天,多少大门派的掌门为见仙君一面趋之若鹜。

可如今树倒猢狲散,那些老狐狸惦记着让宗门一飞冲天的天道圣物,今日少君生辰礼几乎无一人真心祝贺。

还有世尊……

想到这里,谢识之将香插上,没忍住对着灵位低声骂了句:“……你都交了群什么狐朋狗友?”

世尊幼时还待夙寒声极好,可这才十年过去却如此冷待,送生辰礼还只敷衍地给了颗没什么大用的摇曳铃……

谢识

之都替夙寒声委屈。

灵位挨了顿骂,也无法为自己辩驳。

突然,“谢识之。”

胆大包天骂了顿仙君的谢识之当即一个激灵,差点以为夙玄临显灵来抽他了。

谢识之故作镇定一回头。

就见身披素衣的世尊眉眼萦绕几绺白雾,不知何时出现,正淡淡看他。

谢识之刚才一句话骂了两个人,莫名心虚,但他喜怒不形于色惯了,眉眼淡然地颔首。

“世尊。”

崇珏注视着夙玄临的灵位好一会,才道:“萧萧可有师尊教导?”

谢识之疑惑,心想白日不是还爱答不理,如今怎么反倒关怀起来了?

不过谢长老面上不显,回道:“少君身上的跗骨毒难解,只能常年待在寒茫苑甚少出门,如今还未拜师。”

崇珏“嗯”了声,道:“明日一早,让萧萧来佛堂听讲经。”

说罢,身形如雾再次消散。

谢识之愣怔半晌,终于回过神,心中惊骇不已。

素来不问世事的世尊……

这是要教导夙寒声?

***

翌日清晨。

夙寒声罕见得一夜无梦,迷迷糊糊醒来时,躯壳竟不像前几日那般沉重,甚至连凤凰骨发作前的不适也烟消云散。

伴生树从床幔缝隙探进来,熟练地为他梳理那难打理的墨发。

夙寒声双目无神呆滞好一会,终于记起昨日匪夷所思的破事。

前世对他强取豪夺的姘头是高高在上普度众生的世尊。

还叔父。

还差点被当成夺舍鬼超度。

夙寒声突然一脚蹬开伴生枯枝,气得眼圈通红,险些哭了。

“坏东西!”

若是崇珏像戚远山那般修为堪至筑基,夙寒声早就冲上前杀人了,可惜世尊修为滔天,传闻连他已陨落的亲爹都不是对手,更何况炼气期。

夙寒声又气又无可奈何,只好愤愤地催使枯枝长出雪白的根须,在半空凝成一个巴掌大的雪白小人——正是崇珏的模样。

“啪!”

夙寒声双手一合,像是拍蚊子似的将小人儿撵成齑粉。

看着讨人厌的“世尊”化为粉末,自欺欺人的小少君终于气顺了。

寒茫苑的院落中隐约传来舞枪的呼啸声。

夙寒声披衣下榻,果不其然见院中徐南衔正在舞枪。

“师兄晨安。”

徐南衔耍完一套后才干脆利落地收起乌金枪,他大步走进屋舍中,端起桌案上已凉了的茶一饮而尽,随手一丢,懒洋洋道:“屏风上有几套衣裳,你选套赶紧换上。”

夙寒声回头看去,水墨屏风上悬挂几件乌鹊衔枝纹的法袍——不过并不像寻常的墨蓝色,而是难得的雪色、天青两色,素雅得很。

他迷茫道:“今日要去哪儿?”

徐南衔大马金刀翘着腿坐在连榻上,啧啧个不停:“自然是去世尊那。”

夙寒声一愣,撇了撇嘴:“去他那做什么?”

难道世尊昨日灵力不够,还要把他这只“夺舍鬼”拎过去再超度一遍?

“什么反应?”徐南衔道,“世尊昨日问谢长老你有无师尊教导,得知你还未拜师,便让你这几日先跟着他听讲经,等去闻道学宫了再寻师尊。”

夙寒声冷笑。

讲经?

八成是昨晚高高在上的世尊发现他神魂的确是“萧萧”本人,如今想着法子补偿呢。

徐南衔羡慕一上午了,世尊主动教导,这可是三界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来的机缘。

“快些换衣裳——我看那件青衣就不错,袖口还绣着莲花,适合去听经。”

夙寒声深深吸了口气,冷冷道:“我不去。”

“……世尊等半天了,还叮嘱一定要等你醒了再去佛堂。”徐南衔话音戛然而止,诧异道,“等等,你方才说什么玩意儿?”

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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