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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尾生抱柱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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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珩此刻很虚弱。

姜青姝招呼身侧随行的御前宫人来照顾,又亲自帮他拭汗,帮他将茶炉里的水兑温,天气太热,赵玉珩握了握她的手,压低声音说: “陛下歇一歇。”

她满手握住他满是冷汗的手,疾声问一侧的太医令:"君后到底怎么样了?"

秦施说:"殿下本就体弱,胎儿又满四个月了,有不适症状也是正常……"

她直接打断: "不适症状就是‘险些晕厥’?"

秦施顿时哑口无言,沉默片刻直接跪了下来,又要开口,赵玉珩却先一步打断:“你先下去吧。

秦施望了望女帝,又望了君后。最终还是起身出去。

等他出去后,赵玉珩又低低咳嗽了起来,姜青姝连忙扶着他的肩凑近,他抬头朝她笑了笑,"陛下终于肯来啦?"

话里并没有责备之意,仿佛是揶揄。她微微一顿: "朕这段时间被张……"“陛下没有这么傻。”否

她沉默。

是。

她没这么傻。

她召沈雎,怎么不知道犯了张瑾的忌讳?她就是故意这么干的。

她昭告天下之事对赵家有益,赵家人只会对她感激涕零,但借沈雎惹怒张瑾,张瑾如若将她禁足,就是告诉其他朝臣,女帝正受制于张瑾,如此,张瑾在北方战事上有任何刁难赵家的事,都与她无关。

这个恶人是张瑾当,她既在赵家跟前当了好人,又能摘得干干净净。此外,还有一点。

和之前君后遇刺一样,女帝假借薛兆控制自己之名,不来探望君后,如果昭告天下之后君后成为众矢之的,他出了任何事都与女帝无关。

这是最简单直接的揣测,也是最诛心的揣测。

君心难测。君心到底有几分有情,又分无情,谁又知道呢?

姜青姝直接道: “朕没想害你。”

她习惯有话直言,绝对不会留任何被人误会的机会,直接握紧他的指骨,望着男人清冽的双瞳

说: "三郎神机妙算,能懂朕的筹谋,那你信不信,朕没有想害你。"

赵玉珩笑了笑,

"信。”他摩挲着她的光滑细腻的手背,温柔地说: “陛下不要紧张,臣不会把陛下往坏处想,只要陛下说,臣就信。"

姜青姝: "那你告诉朕,你怎么了?"

赵玉珩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或许有一些暗中想害臣的人,秦太医查出少量毒素,但并不严重,他也不想惊扰陛下。"

姜青姝直接回头吩咐邓漪: "去把娄大夫叫来。"

邓漪踌躇:“陛下是要使用那个诺言吗?”

娄平答应女帝,会无条件帮她做一件事,但仅此一次,以这人倔强的性子,也绝对不会去做第二次。

除非她跟谢安韫一样,用那些残忍可怕的手段,逼他就范。那她本质上和谢安韫也是同一种人了。

姜青姝正要说“要”,赵玉珩却又勾了一下她的手指, "不要了。"她顿了顿,还是说: “要。”

"不要。"

“要。”

"不要。"

“就要!”

邓漪看了看陛下,又看了看君后,一脸莫名。

这两人在干什么呢?较劲也不是这么较的吧?

“不要了。”

赵玉珩忍俊不禁,把勾着她的小拇指轻轻一拽,另一只手又摸了摸她的暨角, "怎么,臣就说了这么一句,陛下就非要急于证明在乎臣?"

姜青姝不吭声了。

她望着两根互相勾缠的手指,手慢慢被他拉进怀里,她又抬头看了看赵玉珩。

那双美目太清亮有神,像一斛泉水,潺潺流过被灼伤的心。

他情不自禁,伸手触碰,指尖在她侧脸上流连。

邓漪见帝后之间气氛和缓,暗暗招呼宫人退出去。

屋内。

赵玉珩把她半抱进了怀里,干净修长的指骨压在绣工繁复的龙纹上,明明贴得这么紧,他却好似

一块冰凉的玉珏,并不会让她感觉到燥热。

碍于他是病患,她任由他抱着,没有挣扎。

但他也仅仅只是抱了一会。过于放纵欲望

,只会平添内心自扰的情绪,他松开手,扬声道: “许屏。”

许宫令进来,福了福身子, "殿下有何吩咐?""去把那把七弦琴抱过来。"

"是。"

许屏转身去了,姜青姝怔然抬头: “君后想抚琴吗?”

他明明身子不适,却站了起来,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身上宽松的天青色轻袍被徐徐暖风吹起,衬得身形越发端直笔挺,如松似鹤。

他道: "自从入宫,臣就不再碰琴了,今日忽然有了些许雅兴,技艺生疏,臣在此献丑了。"她笑: "朕听人说过,三郎非但通晓九经,四艺亦是世间一绝。"他笑了笑,许屏已在殿外的青柏下摆放好了琴案。炉香四散,松影聞瑶墀。

琴匣打开,那把七弦琴被小心置于案上,琴身浑圆,漆墨灰胎,龙池、凤沼之上饰以桐木,虽可看出有些陈旧,却依然精美。

他指尖轻抚琴案,道:“本朝风靡琴谱,素有阳关三叠、风雷引等,今日既然陛下在,臣便为陛下弹奏一曲《雉朝飞》罢。"

“雉朝飞?”

姜青姝并不懂琴。

但侍立一侧的许屏却知晓,此曲极难,指法吟猱皆繁复,其音精妙,当世能奏出精髓者少之又少。

雉之朝飞,无非男女之情,且此谱有一典故,相传卫女殉情而死,她的褓母在墓前哀伤地奏起她生前抚弄的琴,忽见两只雉鸟双双飞去。

许屏叹息。殿下抚此曲,究竟是一时雅兴,还是想借机表达什么呢?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雄雉于飞,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1]”

赵玉珩笑着,拂袖坐了下来,指尖轻拨琴弦。丝丝琴音流泻而出。

七弦古琴之声,安静雅致,时而松沉旷远,时而清冷出尘,萧疏清越,细微悠长,松紧有度,在这四方天地、深深宫墙之中,却又一种旷远缥缈的意境。

姜青姝安静伫立,注视着庭中抚琴的男子。

四周一片寂静。

所有人宫人皆垂首安静聆听,远处守候的千牛卫被悠扬琴声吸引,刚上值没有几日的霍凌微微偏首,看到君后抚琴身影,有些恍惚

他也很久没有听过君后抚琴了。

这小将军此生也听君后抚琴过几回,赵三郎风骨孤高,极少献艺,从不为人抚琴,偶尔有闲情雅致才会动琴,故而当时有个说法,是“千金难搏赵一曲,其人风流不可攀”。

其实没有那么多玄妙的说法,世人将赵郎捧得太高,如果知道如今的他仅仅是为了心爱的女子重新抚琴,或许又该嗟叹了。

但他很愿意。

这首曲子颇长,姜青姝即使不懂琴,听完前八段的轻快悠扬之后,忽觉曲调下落,趋于哀凉,不由得出声: “就到此为止吧。”

赵玉珩抬眼,指尖一顿,手掌按住琴弦, "好,就在停在这里。""很好听。"她说。

他望着站在檐下的少女,淡哂, "陛下喜欢就好,如果以后还想听,臣还可以日日为陛下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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