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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章(并肩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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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依旧是如此照常着过,沈诉诉性子跳脱自由,自解毒之后,便不安分起来。

但碍于她的身份,也不好随意离开都,她为此与顾长倾提了几句。

顾长倾说,等顾明轩大些了,能担责任了,便将皇位传给他,他陪她到外边玩去。

沈诉诉觉得可以,于是期盼着顾明轩能早些懂事,就像在等待着韭菜长大。

于是,倒霉的顾明轩发现,以前从来不关心他课业的皇婶也对他严格起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问苏太傅他的学业进度。

顾家的后代都要习武,只是顾长倾没有将顾明轩送去终南山,他亲自教导他武艺。

数年后,沈严来寻了沈诉诉,他说闻泽前段时间给他写了信,说他一人在西域经商,十分无,便邀请他去西域玩玩。

沈诉诉一听,羡慕极了,沈严摸了一把胡子说道:“你闻叔在西域认识了外邦女子,就在那里定居了,这么些年,也不见他回来。”

“我想,也该去了,正好我还有些事没做。”沈严轻叹一口气道。

沈诉诉问:“阿爹,什么事?”

“是你娘。”沈严忽地开口说道。

沈诉诉从未在沈严口中听过他说起自己的娘亲,或许是因为沈严怕提起此事,让她伤心。

沈严猜测得没错,他刚说了这三个字,沈诉诉便吸了吸鼻子,似乎马上就要哭起来。

“乖女啊,都这么大个人了,莫哭莫哭——红着眼睛回去,南舟又要来找我了。”沈严连忙拍了拍沈诉诉的背。

沈诉诉手里拿着帕子,问:“阿爹,我娘到底如何,你至今也未说。”

“我不说是怕你伤心。”沈严叹气,“我与她自幼订婚,是青梅竹马,我少时无心仕途,她却上心得很,她喜欢做什么,我便支持他,也入了仕途,一路追着她的步伐。”

“她很聪明,这样的人总是引人猜忌,她遭人嫉恨,被下了那无解的毒药,我寻来名医救治她,却只能吊着她的一条性命,但那时候,她已经怀了你。”沈严的语速很慢,“我没能寻到传说中的解药,她将你生下之后,体虚而死,你也带上了些许毒药,但所剩毒素不多,还能活一段时间,只是身体会受影响。”

“我以前喜自由,懒散不羁,我以为我只需要陪着她,着她就够了,但她死后,我却连给她报仇都做不到。”

“受她提携,我任长安城县令一职,官职虽小,权力却颇大。我后来了她留下的手稿,学会了许多,我变换容貌,查出当年给她下毒的势力,连根拔起,给她报了仇。”

“杀妻之仇已报,我留在长安——权力的中心再无意义,便寻了个理由,带着你离开了长安,到了小小的长洲,带着你长大。”

沈诉诉了沈严许久,低头呜呜地哭了起来,她有些怅然悲伤,当年之事一定十分苦痛,但从沈严口中说来,却云淡风轻。

她知道沈严不想让她伤心,只想让她快快乐乐的。

她的模样随了母亲,性子却随了父亲,但母亲死后,她爹却学着成为母亲的样子。

沈严一点也不傻,他只是在沈诉诉面前装傻。

沈诉诉吸了吸鼻子唤沈严:“阿爹。”

“在——”沈严笑着回应她。

“好了,乖女,别哭了,此事已经过去很久,该解决的我都已经解决了。”沈严拍拍她的肩膀说道。

沈诉诉扑进了沈严怀里:“所以阿爹,你要做的事是什么?”

“你娘说她一生都没离开中原,她没留下尸体,让我将她的尸骨烧了,说等我有空了,便带着她到外边。”沈严说,“但我放不下你,便等着你长大。”

“京城的礼官来的时候,我其实并不想让你入宫,但我后来查到,确实只有宫中才有解药。”

“我想,你入了宫,等拿到解药之后就偷偷带你出来——阿爹这点本事还是有的,然后领着你一起去西域。”

“没想到你宁愿死也不入宫,还与南舟成婚了,这都是后话了……”沈严轻叹一声道,“我担心南舟对你不好,便守了你这么些年。”

“这几年,也差不多了,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了。”沈严对沈诉诉说。

沈诉诉扁了扁嘴说道:“阿爹厌弃我。”

“并未,等事了之后,我便回来,你老爹我的身子还硬朗着呢。”沈严笑。

“以后你可就没这个机会了,过些年等明轩大了,能理事了,顾南舟便将皇位传给他,他陪我去外边走走,到时候你回长洲,可找不到我了。”沈诉诉轻哼一声,将沈严推开。

“他竟愿意为了你放弃皇位?”沈严惊讶。

“顾南舟,对权力并没有太多欲望……”沈诉诉眨了眨眼,她是了解顾长倾的,“江山对于他来说,更像是责任,若能把责任交给信任的人,他自然是愿意的。”

“我早些年在京中时,见过顾长仪,他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梅大人说,他之前寻过顾长仪,要助他夺回皇位,但顾长仪恐百姓因战事受苦,便拒绝了,他没想到,魏朝的帝会如此对待百姓。”

沈诉诉轻轻叹了一口气。

“乖女别发愁,好了,天快黑了,快回宫里去吧。”沈严笑着对沈诉诉说。

“阿爹,到时候我去西域寻你!”沈诉诉掰着指头算顾明轩什么时候能行冠礼。

“说来,也有一件事。”沈严忽然想起了什么,“当初,你娘亲给你取好了名字,叫南鲤,她希望你能当一尾很自由的鱼。”

“她给你取的小字是诉诉。”沈严说,“后来她垂死的时候,对我说,还是不要叫南鲤了,这名字太正式,她希望你能过得轻松快乐。”

“于是我便拿了你的小字当正式的名字。”沈严笑,“你自己应当知道改名这事。”

“我没想到你给南舟想了那样的表字。”他笑出了声。

沈诉诉气恼地推了推他:“阿爹,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提此事?”

“我当年可……可没想到这茬,我只是觉得这名字好听,取完之后我才想起了,哼,便宜他了。”

“不过还好,他应该不知道此事,不然丢脸死了。”沈诉诉捂着脸说。

她和顾长倾成亲也这么多年了,算算日子,也快三十岁,现在却还是一副害羞少女的模样。

天真无忧——她最烦恼的事是当年一不小心给顾长倾取了与自己登对的表字,沈诉诉的父母,就希望她一直是这副模样。

“唔——我记得当年你们成亲的时候,我拿了你的字给南舟定吉时,那字红帖上,写的是你原来的名字,红帖是在你出生前就准备好的,所以你的名字没有更改。”

沈诉诉大惊:“那……那怎么办?”

“他都知道这么久了!”沈诉诉很生气,“竟还瞒着我。”

“南舟应当是怕你脸皮薄害羞,所以没说。”沈严解释。

“那他也坏!”沈诉诉起身,气鼓鼓地说道,“待我回去骂他。”

她正骂骂咧咧的,一扭头,却听到国丈府内下人的通报声,说皇上来了。

顾长倾见她久久未回宫,便亲自来寻她了。

“顾南舟!”沈诉诉冲他大声喊道,“你——你不要脸!”

这么多年,全天下唯一一位敢直呼顾长倾名字的,也只有沈诉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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