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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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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疼了?"

"不,不是,”宁一卿凭心放肆地看着洛悬,轻声说,“是太开心。"

洛悬心有所感地抬头,女人仍旧肃穆着一张贵不可言的脸,认真凝视着自己,看上去从容自持,甚至因为疼痛而更添脆弱与纤细感,却莫名生出凌厉偏执的气息。

她立马低下头:"注意伤口不要碰水,饮食清淡……算了,你回去家庭医生也会告诉你。"

“你要去做什么?”宁一卿看见洛悬收拾好医药箱,突然换衣服好像准备出门的样子。"刚想起来这儿有我备用的手机,就是没电了,现在快天亮了,外面那家咖啡馆的店员有充电宝,我去那儿充个电。""我也要去,你等等我。"

洛悬有点无语,要不要这么黏人精,“你腿上有伤,走那么多路?”“可是我一个人在家的话,怕黑,看不清,还有……蟑螂。”

洛悬:"……"

还真是。

那家24小时咖啡店立在对岸很高的位置,远远看上去的确很像悬崖边上的小木屋,不远处有绿荫蓬勃的水

滩,荒无人烟,在小雨淅沥的夜色下,显得更加空旷,应该只会有飞鸟经过。

临风的那一面做了一长栏木制的开放吧台,因为台风暂时停息的缘故,就又打开了拼接式的落地窗,供客人休息聊天。洛悬推开门进去,吧台清瘦的小Alpha正昏昏欲睡地打盹儿,听见推门时风铃叮当响,头还没抬就说:"自己看要喝什么,台风天咖啡豆品种不齐全,尽请见谅——诶,洛悬,又来喝咖啡?""嗯,你老板不在,这么偷懒小心被扣工资。"

清瘦Alpha拧着围裙擦擦手,一边闲适地走出来,“最近你来得挺频繁,准备回这边长住?”"不,晚上就走,借你这儿给手机充个电。"

"这位是……"他觑了眼穿着高中生校服的宁一卿,手脚忽然不知道怎么摆。

洛悬一下就想到那些追在宁一卿身后的男男女女,甭管多精英多有才,宴会上和宁一卿攀谈不了两句,要不就结巴要不就只会傻笑。

“我……朋友,晚上没睡好,带她来喝杯咖啡,”她回头看宁一卿,“想喝什么?”

宁一卿的目光从洛悬身上,微微移开一点。“跟你一样。”

"行吧,"洛悬朝Alpha说道,"两杯手冲。"

"好嘞,"清瘦Alpha刚要到吧台后面,又突然打开手机,熟练放出微信二维码,递到宁一卿面前,“那个……你好,台风天这么有缘,加个微信?"

宁一卿本能地蹙眉,稍稍靠近洛悬,眉眼霎地幽冷下来,语气十分不近人情地直接说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那又怎么样,已经在一起了?”

“可能吧,”宁一卿垂眸刻意放大自己不耐烦的模样,没睡好的模样过分苍白,薄薄眼皮下的青色血管明显,显出透明的易碎感。

"你上班的时候处理私事不太好,洛悬咳嗽一声,灯光下的侧脸漂亮锋利如明净的刀锋,“赶快去干活。"

“那你大晚上拐带高中生Omega就好了?”清瘦Alpha边走边嘀咕,一副不死心又不敢上前的样子,就没见过这么冰冷高傲的Omega。

洛悬走到落地窗边,瞟着宁一卿,月光莹莹如霜,跹跹落在女人柔顺光泽的金发间,仿佛瑰

丽的织锦绸缎,映照着贵不可言的微光。

她哪里知道宁一卿换上一件校服,再披散金色长发,乖乖巧巧地跟在自己后面,言听计从的样子,会那么像乖乖女,让那些“色.欲熏心”的Alpha这么昏头昏脑。

可这个看似乖巧听话的“高中生”,竟然会在四下无人之时,对镜刺青,一笔一笔纹出一颗鲜艳多汁的樱桃。

“我们什么时候可能会在一起了?”洛悬摒除杂念,故意质问道。

"你都看了我的刺青。"

“我那是因为停电,一时的看不清失去了控制,我根本没有要和你在一起。”本以为宁一卿会继续装乖,没想到女人是真的很乖巧地点头,软绵绵地说:“嗯,我听你的。”

在咖啡厅充了四十分钟的电,喝完咖啡后,两人又一起回家,此时已经到了早上八点,洛悬找出吐司和牛奶,又煎了两个鸡蛋,作为她和宁一卿的早餐。

“我看了天气预报,”吃完饭后,洛悬拉开陈旧的柜子,捞出一叠高中课本,“说再有几个小时,风雨减弱。”“好,”宁一卿心不在焉地回答,洛悬回头瞥了一眼,发现女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书桌。"这些都是以前高中的课本,趁着没事我收拾一下。"

"你上课就在涂涂画画吗?"宁一卿眼眸亮晶晶的,乖巧地走到洛悬旁边,小心翼翼地翻开课本,有一种发现宝藏的喜悦。“嗯,我一个人坐嘛,有时候上课无聊就会画点七七八八的东西,”洛悬又搬出一叠白色的纸张来,看上去是试卷和科幻恐怖类的课外书。

"为什么一个人坐?不是应该有同桌的吗?"

"一开始有,后来我……我就只想一个人坐了,"洛悬避重就轻,没有多谈,女人也从善如流地不去追问。

默契如暗流涌动。

一叠叠课本和卷子摞在一起,扬起如微光的灰尘,直到一张粉色信封从厚厚的书页里掉下来,被宁一卿捡起。"这是别人给你的情书吗?"宁一卿不动声色地快速扫过信纸,实则心里醋意大炽。其实以洛悬的长相和气质,学生时代应该会有很多Omega暗恋吧,情书应该也收到手软。不知道为什么独独留下了这一封,是有过什么难以忘怀的记忆吗?

“什么?我看看……可能以前同

学给的吧?应该是我们一起补习物理的时候,同学偷偷塞的,”洛悬看了眼,发现宁一卿是从物理五三练习册里翻出来的。

宁一卿冷冰冰的面无表情,黑得纯粹的眼睛里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信纸很薄,都不用展开就能看见:

[洛悬:展信佳,其实我喜欢你好久了,高一开学第一天我见到你的时候,就有一见钟情的感觉,但是我们的座位隔得好远,一直到高二我们才说上一句话。你不知道,每次上课时、一起做操时,一起补习,一起放学同路时,我的心跳呼吸都变得很快.…]

"你那个时候喜欢她吗?"女人语气微妙地提问,呼吸也忽快忽慢。

洛悬瞥了一眼宁一卿,觉得这人有点无聊,似笑非笑地没有回答,落在宁一卿眼中就有种默认了的感觉。宁一卿看见粉色信笺角落里的落款,不自觉念了两遍,神情幽远凝重,“何子嫣。”"怎么,你认识?"洛悬随口问道。

宁一卿记忆里浮现一个瘦瘦高高扎着马尾的Omega,对自己说“你要找洛悬?我帮你去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康霖的小雨又柔又轻,洛悬随手把情书放回物理五三练习本里,继续收拾起杂物来。

"你可以再去睡一会,"洛悬没有抬头,语气略显不耐烦,实在是宁一卿目光幽远地看着她,让人浑身不自在。"不去,我要在这儿,"女人抿唇,口吻更像是赌气。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幼稚斗气的味道,尤其当宁一卿故意撞了一下桌角后,这种感觉更甚。“做什么?”洛悬没好气地睨着宁一卿。

"想要你看着我,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想你青涩的校园初恋。"“我初恋是谁?”洛悬有点想笑,发现宁一卿这种高智冷淡的人,一旦胡搅蛮缠起来,智商直接降为零。

宁一卿的视线落在物理五三练习册上,她明知吃这种过期的老陈醋很不可理喻,可是她与生俱来的偏执和阴暗,让她不断滋生出更强的占有欲。

似乎看出了宁一卿的所思所想,洛悬又想笑又无语,"你是觉得我必须属于你?不管是从过去,还是到未来?"

宁一卿偏过头,高中蓝白色的校服衬得她又乖巧又执拗。

“宁一卿,你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个应该是我父亲的人,出轨我的小

姨,就因为他觉得我妈妈出去抛头露面,而我又是个天生有病,残缺的人,不像洛唯是个S级,"洛悬妖冶的眼瞳里带着嘲讽的笑意,"对的,S级,你不也很看重。洛唯从小就听话懂事,学习好,我三天两头就病怏怏地躺在医院病床上,你不知道爷爷奶奶是怎么说我的‘晦气的怪物,快抱走,别污染了我们洛家

的风水’。"

"小悬,你可以不告诉我,"宁一卿忽然温声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会让你很痛苦,你不用向我剖白。"

"没什么,"洛悬垂眸敛眉,笑容是宁一卿看不懂的释怀和从容,“是我想告诉你。"

“他们找人给我算命,就为了确定我是不是灾星,道士给我的批命是‘命悬一线,永远悬坠,堕落,否则过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洛唯是唯一,而我是多余。"

"你应该能猜到,我本来应该叫洛余,是妈妈后来偷偷给我改的,悬坠总还有希望,多余可能真的就应该消失。"

“不会的,不会消失,”宁一卿握紧了手,贵气疏冷的面容染上阴霾。

"后来我妈去世了,我回到洛家,看见那两个恩爱万分的人,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们也恨不得再把我丢进山里,但是不能,于是只好变着法骂我,说是我克死我妈,"洛悬颓唐桀骜地笑,“反正我本来也是一个没家,活该被人抛弃的人。"

洛悬自嘲地感叹:“也没什么,我不是个很好的人,或许天生的命就是被抛弃。”

宁一卿说的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话,“星星是很善良的好孩子,不然不会在那个时候冲上来保护我。”

洛悬倏然抬头看着宁一卿,心底五味杂陈,这个女人明明记得一切,记得她们的相遇,记得小老虎木雕,却在那个时候故意说不记得,这和抛弃她又有什么区别。

“宁一卿,我宁愿你真的忘了。”洛悬深深地叹气,觉得自己的命运太过无常。

就好像你本来好好地找到一根木头,准备漂过河。突然,来了个人对你说,我带你过河,于是你丢了木头,还丢了自己。最后看见那个人和别人坐上船远走了,你还漂在水里,快要溺死了。她们的船撞断你的独木桥,然后扬长而去。

天光大亮,宁

一卿阖着眼,难过地说对不起,似乎没有别的可以辩驳。"所以,宁一卿,染发和刺青并不能让我回心转意。""嗯,小悬,"宁一卿眼眸半闭,语速优雅匀缓,“我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做这样无意义的事?”

女人慵懒地倚着沙发,金色长发散落,垂在软如脂玉的玉白腮边,泅出荧如碎星的光泽,让女人矜冷疏离的面容有种熔金似的暖意,眸光半遮半掩,嘴唇似启似闭,引人遐想。

“希望你能相信我,从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事开始。”

洛悬听见自己心口轰隆响声,仿佛有轻羽拂过伤痕累累的心,有温暖在贴近。宁家这个家族,一向兄友弟恭长幼有序和睦恭谨,除了有点人情淡薄之外——但这也无可避免——几乎是投胎的最好去处。

宁家的人就是直接出生在罗马的,花团锦簇锦绣荣华,四周洋溢的都是美好与阳光,拥有缪斯与女神共同亲吻过的天赋与容貌,永远身处最好的世界。

她望向这个老破小的房子,周围环绕着灰色的云,被黯淡积水围绕着的一切,包括她自己,突然不明白自己和宁一卿相遇的意义是什么。

相遇都找不到意义,更别提相爱。这个念头如幽灵般浮现,无声无息盘踞在心灵上空。

“宁一卿,我是个不健康的人,不好的人,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堕落悬坠,是我人生的定数。”洛悬平静地陈述,薄唇泛着诡谲隐秘的鲜红。

洛悬的声音和面容好像突然变得遥远,摇曳的烛火快要熄灭,刚才那种贴近而温暖的感觉转瞬即逝。

她看不清洛悬垂下的脸,只感觉呼吸中猝然袭来钝痛。电话铃声响起,是夏之晚的,洛悬起身避开宁一卿接了电话。

“悬悬,你上一批星空与童稚的木雕,得到文物馆的大力赞赏,估计过几天会有记者在展览上对你进行采访,这次的采访对你很重要。

“还有你能不能回来陪我?”夏之晚低声问道。

洛悬挂掉电话,走回来,“我要走了。”

"外面还下着大雨。"

"晚晚一个人在家身体不舒服,我回去陪她。"

"那我呢?"宁一卿仰起头,眼眸湿润但倔强地与洛悬对视,“我

就一点都不重要吗?""你一个电话就会有人无数人为你鞍前马后。"

“可我不想要也不需要他们,我想要你。”

“宁一卿,你要不了我,道士批过我的命,锋芒毕露,寿数不永,”洛悬像个为命运做注脚的灵慧者,冷淡地看着宁—卿,“好了,我先走了,你让蓝秘书来接你吧。"

她穿过客厅,走得很快。

"小悬,不会的,宁一卿敛下心绪,云淡风轻地说,“没人能批你的命,我要你永远高悬。"

老旧的防盗门被风合上,震动撞得四周破损的墙皮摇摇欲坠,洛悬站在漆黑的楼道里,不知道有没有理解,有没有记住。下一刻,女人冲动地拉开门,"小悬,能不能别走,再陪我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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