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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到排练室门口的时候,陆声隐隐听见从门内传出的声音。

房门没有关,他透过虚掩的门缝向屋内望去,看到房间里只有李庭一个人。

灯只开了一半,李庭站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伴着窗外雨声,正在唱一出曲词。

陆声没有在这时推门而入,而是静静立在门外。他分辨得出,李庭唱的不是与莫予一同排练过的《宇宙锋》。

他在唱《桃花扇》。

陆声一愣。

就在那一刻,他被某个更为荒谬的真相击中了。

此前所有的困惑与不解都在此刻化成一柄利刃,直戳进他的心脏,鲜血直流。

陆声瞪大眼睛,猛地后退两步,慌乱中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他索性靠着墙壁,任由自己慢慢蹲下身,抬手捂住了眼睛。

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陆声按了按自己的眼睛,紧紧咬住嘴唇。

李庭对莫予说过,自己学过一点戏曲,却并没有向莫予解释具体的原因,只说是学舞时接触过皮毛。

至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李庭根本没法说。

他曾经接下过一部电影,主角既是个戏痴,也是一代名伶,一辈子活在爱恨情仇的戏文里,活在咿呀婉转的唱词中,最终竟也同他扮演的角色一样,落得了个痴傻疯魔的下场。

为了演好这一角色,李庭在进组之前,跟着数位名师学习一年有余,才最终在银幕里成就了这位绝代名伶如露亦如电的一生。

到后来,这部电影入围三大国际电影节,直接让当年的李庭拿下了人生第一座影帝奖杯。

直到现在,陆声也一直记得那部电影的宣传海报——李庭一身华丽繁复的戏服,脸上只余斑驳残妆,立在舞台的明暗交界之间,而台下却无一位宾客。

李庭看向镜头,那样叫人肝肠寸断的眼神,却没人知道他究竟在看谁。

影片上映后,李庭接受采访,有人问他在塑造角色时在想什么,李庭沉默片刻,只说了三个字。

——“求不得。”

戏中主角寻死前,唱的最后一出戏正是《桃花扇》,那时他身患重疾,已是惨绿愁红。

空无一人的房屋中,他却重整衣冠,用一把嘶哑了的嗓子唱着那哀江南。

“俺曾见金陵王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

在真正录制这一段的时候,李庭唱错了词。后来又补录了几次,导演却始终不满意,认为情绪不够到位。最后正片中还是将出错的那段剪了进去,“容易冰消”变成了“已经冰消”——主角那时已经疯疯癫癫,年少的风头无两化为梦幻泡影,如今的他不要说唱错词,就算嗓音沙哑、风华逝去,也无人在意。

陆声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液体是雨水还是眼泪,他随手拿袖子擦了擦。他想,小庭,这段词有那么难吗,怎么这回又唱错了啊?

……他明明早就应该发现的。

为什么试镜《春光,春光》那天,李庭会情绪反常,为什么李庭有着远超出这一年龄的精湛演技,为什么李庭学会了熟练地做饭和抽烟,为什么李庭会记得他最常用什么眼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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