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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上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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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既明小时候接受的是秦爷爷教育,犯了错事打手心,挨打。女孩子不能这样教育,怕打坏了,只罚林月盈站。还得是大错,寻常小错,她撒撒娇,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算大错。

九点多了,林月盈才钻被窝,大被蒙头,她嘤嘤嘤向好友哭诉自己的委屈。江宝珠对此只评价“自作孽不可活”六个字。红红同情她,也劝林月盈想开一些,倘若是红红家人知道她去看了这种秀,绝不可能如秦既明般开明。

林月盈让红红藏好秘密。

不必担忧秦既明会泄密,几个小姐妹一致认定,他是一位可靠的成年男性,绝不会将这种事说给第二个人。

罚站疲惫,费腰也费腿。林月盈睡了腰酸背痛的一夜,就连梦中也是腰酸背痛。

夏末夜晚冷凉,梦里却是杏花满枝阳春日,同样被训,被扭着双手按住,窗外是童年的国槐树,枝条婆娑影,灼似火烧身,摩擦膝盖的老式纯棉床单,不安分扭动的桃被轻扇。梦里的熟悉感过于强烈,林月盈终于记起这场景是哪里,梦中她仓皇回头,在春日光潮中看清房间主人的脸。

是秦既明。

林月盈惊醒了。

冷汗涔涔。

现在是凌晨三点,夜正沉,梦正浓,她被自己那可怕又违背伦理的梦吓到头脑清醒。口干舌燥,翻身起床,她大脑乱糟糟,顾不上会不会吵醒秦既明,拖鞋也不穿,光脚去喝水。

玻璃水壶空了。

林月盈想起自己昨晚忘记倒水。

她赤着脚走到客厅,月色光凉若水,静静一汪。卫生间有明亮的光和哗哗啦啦的水声,林月盈没走过去,她一手按着桌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多水,缓一缓,才不确定地问:“秦既明?”

卫生间传来他的声音:“嗯。”

林月盈端着杯子,慢慢靠近。

秦既明竟然在手洗床单。

只留给她一个侧面,不看她。

林月盈转身去看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时间,现在的的确确是凌晨三点十六分。

这么晚了。

她不理解,劝:“这么晚了,你早点睡啊,明天再洗吧。”

秦既明说好,也不抬头。

大逆不道的梦令林月盈现下也不敢直视他,若是寻常,肯定会再关切多问几句;但梦里亵神画面仍在,林月盈说了声晚安,捧着杯子转身就走。

好像迟一秒,梦里情景就会再现。

林月盈将自己做如此怪梦的原因,慎重地归结于红红给她讲的那几个劲爆的真实历史骨科。

“我不管嘛,我雷骨科,真假都不可以。”

温泉酒店。

去女更衣室的路上,林月盈胳膊上搭着泳衣,一手拿着电话,严肃地和红红聊天:“从现在开始,你这个骨科爱好者,禁止向林月盈小姐发射你的萌点——什么毒药公爵和他的妹妹,什么齐襄公杀掉鲁恒公只为霸占亲妹妹齐姜……统统不要讲,我很雷,大雷特雷。”

手机彼端的红红惊诧:“你真的雷啊?怎么说起来条条是道、比我记得还清楚?”

“没听过那句话吗?”林月盈严肃地说,“恨比爱长久,我,林月盈,是天底下最不能接受兄妹恋的人,没有之一。”

仅仅隔了一层翠竹墙,石子路尽头,是男更衣室。

宋一量刚和秦既明换好泳裤出来,就听见林月盈在义愤填膺地说最不能接受兄妹恋。

竹子隔音效果约等于无,她话语之间,铿锵有力,要比她昨晚对秦既明发誓保证再不去看裸,男还要真诚。

秦既明无声叹气。

宋一量凝神听着,失笑摇头:“青春期的女孩就是多变,不久前还在餐桌上讲最喜欢大哥哥了,现在就已经变得最讨厌兄妹恋——真是天有不测风云,瞬息万变啊。”

秦既明不说话。

宋一量想了想,又说:“不过,也可能是我们误会了,有代沟。就像林妹妹和江妹妹,喜欢大哥哥类型,并不是喜欢哥。就像我小侄女,每天念叨着’爹系男友’,也不是真的想找一个爹。”

秦既明说:“可能吧。”

“知道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宋一量说,“我还有几个感兴趣的问你,刚才你妹妹说的齐什么什么,是什么?历史人物?我记得你高中时历史成绩挺好。”

秦既明说:“历史成绩好也没用,高中历史不考兄妹乱,伦。”

宋一量:“……”

秦既明摇摇头,又耐心解释。

这是一桩历史上颇出名的背,德情,事。

春秋战国时期,齐襄公和亲胞妹齐姜暗生私情,父亲察觉此事,将齐姜嫁给鲁恒公。

后来,齐襄公求取周天子之妹,要求齐姜为自己主持婚礼。齐姜和鲁恒公返回齐国,而在齐国境内,齐襄公为能独占齐姜,命人暗杀了鲁恒公。

春秋时期,礼乐崩坏,亲兄妹相,媾,也只是诸多违背人伦之事中的一桩。

宋一量下评价:“好一桩凄美扭曲的旷世绝恋啊。”

秦既明说:“只有没有妹妹的人才会觉得它凄美,有妹妹的只会感到扭曲。”

宋一量说:“你也没有妹妹啊,林妹妹又不是你亲妹妹。”

“我看着她长大,”秦既明说,“和亲妹妹有什么区别。”

宋一量看他,笑:“你也厌恶兄妹恋?”

秦既明说:“乱,伦的事,谁会喜欢。”

宋一量不赞同,他说:“别这么早下结论,既明。科学研究表明,有血缘关系、却没有在一起长大的兄妹,青春期里更容易对对方产生致命的性吸引力——”

“好了,一量,”秦既明叹息,“不要讲这些我无法理解的东西。”

宋一量说:“一点有趣的情感小知识。”

秦既明说:“你这么多心得,改天不如去开情感咨询室。”

“情感咨询室就算了,”宋一量耸肩,他说,“开一个红娘介绍所还差不多。”

秦既明听出他话中有话,停下脚步。

宋一量说:“就上次吃饭时提到的我弟弟,那个留学归来的弟弟,宋观识。”

秦既明听他讲。

“人在土澳长大,特别阳光开朗,没交过女友,不乱搞男女关系,也算知根知底,我用人格保证,他是个不错的人,”宋一量咳一声,压低声音,“上次在朋友圈里看了林妹妹的照片,他魂不守舍了好几天,天天追着我问东问西,你看这……”

风剪细细竹。

隔壁不远处,敏锐的听力能让秦既明听清林月盈和朋友江宝珠的嬉笑打闹声,隔得远了些,不太清晰,影影绰绰的像一个旖丽的梦。掰开主动喂到他唇边,可怜巴巴求呼一呼,舔一舔。水中花并不会一触即碎,梦里月也不如现今遥远。

夏末余热尚在,好像不甘心就此将悉心照顾的植物拱手让予秋天。

烈日炎炎,人间有人间的伦理,四季也有四季的伦常。循规守矩,按部就班,偶尔的邪念只是人性底层的恶。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恨比爱长久。

秦既明说:“我知道了。”

“下次吃饭,你带他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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