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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9(“岑瑟,我来带你回家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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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砚哥,你在这等我。”</p>

陆怀砚“嗯”了声:“去吧。”</p>

江瑟其实有些疲了,可她想尽快来这里。</p>

这废工厂当初出了人命,物主请人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还找了个大师驱邪都没能将这里卖出去。</p>

直到江瑟十岁那年接手了弘盛,才借许舟的手买下这间工厂。</p>

铁门“吱嘎”一响。</p>

她提着铁锤慢慢走向曾经囚禁过她的房间。</p>

“岑瑟,我来了。”</p>

一束月光从墙面那道伤口似的圆孔里钻入。</p>

江瑟静静望着那束光。</p>

“七年。”她缓缓道,“我替你还了七刀。”</p>

“第一刀落在傅韫的左手腕。”</p>

眼前昏暗的房间在月色里仿佛慢慢变成了那间牢笼似的地下室。</p>

当江瑟将刀尖对准傅韫时,男人高大的身躯朝她压来,宽大的手掌捏住她肩膀。</p>

她盯着傅韫的眼睛将锋利的刀刺向他左手腕,力道之大,即便握着刀都能感知到刀尖撞击腕骨的震感。</p>

“第二刀是他的右手臂。”</p>

左手腕的剧痛叫傅韫不得不松开左手,改用右手臂去箍她脖颈。</p>

男人或许以为她不敢对她的脖子挥刀,成功锁住她肩脖时还笑着在她耳边说:“速度慢些瑟瑟,小心刀子割破你那漂亮的脖子。”</p>

江瑟眼都不眨地朝他手臂刺入,双手握刀柄朝右一划拉。</p>

傅韫吃痛却不肯松手,打定主意要将她勒晕,伸出左手去抓她手腕要抢她的刀。</p>

江瑟面上的确泛起了缺氧的红晕,可此时此刻的场景她已经演练过无数次。</p>

傅韫还没碰到她手腕,她便已经拔出刀,用力朝他右肋骨挥去,同时头狠狠往后一撞。</p>

“那是第二刀,岑瑟。”</p>

“第四刀,第五刀,后肩。”</p>

后脑勺直挺挺撞上傅韫鼻梁,巨大的冲击叫江瑟迟滞了一秒,也叫傅韫手劲儿l一松。</p>

江瑟借着他被剧痛侵蚀的短暂空白,快速旋到他身后,在他后肩连着落下两个刀窟窿。</p>

短短几分钟,男人挨了她五刀。</p>

身上的衬衣染成一片血红,鲜血汩汩流着,力气随着鲜血一起流逝。</p>

傅韫忽然不急着抓她了。</p>

他双手撑在膝盖盯着江瑟慢慢笑起来,笑得肩膀发抖。</p>

“你真是太让我喜欢了,瑟瑟。”男人双目染着疯狂,唇角笑弧夸张,“我们一起死吧,我一直都知道只有你配得上我。放心,我就算下地狱,也要带上你!”</p>

那一刻,人体自带的肾上腺素压制住流窜在血液里的药力和虚弱,他猛地扣住她右手腕,往怀里用力一扯。</p>

江瑟丝毫没想挣脱。</p>

右手一松,刀光往下坠落,她顺着身体前倾的姿势,左手接住刀,迅速将刀送入傅韫的腹部,并用尽浑身力气撞倒傅韫。</p>

两人一起朝地面摔去。</p>

“第刀,傅韫的右腹。”</p>

彼时的傅韫已是强弩之末,最后那一下耗尽了他仅余的所有力量。</p>

后脑撞上地毯时,他的目光开始涣散,四肢无力垂落在地。</p>

江瑟从他身上坐起,拔出刀,双手握刀柄,目光紧紧盯他左胸。</p>

前面这似凌乱无序的刀都是在为最后这精准的一刀做准备。</p>

他眼睛还没闭上,他或许还有反扑的能力。</p>

她还在正当防卫的时间里。</p>

锋利的刀身在昏黄灯色里晃出一记冷光。</p>

江瑟神色冰冷。</p>

然而刀尖往他心脏落去时,她眸光一晃,倏忽间将手臂往前一推,刀锋切破他胸口的衣料滑至他左肩。</p>

“第七刀,左肩。”</p>

第七刀落下时,傅韫甚至还未闭眼,失焦的瞳孔定定对着她。</p>

直至嘴里模糊逸出一声“瑟瑟”后,才终于阖起眼。</p>

“结束了,岑瑟。”</p>

月光如一捧软银坠落在屋子的一隅。</p>

江瑟望向被光照亮的那一角。</p>

那里,少女四肢被缚,双目缠着黑布,嘴里塞着布团,静静地蜷缩成一团。</p>

从买下这间废工厂后,她每年都会来这里。</p>

“从前我来,每回都只能叫你等。这一次我终于能同你说一句——”</p>

“岑瑟,我来带你回家了。”</p>

-</p>

两束明亮的灯光从车眼蔓延至荒草地,细小飞虫驮着光亮栖息在草尖。</p>

铁锤砸在地板的声响传出时,无数飞虫振翅而起,刮起一粒粒光影。</p>

陆怀砚倚在车头,黑睫半落,像尊塑像般静静听着。</p>

一下,两下,二下。</p>

二下过后,声音戛然而止。</p>

陆怀砚抬头望向铁门,瞥见从门内走出的身影,他轻声问:“结束了?”</p>

“嗯。”江瑟仰头望着蓝丝绒般的天空,“没下雨了。”</p>

男人站直身体,长腿朝她迈去,接过她手里的铁锤丢进后尾箱,牵住她手,淡声道:“嗯,结束了就不再回来了。现在,我们回家。”</p>

他们没回禾府,车子往江边开,直接去他江边的别墅。</p>

江瑟缠着纱布的手洇着血。</p>

上车后,她便疲惫地闭上了眼。</p>

车子停入车库。</p>

江瑟没睁眼,垂着眼睫道:“怀砚哥,你抱我去洗澡。”</p>

陆怀砚她一眼,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抱起她,往二楼的浴室走。</p>

她身上那件风衣早就脱了,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衫和牛仔裤。</p>

进了浴室,陆怀砚解开两人手上的纱布,慢慢脱她身上的衣服。</p>

热水从头顶的蓬蓬头喷落。</p>

江瑟睁着眼他。</p>

男人目光静静扫过她身上的伤,随即压了两泵洗发水,给她洗头。</p>

然后是沐浴露和身体。</p>

白色的泡沫徜徉在她的肌理里,散着迷迭香的香气。</p>

这是她喜欢的味道。</p>

大半日过去,她身上的伤口着严重了不少,脖颈的勒痕和鞭痕,锁骨和肩骨的斑淤,腰腹那大片软组织淤青还有手腕、手背的割伤。</p>

陆怀砚轻得不能再轻的力道不自觉又放轻了些。</p>

他身上的衬衣和西裤已然湿透,贴着皮肤坠着水。</p>

江瑟掀了掀眼皮,说:“怀砚哥,我不疼。”</p>

“嗯。”</p>

“我把傅韫抓到了,他这一次肯定逃不掉。”</p>

“嗯。”</p>

“怀砚哥,”江瑟手抚上他脸,轻轻地说,“你别生我气。”</p>

陆怀砚沾满泡沫的手倏地一顿。</p>

十几秒的沉默后。</p>

他垂下眼睛,一字一句问她:“上傅韫的车时,想没想过你有可能会失败?万一朱茗璃没背叛傅韫,万一傅韫没喝下啤酒,万一警察不能及时赶到,江瑟,你想没想过你会死?”</p>

江瑟说:“想过。”</p>

陆怀砚轻轻一笑,水珠沿着他下颌一滴一滴坠落。</p>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问:“那你想没想过你死了,我会怎么样?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要与我有将来?”</p>

“对你来说,抛下我原来是这样轻易的一件事。”</p>

“我从机场赶过去的时候,知道我在想什么么,江瑟?”</p>

“我在想这世间如果真的有神,请他一定要把你还给我,别对我那么残忍,也别对你那么残忍。”</p>

多可笑。</p>

他一个从不信神的人,在那漫长的半小时里,竟是盼起了神的存在。</p>

那些压抑着发酵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到了爆发的临界点。</p>

陆怀砚下颌渐渐绷紧,喉结不住颤动。</p>

可他到底舍不得叫她难受,匆匆甩掉手上的泡沫,转身推开淋浴间的玻璃门。</p>

“怀砚哥。”江瑟着他的背影,“你抱抱我。”</p>

陆怀砚带伤的手贴着玻璃门,稀释掉的泡沫像融化的奶油从他指尖滴落,在玻璃门蜿蜒出一条条细白的纹路。</p>

他驻足喘气。</p>

“我想要你抱我,怀砚哥。”身后的姑娘执拗地又说了声。</p>

陆怀砚慢慢吁出一口浊气。</p>

低头一扯身上的衬衣和西裤,赤着身回去那片热雾里。</p>

江瑟踮起脚,双手揽住他脖颈,轻声说:“怀砚哥,我把十岁的岑瑟带了回来。”</p>

她将头埋入他肩膀,声音被细碎的花洒声打得支离破碎,“这些水声,再也不是那天的雷雨声了。”</p>

十岁那年的雷雨终于停了。</p>

她终于听不到那片雷雨声了。</p>

陆怀砚心口一恸。</p>

长睫缓慢垂落,左手覆上她后脑,将她紧紧抱入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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