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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四面八方都逃不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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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人走到门口来迎接,一男一女,夏漓猜测应当是晏斯时关系最好的朋友。

男的先一步伸手,笑说:“你好。闻疏白,晏斯时发小。”

“你好。”夏漓与他握手,“我叫夏漓,晏斯时高中同学。”

这时另外那个年轻女人插话了:“楚城那边的高中?”

夏漓笑说:“是。”

年轻女人打量了她一眼,并没有做自我介绍,只看向晏斯时,说:“好久不见。”

晏斯时淡淡地“嗯”了一声。

闻疏白让大家都赶紧进来找地方坐下再聊,别一直堵在门口了。

包间很大,长沙发上还有许多空位,那上面坐着的人却都纷纷站起来给晏斯时让座。

晏斯时并没有往中间坐,他也不是个爱被众星拱月的人,就随意地在稍靠外,最方便进出的地方坐下了,随即看向站在一旁的夏漓,拿目光示意她,跟他坐一块。

夏漓立即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了。

实话说,她方才真有两分尴尬,这里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之所以答应会来,也是因为今天是晏斯时生日。

晏斯时坐下之后,脱下了身上的大衣,随即看她一眼,问她需不需要脱,“一会儿别弄脏了。”

夏漓取下链条包,放在一旁,脱下了大衣,抱在手里四下环视。

这时,晏斯时手臂伸过来,捏着她大衣的衣领,拿了过去。

他抱着两件衣服,起身。

闻疏白真将自己定位为了东道主,照顾得无微不至,这时候迎上来接了衣服,笑说:“我帮你们挂,你们坐着吧,看喝点什么。”

长型的玻璃茶几上有酒水单,晏斯时拿起来递给夏漓。

夏漓正低头看菜单时,方才那个跟闻疏白一同去门口迎接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就在他们斜对面的茶几边沿上坐下。

她个头高挑,五官明艳,气质却很清冽,穿一身黑色,高领毛衣,皮质长裤与高帮的马丁靴,领口挂一条银质的链子,吊坠是个骷髅头的样式。

漂亮之外,又有种旁若无人的酷飒。

她手里捏着一罐可乐,稍稍侧身看向晏斯时,“我前几天碰到了伯父,他说你在MAXAS上班是吗?我的工作室离那儿挺近,以后中午可以一块儿吃饭。”

夏漓自菜单上微微抬眼,看向晏斯时。

他原本便没什么表情,此时更有种冷淡的厌倦感,“再说吧。”

下一瞬,夏漓便觉一阵清冷的香气靠近,一只手伸过来,修长手指轻轻捏住了她手里菜单的一角。

是晏斯时靠了过来。

“看好了吗?想喝点什么?”他低声问。

夏漓微微屏了一下呼吸,似有一种被他身上的气息包围的错觉,“……啤酒就行。”

对面的年轻女人表情倒没什么变化,只转向夏漓,饶有兴致地多看了两眼,“晏斯时,她是不是你外婆那个外科主任学生的女儿?”

夏漓这时候抬眼,笑看向她,“你知道陶诗悦?这种问题你其实可以直接问我。我不是。”

她怎么会察觉不到她隐约的敌意。

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年轻女人笑了笑。

这笑容夏漓没有品出太多的意味。

而后她不再说什么,起身走了。

夏漓点了啤酒,晏斯时只喝冰水。

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跟晏斯时多年未见,陆陆续续地围拢过来,与他寒暄,互通近况。

晏斯时似那天晚上送她回家,在车上闲聊时的态度,不热情,不冷淡,有问有答。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夏漓倒是从他们的对话里知道了更多信息,这里面多是他的初中和高中同学,都是一个圈子的。

“圈子”这概念,夏漓离开校园之后才渐渐明晰。

和高中时期,大家凭兴趣和性格自发形成的小圈子完全不同。那时候大家家境虽有差别,但穿上同样校服,谁又知道谁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上大学以后,同学之间已经明显出现了圈层的分类,就像他们班港澳台学生只跟港澳台学生玩,本地人跟本地人更易结成同盟。

出社会以后,这种圈层就更明显了。

家庭背景、籍贯、成长经历、教育背景……人被贴上各式各样的标签,并依照标签标定自己的同温层。

她以前只知道晏斯时家境优越,但从未去想过,他身份证号的前六位可以解读出什么信息。

直到此刻,听他们闲谈,她才知道,她或许远远低估了晏家的背景。

现在在场这些人,一般情况下,绝不会与她产生什么交集。

夏漓突然觉得兴味索然。

倒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是局外人,她有自己朋友圈,并且很满意自己长期维持的友谊,不管是徐宁、林清晓,还是来北城之后,意外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的欧阳婧。

她只是意识到了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分析这些东西。

这让她在内心有些鄙夷自己的庸俗。

都聊过一轮之后,晏斯时稍得片刻清净。

杯子里冰块已经化了,他不爱那种温吞的口感,只喝了一小口便放下杯子。

转头去看,夏漓捏着那暗蓝的啤酒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瓶身,似有些百无聊赖。

实则他也是。

听从医生建议的心血来潮,没有让他与这些旧日朋友的浅层社交中获得太多乐趣,反而觉得对情绪是一种消耗。

晏斯时出声:“出去吃点东西?”

夏漓回神,“这里好像就能点吃的。”

晏斯时却站起身,伸手,拿了她手里的瓶酒瓶,往茶几上一放,“走吧。”

闻疏白留意到了,“这就走了?”

晏斯时:“出去逛逛,一会儿回来。”

走到一旁的柜子那儿,晏斯时开柜门取下两人的大衣,将夏漓的递给她。

两人走出包间,穿过走廊,到了楼下。

夏漓穿上大衣,斜背上自己的链条包。

“啊……”

晏斯时看过来。

夏漓有一缕头发夹进了链条里,她没注意,牵扯得头皮一痛。

晏斯时靠近半步,叫她别动,伸手,来解救她的头发。

夏漓手拎着包悬在半空,真就一动也不敢动。

人其实真的很难对自己的内心绝对坦诚——毕竟她曾经对他有过那么多个心动的瞬间。

就像此刻。

离得这样近,她目光稍一抬起,就能看见他颈项至下颔一线的轮廓,似冷玉质感的皮肤,以及分明的喉结。

只要一呼吸,便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像置于天地皆白的清晨,四面八方都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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