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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 一个路过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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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见沙发后坐起来那人在光下色泽晃眼的白毛,却夏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什么孽缘。

平静了几秒,却夏问:“刚才的话你全听到了?”

“这要看,你说的是多久前的‘刚才’,”陈不恪侧靠在沙发上,不太清醒地眯着黑眸,一身并不想起来的散漫溢于眉眼,“有人聊天吵醒了我,后面的话,不得不听到了。”

“不得不”三个字,被那人刚睡醒的嗓音拿捏得懒散又深刻。

他话间抬手,随便揉了把碎白的发,修长微折的指骨从发间将露不露,弧度性感。

半遮了眉眼的阴翳拓下,将他比普通人稍深的五官轮廓勾描得更凌厉惹人,只是那副不情愿的模样实在叫人牙痒。

却夏却没什么反应:“我希望你可以当没听到。”

“?”陈不恪似乎被她的平静惹笑了,他从半醒不醒的睡意里挑眉,又把视线落回来,“这算命令?”

却夏:“请求。”

陈不恪:“听起来不像。”

“那要怎么才像,”女孩抬眸,软红的唇嘲弄微翘,“不然,我给你磕一个?”

陈不恪:“?”

寂静过后。

陈不恪单手扣住沙发靠背,借力起身,长腿一越,竟直接从沙发后落到靠背前的地面。

却夏薄薄的眼皮不安地跳了下,刚散去的警惕慢慢拢回她眼底。

——确认过眼神,是可能打不过的人。

而看起来完全不像有这身手的那人越过沙发来,落了地也并没做什么。

他松卸了力,只将双手后撑上沙发高背,长腿松散交叠,还凭着身高优势用那副冷淡似笑的帅脸对准她。

然后陈不恪缓慢地把下颌轻抬了下。

却夏没表情:“干嘛。”

“不是要给我磕一个吗?”陈不恪扯松了领口,碎白的发搭过漆黑的眸,更衬他声线发懒,“磕吧,我准备好了。”

却夏:“?”

这叫人?

却夏气笑了,转开脸。

她笑起来是很好看的,那双平日里总垂耷着的眼尾也会拎起微翘的弧度来,眼睛深处漾着光,像一张绝色而死寂的水墨画在面前一点点鲜活起来。

明丽生动的,令人挪不开眼。

可惜来得快去得也快。

陈不恪没来得及多看一会,就见女孩低头从牛仔短裤的口袋里拿出正在震动的手机,对着屏幕她不知缘由地停了几秒,再接起电话抬头时,眉眼间已是情绪空乏。

电话里还是秦芷薇:“你过来正厅里找我。”

却夏:“现在?”

“当然是现在,不然我打电话给你干嘛,”秦芷薇不悦,“你在哪儿呢,我到洗手间怎么没找着你?”

“……”

却夏无声抬眸,对上沙发前漫不经心地支着身瞥她的那人。

被秦芷薇看见自己和陈不恪同处在一个房间里,那大小姐大概能拽着她发疯一整年。

想想都很阴间。

却夏慢吞吞蹙了眉,身体出于本能地远离了某个祸害半步,她转身,拉开补妆间的门。

门外暂时不见人影。

“我这就过去。”却夏刚想往外迈步。

“不磕就算了,”身后那人忽笑,“连道别都没有,真不怕我说出去么。”

“!”

却夏陡然停下。

手机里秦芷薇已经敏感地开口了:“刚刚是谁的声音,你那边有别人吗?”

却夏:“……”

她第一次如此嫌弃智能手机优越的收音效果。

“有,一个路过的。”却夏随口敷衍,同时没表情地回眸望了陈不恪一眼。

被警告了。

陈不恪靠着沙发,笑意更明显。

“我现在就过去。”

通话挂断,却夏收起手机,同时没抬头地对房里那人说:“和你要解约的那个秘密交换,我们恩怨两清。”

说完她抬腿要走。

“喂,”陈不恪却像没听见,只意味不明地笑:“道别。”

却夏:“……”

“快点。”

却夏闭了闭眼,压下情绪:“再见。”

出口她就后悔了。

应该说拜拜的,然后再也别见——每次见这人她就没一回好事。

门合上的最后一线。

离开的却夏听见身后那人笑了:“好啊,再见。”

“……”

房间里,陈不恪半低着眼,随意给手机里催促的张康盛发了一句“就来”。

发完后他直起身,瞥了眼被女孩丢在旁边垃圾桶里的牛仔裤带。

停过几秒后轻勾了唇,陈不恪笑着插袋走出去。

他没提醒她。

钱和钱交换,算恩怨两清。

秘密和秘密交换,只能是恩怨加倍。

·

恩怨加倍了的显然不只是却夏和陈不恪的孽缘。

在看到秦芷薇身旁站着几人里,正有一脸晦色恶意的姚杉云时,却夏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而脸色难看的秦芷薇对面,晚会厅的安保正对着名单一一查看。

“…很抱歉,这位小姐确实不在邀请名单上。按照规定,我们不能让她留在这边。”

“我说了,她是和我一起来的助理,进来给我送东西的,”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让秦芷薇面色不虞,她冷眼对着安保男子,“你把她这样赶出去,让我的脸往哪放?”

对方为难:“秦小姐。”

“哎哎,大家都认识,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姚杉云看够了热闹,很适时地站出来,“有一点秦小姐似乎说错了,据我所知这位并不是你的助理,而同是天乐传媒的签约艺人吧?”

秦芷薇被点破谎,心情更差了,但对着姚杉云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冷着脸当没听到。

姚杉云的视线落到却夏身上,那脸故作的茫然令人犯恶心:“你叫却,却什么来着?”

“……”

却你祖宗。

却夏神色漠然地看他的猴戏。

姚杉云眼底抑着晦暗,面上反笑:“噢,我想起来了,却夏,对吧?前几年在H市影视城,你做特约群演那会表现很突出,我还对你有点印象呢。”

这话一出,四旁隐约的议论响起。

“群演?难怪眼生。”

“这种演员怎么都到这儿来了,她也在名单上?”

“没听说么,自己进来的,大概是仰仗着天乐传媒的关系偷混进来,想搭搭路子吧。”

“嘁,现在的年轻人,一门心思在歪道上。”

“是啊,现在弄得多难看?”

“……”

话声入耳,姚杉云望着却夏的眼神更快意,脸上的笑也就更透着虚伪的和善。

秦芷薇不由得皱眉:“姚导,她已经不做群演了,现在是我的替身演员。”

这话一出,其余人眼神更古怪。

秦芷薇大小姐做派惯了,在她自己看来,给她当替身自然比做路人群演高贵很多。

但圈内人也都了解,群演至少可能还有属于自己的镜头,也能幻想一日鱼跃龙门,替身却只是躲在暗处的影子。侧脸都不露,甚至被一些演员避讳提起,所以有的连姓名都不配出现在演员列表里——

但凡有一丁点梦想或追求,谁会选这种路子?

于是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里,已经不乏难掩鄙夷情绪的了。

却夏平静站着,随他们打量。

要不是怕惹恼这些自觉掉咖的“贵人”而更招致没完没了的麻烦,她大概已经忍不住要打个呵欠宣布退朝了。

再忍忍。

忍一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退一步早退早睡长命百岁。

却夏这边神游太虚。

对边一直在观察她反应的姚杉云都快笑不出来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人,到这份上竟然还能这么事不关己似的。

姚杉云气得咬牙,却硬是挤出个笑:“替身演员也是演员嘛,也算圈内人了,又是秦小姐带来的,那参加慈善晚会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却夏眼睫一撩,无声望去。

她不信姚杉云会好心为她化解局面。

“不过,”姚杉云话锋一转,“毕竟是慈善晚会,却夏小姐既然进来了,总该参与些吧?”

却夏了然。

秦芷薇没她那么敏感:“参与什么?”

姚杉云:“今晚是慈善晚会,参与的自然是慈善活动。却夏小姐就算不会举牌竞拍,但像其他贵宾一样,捐一件慈善拍卖物品作为你今晚的入场份额,这要求不为过吧?”

“不过,这怎么算过。”

“是应该的。”

“我也觉着可以这样处理,慈善主旨嘛。”

姚杉云虽然人品不佳,在圈内口碑也一般,但毕竟是有几分人脉关系和知名度的,想捧他臭脚的也不在少数。即便看穿了他就是要和一个小小的替身演员过不去,其他人也乐得装傻,或者干脆帮腔。

这个圈本就是名利场,天平上两处砝码一重一轻,实力差距得毋庸置疑,没人会替却夏说话。

却夏也从不指望别人。

女孩淡漠又温吞地垂着眼,像个全没脾气的,素净淡颜系的五官间也不见什么情绪。

她似乎是思考了一会,然后就抬起手腕——不紧不慢的,她把自己左手上那串红绳串着的水晶贝壳手链撸了下来,往旁边一递。

“这个吧,”她依旧惯没什么起伏的,“没别的了。”

晚会的安保男子愣了下,下意识接过去:“您的拍卖品原价估值是?”

却夏仰脸回忆几秒:“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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