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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曜初领悟 压制的终究会暴露出来(含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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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沃清楚,若是换了萧淑妃,哪怕她的话本写的再精彩十倍,媚娘也绝不会放她出去悠闲度日。

用媚娘的话说:“换位处之:若是当年萧淑妃母子胜了,李素节为太子,以萧淑妃行事与从前数年旧怨积恨——那我和弘儿曜初,必是连命都保不住的。”

“留她一命,已然是我当年念在曜初早产体弱,为女儿积福。”

媚娘一向是人不犯她也罢,一旦犯她,出手便也是要人命的手腕。

至于两位皇女……媚娘也没有半分犹豫,让她们都跟着母亲住在掖庭。

正如曜初方才所说,萧淑妃废为庶人那一年,两位公主,一个七岁,一个十岁,都已经懂事了。偏生在她们性格塑造那几年里,全听着生母萧淑妃日日念叨痛恨武氏了,她们对于媚娘自然有恨的。

其实哪怕不是母亲念叨灌输,等两位公主真正懂事后,自然也少不了怨恨的——媚娘和其子女的存在,是完全夺走了她们本可以拥有的巨大利益。

还是那句话,这是彼此不可调和退让的矛盾。

零和游戏。赢家通吃败者如尘。

**

“还有一事。”姜沃带了一点启发之意问曜初:“四年前,宗正寺与陛下递奏疏时,陛下为何会说等一等?”

四年前……

曜初很快想到:“第二年要去封禅泰山!”是因为那一年父皇心思都在准备封禅泰山上吗?

姜沃先点头却又摇头:“也不只是因为封禅事。”

“毕竟萧淑妃不只有两位皇女,还有一位皇子。”

曜初也想起了那位几乎没有见过面的哥哥,李素节——他不但是她的兄长,序齿也比太子年长。

废太子李忠已经废为庶人,但李素节还是郇王,现居于申州(河南信阳),据闻颇有贤名。

论嫡庶,他是不如太子,可论长幼,他在太子先。

乾封元年,李素节也曾上奏疏,想要随父皇一起封禅泰山,然而当时皇帝便下了一道诏书:“素节既旧疾患,宜不须入朝。”[2]

直接宣布‘你病了,不要来了。’

姜沃当时听闻这道诏书,不免再次感慨皇帝这人的爱憎分明。对曾经也喜爱过的儿子,亦能做到如此冷漠,竟然是见也不肯再见。

此举自也是为了太子之位的稳固,才如此分明表达出对年长庶子的冷落,甚至诏令中直接给李素节安上身体不好的名头。

简直就是明白告诉朝臣,别动任何歪心思,太子李弘才是太子。

然皇帝如此下诏,李素节本人却不服。

他还特意做了一篇《忠孝论》,令他王府仓曹参军送到了京城,再次请求入京面见父皇。

姜沃望着曜初笑了笑,不必再说,曜初也明白。

那时候,陛下已然发现了太子的仁厚性情,为了东宫稳固,都让英国公去做太子太师了,怎么可能再见李素节。

故而两位公主的婚事,自然也就从‘等一等’,变成了等。

帝后在这上面心思是一致的:两位公主都是李素节同胞姊妹,这一指婚免不了朝野人心浮动。

*

曜初这才弄清楚这些年来前因后果,细想了片刻,然后道:“姨母,我还是想去跟母后说一说这件事,请她早做定夺——哪怕是父皇母后两人的决定,但外人若是非议起来,只怕都只会冲着母后来。”

往轻了说,会说皇后疏忽没有管好后宫之事;往重里说,只怕直接要指责皇后‘嫡母不慈’,苛待皇女之类的话。

“姨母,我想卢夫人将这件事告诉我,大概也有此意。”很多事卢夫人不能与皇后说,非得是亲生儿女才好去说。

姜沃颔首:“曜初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是了。”

她伸手扣上了窗子,又不由隔着案几抚了抚曜初乌黑的鬓发,温声道:“有你这份替你母后思量的心思,她就会很欣慰的。”

曜初颔首:“我明儿就去向母后说。”她忽然又道:“姨母,我也准备先去东宫与太子哥哥说一声——他这些年想必也不知道这两位皇姐的存在,太子哥哥一贯仁厚心软,若知两位皇姐一直在掖庭,多年无封号无食邑,我怕他会去向父皇请命厚赏两位皇姐。”

那母后……也会伤心的吧。就像当年自己被兄长拒绝开幕府一样。

姜沃听完,忽然道:“曜初,你方才说,担心太子会向陛下请奏。”

“你为何就下意识认定,太子不会向皇后请命?”

曜初一怔,是啊,她下意识就是这样觉得的。

半晌后,曜初想明白了。她其实很早就明白了,只是没有深想,或者潜意识拒绝深想——

当日婉拒她开幕府的时候,太子哥哥曾经说过一句话:“人无礼不生,国无礼不宁。”

国无礼不宁。

自己是他的妹妹,所以他觉得有违礼法的事情,可以直接拒绝自己。

但子不言父母之过,若是太子哥哥觉得父母有违礼法,是不是只能闭口不言呢?

所以他沉默,多思,越发消瘦。

在东宫人被换过一批又一批后,尤其是皇后还特意指了两个自己的心腹北门学士过去,只怕更加剧了他这种纠结忧思。

*

姜沃心里涌起一种早有预料的,却也实在为媚娘伤感的悲意。

如曜初所言,在将来,母子之间终究是要发生冲突的。

因太子打心底里,就是觉得母后代政与当时曜初想要开幕府一样,是‘有违礼法’的。他只是为了同样是礼法的‘孝道’在苦苦压制。

然而压制不是不存在,终有一日,会暴露出来。

哪怕这次两位公主的事儿被曜初从中化解,但总还有旁的事儿作为导/火/索。

**

而导/火/索很快就出现了。

总章二年初。

二月多为祭祀之时。

东宫侍读学士徐齐聃忽上奏疏谏皇帝:“齐献公乃陛下外祖,今周忠孝公庙甚修崇,而齐献公庙不如之,不审陛下将何以重示海内,以彰孝理之风?”[3]

看起来,这只是一道平平常常的礼法奏疏,只是谏‘陛下您亲外祖的家庙修的还不如周忠孝公,看人家周忠孝公的庙修的多么崇丽。如此很不合孝道礼法。’

但知道内情的朝臣,俱是闭口不言。

因周忠孝公,乃皇后生父武士彟。

此奏疏便是谏‘后族荣耀太过,不合礼法’。

而众所周知,皇后哪有什么外戚在朝,全都在边境蹲着呢。

但,皇后自己却是在朝代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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