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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骰 你为什么想要权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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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十五年终于挨到了腊月底,年关在即。

人人都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无他,这一年发生的事儿(还基本不是好事)实在多,过得也太漫长了!

作为宫正,陶枳晨起在公厨为众人分发元日节费之时,如是勉励道:“今年这一年祟书不利,日子难过些也是有的,之后都会慢慢顺起来的。”

宫正司众人齐声应‘是’,真心实意地应‘是’。

新的一年,可得好过点啊!

*

这一年新岁,姜沃自然还是同媚娘一起过的。

从腊月二十五姜沃生日那天,媚娘就直接搬到宫正司来住了。

这日晨起两人一起吃了长寿面。

可巧还未吃完,天上便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转瞬地面就白了一层,一时都来不及清扫。

媚娘就撑着伞,一路将姜沃送到掖庭门口,嘱咐她一路当心别滑倒,这才挥手作别。

回来后,媚娘就坐在窗边,边烤火边赏雪。

觉得内心一派安静。

北漪园的其余才人们年下都忙着去赴宴——与前几年一样,后宫娘娘们轮番在宫中摆酒请客的时候,会给各自的‘小弟’发帖子,今年依旧没人请媚娘。

于是这两年每回临近元日之际,媚娘都会搬到宫正司去,北漪园的人也觉得正常:武才人肯定是觉得丢人了要躲出去嘛!

媚娘也随意她们这么去想,倒是省了她解释的麻烦。

“其实那些娘娘们,如今多半熄了给圣人荐人的心思了。如今娘娘们照样带着我们,纯粹就是带着我们玩,给她们解闷了。”

周才人实在的很,直接跟媚娘道:“就跟带着她们宫里那些宫女们玩是一样的——赶围棋看百戏人多才热闹,年下人来人往的也显得宫里人气旺,好辟邪的。”

“再不就是各番邦送来的贡品由圣人分赏后,这些娘娘们要拿出来显摆一二,才让我们去捧场子。唉,我也是看破了,反正这辈子就这样了,早晚得剃头当姑子去,那不如现在跟着娘娘们过几年热闹的好日子。”

有些话在宫里虽是忌讳,但人人皆心知肚明:自打今夏圣人于九成宫吐血后,身体不如从前的。

当然,要说圣人身体差也不至于,毕竟他照样能料理朝政,也能引弓射猎,与从前臂力仿佛。

可精神上,到底不如从前充沛了。

偶进后宫,圣人也都是去资历深的娘娘们处——这些人都了解他性情,省心如意啊!

不至于连他是想喝水,还是想按下发胀的头都看不懂,还得他去磨合。

“咱们是再难出头的了。”周才人算是北漪园里为数不多跟媚娘还算说的上话的才人,若是遇上,两人便能聊两句。

周才人是真心实意劝媚娘:“虽说你也有宫正司可走动,可那是个掖庭掌规矩的地儿啊,岂不是拘束冷淡的慌?必不如各位娘娘处摆宴热闹。不如你去哪一宫跟前陪个笑脸,也好年下跟我们一处玩去。”还跟她推荐了两个脾气好的娘娘。

媚娘只是笑言几句混过去就罢了。

既是元日,她自然要来宫正司,跟亲人一起度过旧岁,开启新年。

*

“终于放假了!”

腊月二十八,上完年前最后一个班,姜沃快快乐乐踩着雪回到宫正司。

吃晚饭的时候,听媚娘提到各宫娘娘处番邦的贡品,姜沃忽然想起崔朝回长安后,曾托晋王宫女的手,送来过一箱西域各国的土仪玩物。

腊月里太史局忙得很,姜沃收下后,就一直没时间打开细看。

现下也放了假,正好拿出来跟媚娘一起玩。

与送给晋王的两个大箱子不同,崔朝觉得送与姜太史丞的还是不要太点眼,就多选了些个头小的器物。

满满当当装了一个精致的半大木箱。

姜沃拨开铜纽,打开箱盖,只见里头是一份份用油纸包包好的器物,外头扎着麻绳,看不出具体是什么。

像是一个个待拆的盲袋。

姜沃之前也偶尔会买盲盒来拆,此时见了一箱子盲盒,就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姐姐先拆,看咱们能拆出什么来。”

姜沃与媚娘一件件拆去——

媚娘先拆出了一个镯子,造型很奇特,像是一条金色的蛇,蛇的一对眼睛还是用碧莹宝石做的。媚娘把玩一会儿道:“咱们这里少见用蛇做饰品的。除了端午,也少用五毒的花样。”

姜沃就拿起油纸包里面的一张纸笺:“是于阗国的首饰,他们当地人敬蛇。”

又见底下还坠着一句话,记录着该国人特殊的饮食习惯:于阗国人多食粳米饭,但常浇蜂蜜搅拌再用,亦有加酸乳酪再食者,甚奇。

姜沃和媚娘想了下,均觉得不太能想象其滋味。

“看下一个。”

这样挨个拆去,极有意思。

拆了十来个,发现大部分都是西域各国,带有强烈风格色彩的头面首饰。

“崔郎不但人生的好,眼光也佳,挑的都是好东西。”媚娘边拆边赞。

这‘好’倒不是说崔朝买了多么珍贵的金银珠宝头面首饰,而是每件小物都各具当地特色,加上他会为每个器物做释,并顺带介绍该国风土人情的纸笺,更增意趣。

虽大都是寥寥几句话,却妙趣横生,让人不由遥想当地景致人烟。

给媚娘和姜沃两个看的,都格外想出去逛逛,亲自去看看那西域大好风光。

姜沃想起崔朝的面容,不由感慨道:“果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人的气度就又不同了——姐姐不知道,这回崔使节回来,我就见他比初见风仪更胜。”

媚娘想了会,摇头道:“还能更胜?我有些想不出。”崔郎还能更好看?

不过……媚娘想到崔朝回来后,晋王应当会高兴些吧,不会觉得那么孤单了。

她嘴角便也带了一抹笑。

*

“咦,这个和尚的小彩塑,怎么不像是西域人,倒像是咱们大唐的法师形容?”

姜沃拆了下一包,这次里面不是首饰,而是一个精美的泥塑。

姜沃托在掌心细看。

这还不是常见的单人泥塑小像,而是场景型泥塑——一位穿着僧袍的和尚在水果摊前望着果子,似乎在与摊主交谈。

虽然泥塑不大,但面目衣饰却都捏的清晰,上色也细致,看着栩栩如生。

姜沃就见那水果摊摊主,是标准胡人相貌。但拿着一枚水果的和尚却是相貌饱满圆厚,是中原人的面貌。

媚娘伸手拿起崔朝的纸笺,看过后有些惊喜:“竟是玄奘法师的小塑!”

崔朝的信笺上写着:“玄奘法师途径龟兹,于集市论佛法,卖果人赠与香梨、葡萄。”

这彩塑便是从龟兹的集市上买了来的,是旁边的摊主当日见玄奘法师,为其佛法精深而倾倒,特意捏了数个泥塑像。

崔朝也是机缘凑巧遇到的——虽则在高昌国已经寻到了棉花,但崔朝还是习惯到一地,就去最大的集市上继续搜寻西域有无其余棉株。

到了龟兹的集市,便一眼看到了大唐法师的彩塑,询问后才知道有这么一段故事。

就把仅剩的两个泥塑像高价买了下来,送了晋王一个,姜太史丞一个。

姜沃看着这个小像:玄奘法师?!盲盒开到珍贵隐藏款了!

媚娘看她只是打量小像,还以为她不知道这位法师。

因母亲杨氏是笃信佛教,早就与女儿说起过玄奘法师,媚娘倒是对这位法师所知颇多。

因与姜沃解释:“你打小住在宫里,大约没听说过玄奘法师。我娘从年少起便信佛,对玄奘法师很是推崇,道他佛法精深,辩讲佛经更是无人能及。”

“不过,听说这位法师贞观三年就徒步往西域,说是求大乘佛法去了……反正到我入宫的时候,还没回来呢,也不知如今到了哪里了。”

姜沃才从抽到珍贵盲盒的惊喜中回神:我太听说过玄奘法师的名字啦!

媚娘看着姜沃手里的彩塑:“母亲原本还在家中担忧过,此西去路途迢迢,山穷水恶不说,又经西域各国,法师孤身一人,如何能徒步而行?不过看这彩塑,想来法师已然到了西域求得真经了。”

“真不知他何时能回来。”媚娘想到一事,掌不住笑了:“只是法师出去的时候还是西域高昌国,回来的时候就是安西都护府了。”

玄奘法师一去十多年,大唐边境已然大变。

贞观初年时边境不稳,大唐以自保为上,守卫边关的将领是不肯给玄奘法师放行的,玄奘法师属于是费尽心思‘偷渡’出去了。

然而现在,许多当年他途径的外域,已经变成了大唐国土。

此出长安,西去万里,尽是唐土!

玄奘法师估计很郁闷,走的时候是艰难险阻偷渡了一个又一个国,咋回来的时候,全是大唐的领地了呢。早知道晚出去几年,还能继续当遵纪守法好公民。

姜沃找了块新的手帕,垫在下头,将泥塑小心地摆起来。

媚娘在她身后道:“《五帝本纪》中曾道,大汉之疆土——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从服。”[1]

姜沃回头接道:“如今我大唐,亦是如此。”

强汉盛唐,就是如此气魄!

“咦,反面还有。”

媚娘本都要放下纸笺了,忽然发现这一张反面还有字。

正面没写开,反面崔朝还记录了一件趣闻:听闻玄奘法师当年途径高昌国,国王鞠文泰极慕其才,认作义弟。亲笔作书,令西域各国国王,礼待其弟。

姜沃:……

姜沃心道:《西游记》里是美化了啊,原来玄奘法师不是二凤皇帝御弟——倒也是一国王的御弟,倒霉的高昌国王鞠文泰!

姜沃甚至怀疑,是不是玄奘法师把高昌国运气都吸跑了。

就是不知道高昌国被大唐干掉后,玄奘法师拿着鞠文泰的手书,会不会有啥危险。

不过玄奘法师这般神人,必能化险为夷。

*

放假第二日,忽有个太史局的小宦官,来到掖庭寻姜沃,说是太史让她回去一趟。

姜沃:今天可是腊月二十九,明儿就是除夕了,还让人去加班,师父,你好无情,好无理取闹!

不过,到了宫正司,姜沃才知道是错怨了师父。

李淳风叫她来,是通知她一个特别好的消息:圣人准许姜沃去参加正月十五的元宵灯会!

与诗会一样,元宵灯会是个非正式朝会的宴饮,所以姜沃能去。

但这回场面,可比诗会要大,所有在京官员,都会入宫来赏灯,最后还能得一碗圣人赏给百官的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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