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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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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期间的福利院比往常更加热闹,除了社会各界爱心人士前来送温暖,还有院里准备的各项庆祝活动。

今天是包饺子——北方人过节必不可少的环节,一家人,不论男女老少围坐桌前,说说笑笑之间,被快节奏生活拉远的感情就重新系紧了。

可惜,沈见清真不会这个,但秦越跟看不到沈见清危险的眼神一样,拿起擀面杖就往她手里塞。

沈见清骑虎难下。

秦越坐在她旁边,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说:“随便擀,擀出来包子皮,我包包子,擀出来馄饨皮,我就捏馄饨。”

沈见清凉凉睨她一眼,说:“秦师傅,你这张嘴有时候是真的欠。”

秦越“嗯”一声,淡定说:“沈老师加油,今天有一整盆馅儿要包。”

沈见清想开车回家。

沈见清不露声色地观察了几秒其他老师的手法,开始照猫画虎。

对面,看着秦越长大的李老师一心二用,麻利擀皮的同时,顺便问了问秦越的近况。

秦越说:“挺好的,工作没什么压力。”

“生活上呢?有没有什么困难?”李老师问。

秦越接住沈见清递过来的“包子皮”,在她“你敢嫌一个字,我立马甩手不干”的眼神威胁下,边挖肉馅儿边回李老师,“没有,都很顺。”

“那就好,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你那个身体可折腾不起哦。”李老师忧心地说完秦越,视线一转,落到沈见清身上,立刻眉头紧蹙,“小沈,你太瘦了啊,是不是工作压力很大?”

话题突然扯到沈见清身上,她艰难擀皮的动作微顿,说:“大多数时候还行。”

李老师眉心更紧:“那就还是有压力大的时候呀,可千万不敢仗着年轻就乱来啊,以后有你受的罪。钱是赚不完的,身体好,过得轻松最重要,知道吗?”李老师语重心长地说。

这些话,沈见清很多年没有听过了,她心窝里在隐隐发热。

沈见清把擀好的皮递给秦越,又取了一个面团,说:“知道了。”

李老师不放心:“不能光嘴上说,今天午饭我得看着你吃,吃不够二十个不能走。太瘦了你这孩子。”

“人现在就流行瘦。”张老师在一旁挤兑。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是小学老师,人小沈是大学老师,你好意思教人小沈咋过日子?”

李老师把擀好的皮往中间一扔,气势十足,“小沈今天来了我们家,一会儿还要吃我们家的饭,那就是我们家的孩子,我叮嘱她两句怎么了?小沈,你说呢?”

沈见清低着头,心窝里的热意在灼烧,“您说的对。”

“看看,看看,一把年纪还不如人小沈懂事。”李老师回击张老师。

张老师不甘示弱:“你懂事哦,懂事得前天趴墙角看人新来的小陈和男朋友亲嘴儿。”

“哎呀,你这个老家伙!”

“你比我老!”

两位老师年近五十,掐起架来和小孩儿没什么两样。

没一会儿就又和好如初,和亲姐妹似的凑着,一递一声,聊着没什么根据的家长里短,偶尔再突然“哎呀”一声,嫌秦越没把饺子的位置放对,嫌沈见清擀的皮不好。

食堂里乱糟糟的,也热热闹闹。

沈见清没再说话,怀揣着满腔陌生的热度,擀皮越来越顺手,成效么……

“沈老师,你这个小笼包的皮儿擀得很不错。”

门口,去拿东西的院长一进来就听到秦越这句。

院长走过来在秦越头上拍一巴掌,佯装不悦地说:“小沈是客人,你怎么能让她干活?”

转头对上沈见清,又是一脸和善,“小沈,你不会就别弄了,让阿越包给你吃。”

沈见清一开始确实有过这个想法,但毕竟是在别人家,还是这么特别的一个家,她真什么都不做,肯定说不过去。

而且,围坐在一起的时候,她是有参与感的。

参与一场家庭活动,被家里人询问、叮嘱,再听她们聊一聊日常琐碎。

这个画面比秦越站在她的厨房里,为她创造烟火气时的画面更加真实细腻,像是,她也有家人关心、关注。

沈见清扬起嘴角,以一个晚辈的姿态,但又脱离外人这个身份的熟稔语气说:“没事院长,我挺喜欢这个活的,就是擀得不好看。”

院长见沈见清的表情不像客套,便放心地说:“吃进肚子了都一样,管它好不好看,包饺子就是图个热闹。”

沈见清笑了笑,说:“嗯,很热闹。”

她沾秦师傅的光,用一个司机的身份,体会到了超远这个身份的热闹。

感觉么,很不错。

一旁,秦越用眼尾余光看着沈见清铺满笑容的侧脸,仔细把她擀的包子皮儿捏出均匀精致的花纹。

————

午饭,沈见清还是没有吃够二十个。

秦越吃得更少。

两人一左一右被李老师训了差不多十分钟,最后出来,耳朵都在嗡嗡。

但那些不夹带目的的关心能直入心底。

饭后休息了一阵子,两人把后备箱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取出来,由老师根据孩子们的情况,选择性派发。

秦越从旁帮忙。

沈见清插不上手,独自靠在后门看着。

她的视线一开始还是公平的,老师、学生身上都会分一部分。

渐渐地,全部集中到了秦越身上,之后就再没有挪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见清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变化。

“阿越这孩子心眼儿太实了。”

李老师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沈见清回头,转身走入廊道。

“您是指她已经成年这么久,还坚持回来?”沈见清问。

李老师摇摇头,说:“不止,阿越对谁好真就是一颗心全捧出来了。拿最简单的说,她工作这么些年赚的钱一部分搭院长的病上,一部分资助着两个不健全的孩子,给她们买东西,请心理医生,一小时万把块的花,剩下那点估计刚够她自己生活,可她没有过一句怨言,还是回来一次带一次东西,从来没有空手过。”

李老师的话太突然,太超乎沈见清的认知,她快速看了一眼秦越,问:“秦越为什么要资助那两个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老师想了想说:“20岁吧,情况刚好点就开始了,至于原因,院长疼惜她们,阿越爱屋及乌,所以我才说阿越心眼实,院长在职责之内也就多对她好了一分,她却能回一百分。”

“小沈你也一样啊。”李老师的语气忽然变得轻快。

沈见清还沉浸在她前面那些话带来的冲击里,默了两秒,才不解地问:“什么一样?”

“一样得了我们阿越的真心啊。”李老师朝沈见清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说:“阿越昨天就打电话回来了,说是要带个朋友回家过节,然后啊,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别把她当外人看,说她喜欢家里的烟火气,也就是院长昨天忙,不知道这事儿,才跟你说不喜欢就别干的。”

李老师猝不及防的话像在沈见清心里丢了一颗小小的石子,“噔”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她还是不自觉抿了一下嘴唇。

她还以为今天的感动是不经意沾了秦师傅的光,没想到竟然是秦师傅真……

是她有心。

秦师傅一向有心。

沈见清笑了笑,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怎么不是。”李老师侧脸看向教室里的秦越,说:“阿越不轻易对谁好的,尤其是这种细枝末节的好,这才最花心思。阿越每天那么忙,她要不是真心对你,不可能做成这样。”

落在沈见清心里的石子用力滚了一圈。

李老师话密,没有给沈见清思考的空间,就又问:“小沈,你国庆都不回家的吗?家在外地?”

话题突转,沈见清垂在身侧的手快速握了一下,避重就轻地说:“嗯,在外地。”

李老师:“那也要尽量想办法回去啊,你们一长大,和父母就是见一面少一面的事儿了。唉,”李老师长叹一口说,“你们年轻,每天的生活丰富多彩,可是父母呢,越老心里惦记的事儿越少,左右不过孩子们过得好不好,工作顺不顺。你说,你们还一个个都不回去,他们心里该多寂寞?”

沈见清不语。

别人的父母可能真是这样的,她的……

巴不得和她老死不相往来吧。

“唉小沈,你电话啊。”李老师在沈见清眼前晃了晃手说。

沈见清回神,应一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看清上面未存储的来电号码和归属地,沈见清的目光骤然沉下,攥紧手机说:“李老师,您忙,我去接个电话。”

李老师正站在门边往里看,闻言摆了摆手,说:“快去吧。”

沈见清立即转身,一直走到人迹罕至的教学楼背面。

“喂,你好。”

电话那头安静片刻,传来女人严厉但克制的声音,“放假四天了还不回来,你眼里到底没有这个家?!”

沈见清靠着墙壁,语气平静,“忙。”

女人的语气顿时更重:“忙得一天时间都抽不出来?”

沈见清张了张口,又合上,没有说话。

那边的人亦没有出声,似乎非要等她先表个态。

时间磋磨着心脏。

良久,还是电话那头先开的口:“之前柯老师给你介绍对象,你为什么转头就在微信上把人拒绝了?”

沈见清说:“不合适。”

“哪儿不合适?门当户对,人长得体面,工作也稳定,你……”

“性别不合适。”

沈见清突如其来的五个字让对话陷入死寂,像暴风雨前骇人的宁静。

沈见清仰头看着天,耐心等待那些不激烈,却能轻易把心脏扎透的劝诫。

“跟妈妈去看医生吧,你还小,会纠正过来的。”

“我们已经因为你搬家了,我和你爸在江坪那么好的工作也辞了,你还想让我们怎么妥协?”

“清儿,听妈妈的话好不好,去喜欢男孩子。”

“沈见清……你太可怕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走吧,随便去哪儿,除了江坪,那个地方太让我恶心了,我不会去那儿看你。”

沈见清握着手机,双眼像深不见底的黑洞。

“清儿……”

毫无征兆的,电话那边叹了一声,无力地说:“别再折磨妈妈了好吗?”

沈见清的眼睛迅速聚焦,又快速模糊,竭力咬着字说:“妈,我折磨你了吗?我都已经答应你们这辈子不和女人谈恋爱了,还能怎么折磨你?难道不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介绍男人,想折磨我到就范?”

咔。

地上枯枝在秦越脚底发出轻响。

她转过头,和刚刚走过来,想要说话的院长摇了摇头,往出走。

步子轻悄悄的,谁都发现不了。

沈母放低姿态说:“好,你没

有,妈妈信你。”

“你回来一趟好不好?”

“你爸爸手里的这个男孩子真的很优秀,你回来见一面,就见一面,别的妈妈不逼你。”

“不逼我?”沈见清极尽嘲讽地笑出一声,眼泪掉了下来,“你们确实不逼我,你们只是想方设法地恶心我!18,18啊!我刚成年你们就开始给我塞男人,我来江坪了,你们也不放过我,还要托我领导,你们就那么怕我哪天再和女人扯上关系?!”

“清儿……”

“可你们说的没错,我就是有病,就是非女人不可啊!”

“沈见清!”

“每次她的SZ在我ST里进出的时候,我都会爽得求她!”

“你真的疯了……”

“我会让她一直睡,睡到我老,睡到我死!”

“沈见清!”沈母骤然抬高声音,歇斯底里地大喊,“你这样对得起你姐吗?!!”

话音落地,沈见清脑中“嗡”的一声,耳边瞬间陷入死寂。

她低下头,身体发颤,小心翼翼地蹲下来。

再一开口,声音哽咽到扭曲,“我怎么对不起我姐了?她让我面对,我就一个人回江坪了;她让我好好的,我就成了江坪大学的副教授;她说喜欢女孩子没有错,让我哪天遇到心仪的了……”

“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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