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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 10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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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岚见着满地都是黑漆漆的废墟泥土,劝着:“夫人您还是莫要下去了,我去看看就是。”

哪里晓得孟茯却拿出另外一双厚底靴,“等我一下。”这景州城总是下雨,街道上又不如南海城那么平整,不少地方都坑坑洼洼的,她出门在外,脚上这双鞋子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打湿了。

所以便专门在马车里准备了这双厚底靴,方便下雨的时候穿。

戎岚有些愕然,“您这准备得倒是齐全,那我在外面等着。”

不多会,孟茯便换好鞋子出来,二人一起进了老宅里。

宅子虽不小,但也种了几天,所以几乎都是按照孟茯的标准,将树苗种满了。

按理是用不着进去看,但孟茯因这几天都在忙那安排工人的事情,没让人过来监工,所以也不晓得这雇来的工人们有没有偷懒,随便就将树苗埋点土。

所以执意要进来看。

戎岚嫌弃地上那些黑乎乎的泥土,好生可惜自己这新鞋子,但也不能让孟茯一个人进去,若是真出了什么危险,自己也不用回南海郡,直接砍下脑袋给皓岚带回去行了。

他不甘愿,心里也想着往后娶媳妇,断然不能娶孟茯这样仔细认真的人,过得去就好了。

像是孟茯这样的,活得太累了。

心里胡乱想着,一面尾随着孟茯的步伐,忽然前面的孟茯停下来,他也没留意到,直接给撞了过去,捧着那柔软透着梅花香的孟茯,吓得慌了神,连忙避开,竟然四脚朝天摔在了自己最嫌弃的这黑地上。

孟茯也好不到哪里去,撞在了身后那残垣废墟上,雪白的披风也瞬间便被染得漆黑一片。慌乱之间,将手扶到墙上,葱白的纤手硬是一处凸点也没抓到,墙面光滑一片,反而是将她一双手摸得黑乎乎的,“你怎如此冒冒失失的?”

只是她话音才落下,也不知怎么回事,脚下便开始震动起来,旁边的一人多高的树苗也摇摇晃晃的。

戎岚才站起身来,犹豫着要不要去扶孟茯,忽然这脚下也距离震动起来,哪里还顾得上解释刚才为何撞了孟茯?只连忙上前去,想要将她从此处不安之地拉开。

可是忽然脚下虚空,身体不受控制,往下飞快地坠落去。

与此同时,他见着孟茯也跟着掉下来,头上又发生一道并不算刺耳的响声,眼前的亮光骤然消失,耳边只剩下孟茯惊恐的叫声。

戎岚先落地,到底是习武之人,从上面落下来的距离虽也有两三丈高,但他还是凭着技巧,勉强站稳了身体。

可惜随后感觉到头上掉下来的孟茯,下意识伸手去接。

然后就被孟茯狠狠地砸倒在地上。

倒不是孟茯有多重,只是他这样伸手去接,孟茯从高处落下,那重量速度,哪里是他能接受得了的?

当下疼得他咧呀咧齿,闷哼出声。

只是随后那股梅花香蹿入鼻尖,忽然让他清醒过来,也顾不得疼,连伸手去推身上的孟茯,“沈夫人?”

孟茯被砸得晕乎乎的,听到他的喊声,这才逐渐恢复了神志,一面挣扎着从他身上爬起来,“你没事吧?”

孟茯从身上离开,戎岚暗地里长长松了一口气,一面试图着想要将这狂奔不止的心跳声稳住,奈何他越是想要忘记,可方才孟茯就那么扑在他的身上,什么是温香软玉,他忽然就明白了。

为何都要称女人那怀中叫做温柔乡,他虽是没靠在孟茯怀中,但是女人是真的柔软,像是云……

“你带火折子了么?”黑暗中,传来孟茯的询问声。

戎岚自然带了,但是现在他的脸滚烫得厉害,肯定也红,他哪里敢点亮火折子?于是便道:“不晓得掉在哪里了。”

黑暗中的孟茯听到他的话,信以为真,“兴许方才掉下来时,掉到了哪里?我没伤着你吧?”

“没……没。”戎岚回着,似乎听见孟茯蹲下身,好像在找火折子,心里实在不忍心她那双纤纤玉手在这脏兮兮的上乱摸,于是只得苦着脸蹲下身,也跟着胡乱找了记下,“我好像找到了。”

孟茯欣喜的声音传过来,“也不晓得这是什么地方?只怕莫老爷也不晓得他家老宅底下有这样一个密室。”不然就也不可能将这地契送自己了。

戎岚想着,兴许就是个普通的密室罢了。

反正地上踩着,不像是地窖。

不过也没什么稀奇的,大户人家,哪家还没一间两间密室?

于是并不以为然,一面吹亮了火折子,朝着四下照去。

却见是一条陈旧的石砌甬道,后面被乱石堵住了,而上面抬头望不到顶。

也不是望不到,而是他们从两三丈的地方掉下来,依照这火折子的微弱的亮光,根本够不着。

“你还记得我们所掉下来的地方,原来是莫家的什么位置?”孟茯也看到了如今身处是怎样的环境里,满脸都是惊诧之色。

“好像就是柴房……”倘若这里不是柴房,而是主子们的房间,这里的甬道只怕早就被发现了。“后面堵住了,我们往前看看?”

孟茯颔首,有些后悔,“早知道会这么倒霉,就将马车停在街上就好了,这样咱们早早不上去,自然会有人进来寻。”可当时想到给人方便,莫要停在街上堵住了路,让戎岚给赶进来了,马儿又才吃饱,若是不嘶鸣,哪个会晓得这废墟里停放着马车?

“夫人别急,兴许前面就有出路。”戎岚倒是乐观,举着火折子走在前面,只是灯光太小,而且这样也坚持不了多久,到底还是得想办法找找看,这里有没有什么蜡烛火把。

孟茯却叹着气,一面指着两旁灰色的石壁,“早前翻看过大齐志,这景州听说许多年前发生过地龙翻身,现在的景州城也是重建的。”

“夫人的意思,这里可能是景州地龙翻身前的旧址”戎岚没看过了那么多书,但他来过这景州好几次,还算是熟悉,也听此处老人们说过,以前这里多的山石,所以城中的房屋,几乎都是天然石块所砌,所以景州城从前还有一个称呼叫做石城。

后来开始在此处烧窑开设瓷器坊,逐渐有人管这景州城叫做瓷城,而逐渐将石城这个名称给遗忘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初地龙翻身是发生在晚间子时,整个城里的人几乎都已经死完了,后来各处的人移迁到此处,匆忙建造房屋,没有发现这下面的旧址,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这些都是孟茯的猜测,毕竟年代久远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借着小小的火折子继续往前走,逐渐开始适应这昏暗。

很快便道一处宽阔之地,得了半截蜡烛。

蜡烛点燃,黄色的亮光瞬间将这黑暗的空间所填满,便见着是一间书房。

石桌上早就碎了一地,石雕贴墙的书架上,乱七八糟的竹简散了一地。

戎岚才弯腰要去捡,可是一碰那竹简便碎了,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这不怨我。”

“年代久远,那个时候连纸张都没普及,这竹简又每曾好好保护,如今自然是一碰就坏。”孟茯解释着,也没再去碰那些竹简,只是这些竹简中间,那块灰扑扑的皮却有些扎眼,她弯腰建起来,只见竟然是一张地图。

也不晓得是什么材质的,这么多年了,不但没有半点损坏,上面的字迹线条也都十分清晰。

与她现在所见的大齐地图有些差别,孟茯想兴许这是地龙翻身之前的地图,与现在有区别自然是正常的,自然没多想,只将地图先收起来。

然后与戎岚往前继续走,那扇石门后,是一堆乱石,但有风灌进来,还有些些许的亮光。

半个时辰后,两人浑身狼狈地从枯井里爬出来。

“先回去吧。”这口井应该才枯了好些年,所以里面堆满了不少枯枝落叶,前些天被那一场大火烧个精光,所以这光亮才能透进下面的石城旧址里。

一座被时光尘封的旧城罢了,里面又埋了不少死于天灾的无辜老百姓,而且又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实在是没道理惊动世人,打扰了地下长眠的他们。

所以孟茯和戎岚自然是没有声张,回去便再也没有提起此事。

接下来又忙着安排工匠与家属们登船,还要抽空去帮拓跋筝的忙,等着五日后,那莫寻寻嫁入谢家,莫老爷从医馆里出来,孟茯与拓跋筝也踏上了归程。

而如今的南海郡,虽擅于烧制瓷器的工匠们还没到,但是因早收到了孟茯的飞鸽传书,所以现在双峰县已经开始大肆修建房屋。

当初南海郡、石头县,都是衙门里将工程承包出去,省心了不少。’

如今双峰县如今依旧是如果,承包商们各司其职,速度远超过了衙门自己建造要快得多,如今已经出了个雏形出来。

不少人都开始往双峰县投资买地,好不热闹。

只是这热闹之下,却隐藏着一股不安,来来回回在沙溪岛附近徘徊。

沈夜澜如今也在沙溪岛上,手里拿着韩宣云不知道怎么劫来的信笺,“我也是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这样不要脸的!他们自己留不住商贾们,反而要怨你。”

韩宣云满满身怒火,指着那信笺后面的金文,“你看到了吗?如果南海郡不立即停止海鲜交易,他们便要要求大齐朝廷每年赔款白银五千万万两,他们怎么就不上天?”

相对于他的怒火滔天,沈夜澜反而一脸泰然自若,“金人一贯如此做派,横行霸道惯了,有什么稀奇的。”他现在不是气恼金人这所谓的‘理直气壮’,而是担心朝廷里有那么一帮胆小怕事的人,只怕真会点头同意。

要么就是限制南海郡海鲜市场,直接关闭商贸来往。

上面金人虽没说如果大齐不执行他们的要求,会如何?但用脚指头也能想象出来,除了用武力,金国还能如何?

“要我说,现在火星石那么厉害,怕他们做什么?直接杀过去就是了,何况咱们这些精致的衣甲武器,也不是他们能比的。”韩宣云一肚子的火,大齐已经被金国辽国欺压多年了。而金国人如此‘理直气壮’地提这些不要脸的要求,还不是大齐的软弱给惯出来的!

而如今这封信笺,直接将他这多年来的忍气吞声打破。

“那辽国呢?”他们跟金国也不是不可以打,可问题是就怕辽国那边趁机出兵,这样的话前后夹击,大齐背腹受敌。

谁这个时候主动与金国开战,就是大齐的罪人。

但沈夜澜当然不在乎这罪人不罪人的,他担心的是朝廷某些官员这个时候给拖后腿。

“辽国那边不是有李馥么?和亲了,两国文书上难道那亲笔写下的条约能作废?”韩宣云不以为然。

沈夜澜叹了口气,“胜者为王,任何历氏都是由胜利者撰写的。”

所以如果真贸然开战了,辽国也趁机出兵,大齐撑不了多久的。

到时候大齐不复存在了,这和亲一事,莫说是正史了,便是野史里也不见得能有一笔。

“你如今怎么也这样瞻前顾后了?你从前不是这般的,要杀就杀,兄弟不能受这窝囊气!”韩宣云到底是怒火攻心,如今哪里有心思去想别的,只想将那些个霸道蛮横的金人杀个片甲不留,一解心中愤恨。

沈夜澜见他情绪如此暴躁,抬眼看了看他,口气带着些警告:“你在我面前随意你如何闹,但出了这扇门,你最好不要乱来,打破我的计划!”

韩宣云瞪他一眼,但终究没跳起来反驳,只气恼地坐回椅子上,有些不耐烦地回道:“知道了知道!”说罢,又问:“李馥那里到底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沈夜澜摇头,他现在倒是指望那忽云王的野心足够大,只要他的野心够大,辽国就不可能有那个精力出兵攻打大齐。

这样一来,金国这边自己可以完全放心开战。

只是李馥那里没有消息,沈夜澜只能等着。

“这信大概多久能送到京城?”沈夜澜忽然问。

问的正是韩宣云劫来的这封信笺,他们所得来的并不是金国使臣送往大齐京城的,而是藩王们之间相互来往的信笺。

“兴许不过三日就能送到,不过结果到咱们南海郡,只怕也得是一个月以后,那时候孟大夫他们应该已经回来了。怎么?”韩宣云有些不解,“你想做什么?”

反正按照朝廷一贯缓慢性子,结果不是马上能商量出来的。

“此事先瞒着,即便是朝廷的结果送来,也不要声张,首要先将景州来的人先安顿好。”不管如何,这阵脚是不能先乱了。

韩宣云应了,但也提醒着他,“瞒不住多久。”但沈夜澜既然这样问,韩宣云便晓得,不管朝廷那边商量来是什么结果,沈夜澜都不可能将这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商贸就此关闭。

所以这一仗还是会打。

只是到时候沈夜澜的处境只怕不会好,一时有些替他担心,“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怎么办?”

“你帮我带阿茯走,从此隐姓埋名!”沈夜澜想,如果到时候朝廷要求和,自己执意要护住南海郡这得之不易的繁荣,到时候必然会与金国开战,兴许那时候的自己便不再是什么沈家三公子,而是大齐叛贼沈夜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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