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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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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衙门里,该审的该用的刑具,这一次沈夜澜是一点没有让手下的人心慈手软,莫说是那府里头还躺着一个面目全非的虞沣儿,便是单看到花馆子地牢里的刑具,他们这些七尺男儿,哪个不心惊肉跳。

各人都是人生父母养,有着妻母女儿的。不晓得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畜生玩意儿。

沈夜澜没来南海郡之前,这里本就是三不管地带,城里藏着那么些畜生不如的东西,倒也能说得过去,可如今他们竟然趁着朱仙县被将近二十万海贼围困之时,做起这等勾当来,怎叫人不生恨?

这样的事情,便是个活菩萨晓得了,也会忍不住拾起屠刀的。

感情那些个战死的兄弟们的性命在外头给他们换取这点点安乐,就是叫他们用来折磨别人家妻子女儿们的么?

不然沈夜澜这人虽不说是怎样的仁厚,但一向是极少让手底下的人去用那折磨人的刑具。

如今也任由手底下的人用起这严刑了。

只是终究是对方狡猾,这些人就是三魂七魄在刑具之下被榨得出了窍,却依旧是说不出个一二三。

勉强说得出来的仍旧是那些个对头的暗号,而交易的对方是个什么人,他们压根就不知道。

这已经审了几日,仍旧不得半点进展,案子有些进入死胡同里的意思。

所以这会儿府里的虞沣儿告知的这些消息,无疑是叫这案子豁然开朗起来。

“这样说来,她当初是被这个叫永晟的书生打晕?”而且此人还擅耍刀舞剑,还有后头交易时候的那些个暗号,让沈夜澜不得不重新怀疑起,这桩交易里,必然是有军营里出来的细作了。

甚至有可能这永晟便是。

而且这样的买卖,只怕并不止是一桩,而且从花馆子那里得来的线索,这样给那些神秘客人们玩乐发泄的姑娘,还不要庄稼地里长大的,就喜欢那种大户人家金汤玉食养出来的小姐,越是娇贵的他们越是喜欢。

要用孟茯的话来说,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就该将那些个劳什子的客人抓起来才是。砍他几个脑壳下来,看看还有没有震慑效果,倘若没有就再继续,左右这样的人也不能算是人,说是畜生都是侮辱畜生。

可惜了,那些人都有着自己的路子,暗访着来的,最是警惕,也不可能让人知道他们有这等非人的嗜好,所以来时都是蒙着面遮着脸,大家压根不晓得哪个是哪个。

“虞姑娘是这样说的。不过三公子,不是我非得要将这些事儿都往柳婉儿那歹人身上牵扯,着实是她在一旁诱导,好叫我怀疑她跟着这个叫永晟的,别是一伙的。”说罢,不由得暗自嘀咕起来,“这个邪门的,真真是那地狱里跑来的恶鬼一样,瘟神都不如她,挨着哪个,哪个就倒霉。”

沈夜澜不知道柳婉儿到底跟这件案子到底牵扯多少,但从虞沣儿的描述来说,柳婉儿的确是有目的性地劝着虞沣儿跟这永晟私奔。

甚至还主动替他二人传送信物,替虞沣儿约柳婉儿。

如此越俎代庖,意图太明显了。

不过,这些眼下都不是问题,而是玲珑嘀咕的最后那一句。

但凡跟着柳婉儿扯上关系的人,没有一个不倒霉不被她陷害利用的,便是她的亲姑姑,亦是如此。

所以她图虞家什么呢?

沈夜澜这个疑惑,不过是两天后,就得了河州那头来的消息。

说是这虞老爷的女儿的确是去年跟一个书生私奔了,气得虞家老爷夫人都病在床上。是他家的小丫鬟,也就是丰慎儿身边的丫鬟在家打理,还悉心伺候,因此两夫妻病好后,便不找那丢人脸面的女儿,转而认下胡梨花做了义女,改名叫做虞婉儿。

当时沈昼言还没从京城回来,这过继一事还是河州通判帮忙办的,大红色的章子盖在那过继文书上面呢。

沈夜澜回来便与孟茯先说,如今那虞沣儿身体虽未好,可却是日日夜夜都盼望着自己的父母亲来接自己回家,也不晓得告诉了她这真相,这好不容易捡回来的性命,是不是要给生生气没了。

而且这还不算什么。

他担心地看着孟茯,“此事瞒不得几日,河州离南海郡并不算远,便是驿站里再怎么不得力,但最多也就拖个□□天罢了。而且……”他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回,“虞姑娘的父母因嫌弃她做出这等丢人脸面的事,几天前已经变卖此处的房屋家当,带着柳婉儿一起迁移去京城里了。”

沈夜澜说的哪件事情,只消一件,都是足矣把心心念念盼着父母亲的虞沣儿打入万丈深渊里。

她活下来,只因是想见父母一面,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并没有跟着别人私奔,没有丢虞家的脸面,也想告诉他们自己活着,她想父母了,想见他们。

可是现在……

“我现在是千般后悔,若是当时在姜家村里,杀了柳婉儿,哪里还有这许多事情。”孟茯想着虞沣儿若是知晓了她父母已经舍弃了她,不但误会了她,甚至还将那个怂恿她跟永晟来往的柳婉儿认作女儿,代替了她的位置。

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夜澜何尝不后悔呢,只是当时哪里晓得,那么一个小姑娘的身体里,会藏着一副堪比恶魔般的歹毒心肠呢

但想起自己和三皇子在沈老九的事后,派人去杀柳婉儿的离奇事件。“杀不掉的,她的身边,就好像有邪神保护着她在这世间为非作歹一般。”想杀她,太难了。

哪里有什么邪神,不过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有着那传说的中女主强大光环,便是怎么折磨都不会死,遇到千难万险也能顺利脱身,甚至还能得到所谓的幸福……

可孟茯自己都觉得是匪夷所思,说出来谁会信?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且当下,要怎么跟虞沣儿说?她叹着气,转问起案子的进度来,又询问那井中的尸骨,“可是还能辨别身份?”

沈夜澜摇着头,“她们身上没有一件能证明身份的物件,而且那时候这南海郡人口杂乱,许多都未曾在衙门里做登记。”

所以当下是无从查起,也不好叫她们的尸骨暴露在日光下,因此沈夜澜和衙门里的几位同僚商量着,不然先将她们给掩埋了,再查这后续。

总不能找不到她们的亲人一日,就不下葬吧?

“都是些可怜人,待葬了给我说一声,我去烧些纸钱吧。”孟茯不晓得自己能替这些枉死的姑娘们做什么,如今就期望着沈夜澜能将这案子一查到底,把那些幕后之人全部揪出来,也方能算是告慰亡灵了。

夫妻两个自以为对于这南海郡已经尽力了,坊间治安什么的,都比别处要好些,可哪里会料到,眼皮子底下,居然还藏有这样的人间地狱。

所以这些天里不单查案子,还将这南海城里里外外都严查了一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朱仙县一切恢复了正常,石头县那边建设也一日没有落下,大批的盘香和山货送到商栈里来,时隐之那里琢磨着,三月中旬左右就可以启程了。

孟茯晓得了,心说这样正好,省得到时候那李誊来了,叫少熏看着厌烦。

虞沣儿这里身体也逐渐好了,只是可惜她身上的那些伤,虽只是伤了皮肉,可以因为伤上加伤,又是化脓甚至长蛆,所以便如疤落了,好些地方仍旧是留下了狰狞的痕迹。

孟茯已经尽量用些可以淡化伤疤的药,可仍旧没有多大的作用。

虞沣儿却不在乎这些,如今只追问着,“我爹娘怎还不来?”

这距离送信到河州去,已经十来天了。

她身上的疤都落了,爹娘怎还没有一点消息,她有时候甚至想,别是衙门这里没通知爹娘。

可又觉得不可能,所以心里百思不得其解,每日孟茯来给她换药,她必定要追问一回的。

“我也不晓得,已经让人去催了。”孟茯还是拿这话搪塞她,只是心里想起她父母早认了恶人做女儿,远走京城了,便替虞沣儿难过。

虞沣儿自也不傻,孟茯前日这样说,昨日也是如此,今日还是。她怎么能不起疑心,但也晓得再问下去,只怕还是这话。

所以待只有玲珑一个人的时候,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玲珑姑娘,我求求你告诉我,为何我爹娘不愿意来?他们是真的没收到消息么?”

相处这些天,不管是大人小孩,她发现了就是这玲珑最好套话,也是最能容易动摇的。

因此她逮着这好机会,便不放过玲珑。

玲珑知道一切缘由,心里早憋着一口气呢?哪里经得起虞沣儿这般可怜兮兮地求自己,一个没忍住只道:“你缺心眼还想着他们,河州离咱们南海郡才几天的路啊?这段时间跑几个来回都够了。”

“所以我爹娘?”难道爹娘也遇害了么?虞沣儿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来,顿时是把自己吓得不轻。

却听玲珑防备地看了窗外一眼,“我实话与你说,你可要冷静些。”

“我冷静我冷静。”如今的虞沣儿只想要个真相,自然是万事听她的安排。

便听着玲珑说道:“你爹娘已经认了你身边的胡梨花做干女儿,领着她去了京城,这头房屋田地铺子,已经卖了个干净,我家三公子倒是打发人追去了,可是你不晓得你身边这胡梨花是个什么妖精,这消息多半是递不到你爹娘面前了。”

虞沣儿听得她这话,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半响都没反应过来,可玲珑的话还没说完,继续与她说着丫鬟胡梨花,原来叫什么,又做过多少歹事,却犹如那蟑螂一般顽强,不但不死,反而越来越好。

她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只管顾着说个痛快,见那虞沣儿不言语,也没留意,就继续说着她的。“我不晓得你们当初怎么就把那样一个祸害留在身边了,也不想想真是穷苦人家养出来的孩子,能识文断字?能懂得那么多?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捡着宝贝了吧?”

这话倒是没错,虞沣儿之前换了几个贴身丫鬟,都不中意,只觉得要么太笨,要么大字不识一个,她带出去总是丢人脸面。

所以当时得了胡梨花在身边时,见她生得漂亮可爱,又聪明伶俐,关键还识文断字,而且家里父母是断绝了关系,有着自己的独立女户,这样的好姑娘,哪里去找?完全可以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

可万万没有去细想,当时若是但凡用一两分脑子,也能想出这其中的不对劲。

只是现在说这么些,还有个什么用?而且听着玲珑说来,这是个极其邪门又狠毒的,所以现在虞沣儿都忍不住想,自己和那永晟认识,莫不是也是这柳婉儿设的?

她一开始就想要代替自己?

虞沣儿终究是没绷住,嚎嚎大哭起来,又恨又悔。

听着她这滔天的哭声,玲珑有些急了,“哎,你别哭啊,刚才不是答应得好好的么?你现在哭将大家引来,夫人若是晓得我与你说了这些,哪里饶得了我?”

虞沣儿想是因为经历了那些,整个人就像是重生了一般,性子变得冷静沉稳了不少,哪里还有半点十五六岁姑娘的稚嫩天真?

听到玲珑着急的声音,方抑住了哭声,只咬着袖子将所有的委屈愤恨都吞进了肚子里,只是脑子里却已经开始在计划着,她要如何夺回自己的一切,要让那柳婉儿付出这样的代价来。

她不信玲珑说的什么,柳婉儿有什么邪神保护,她所遭遇的一切,她都要让柳婉儿尝一回。

玲珑见她没哭了,过会儿也不咬袖子了,松了一口气,提醒道:“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莫要叫夫人们察觉。”

果不其然,这虞沣儿隔日还问孟茯她爹娘几时来。

玲珑听了不由得偷偷松了一口气。

逐渐她这身子好了些,开始在院子里走动,孟茯也不用日日来给她换药。

而案子也有了些进展,沈夜澜沈昼言两兄弟联合,又抓了不少人,只是那永晟狡猾得很,反侦查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居然先一步逃了。

孟茯有贝壳工坊和石头县那头的诸多事情要忙,也不能总挂记着这案子,只晓得进展了不少。而且她这几日里跟着时隐之和少熏见了几回,也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觉得那俩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有那么点夫妻的意思。

默契得有些不像话,本来是想暗地里问问沈夜澜,晓不晓得这时隐之为何一把年纪还不娶妻的,没想到司马少熏忽然来找自己。

还将玲珑等人都赶了下去,然后趴在桌前双手托着下巴认真地问孟茯,“阿茯,那李誊贱人不是要来了么?我听说他身边还带着两个美妾呢,你若是他若是来了这南海郡,晓得我还是独身一人,是不是会暗地里笑话我没有人要?”

这个若是别人来问,孟茯肯定说大家都那么忙,哪个有空笑话你?但是这李誊就不一样了,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多半还真有可能会。“那你打算如何?”总不能马上找个人嫁了吧?

司马少熏挪了挪身子,朝孟茯挤了过去,“阿茯,我跟你说,那个……”

孟茯见她吞吞吐吐的,看了过去,竟然发现她表情有些娇羞的意思,直接吓了一跳,“好姐妹,你没事吧?”一面揪了揪她红润的小脸颊,“那个什么?”

司马少熏嘿嘿笑着,似乎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一面低下头,“就是时大哥说,他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地位的,与我们家也勉强能算个门当户对,若是我怕叫李誊笑话我,不如先跟他假成亲,做个庄主夫人,气死李誊。”

孟茯听着这话,怎么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呢。

当初沈夜澜似乎也这般跟这样说,先成婚,反正是假的……

这时隐之和沈夜澜虽说年纪上有些相差,但两位的确是知交好友,也不是没可能一计两人用。

不过时隐之这话到底是真的,只是假成亲,还是跟自己和沈夜澜那样,她不好说。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看司马少熏这一副小娇妻的模样,她分明就是对那时隐之有情有义了,就是不晓得她自己发现了没有。

所以孟茯问她,“那你如何打算的?”

司马少熏的头埋得更低了,“我不晓得啊,所以我来问你。”

孟茯扯了扯嘴角,“你想的吧,你若是不想当时你就一脸正义地拒绝了,只是这就算是假成亲,以后住在一处了,少不得会有些摩擦,你可要想清楚了,还有你爹娘那头同意么?你确定你爹能接受自己的好兄弟忽然变成自己的好女婿么?”

“我爹他有什么不愿意的?我小时候他还开玩笑说,说时大哥若是我长大了还没娶妻,就给他做女婿。”所以司马少熏一点都不担心家里那边,而且她是二嫁,当初被人欺辱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她这残破之身再想嫁给谁,哪个愿意?

当然,她从来没有嫌弃自己。只是这一年多来,尤其是这一路去往辽国,时隐之对自己的诸多照顾,叫她心里很感动,她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他有着足够的银子,也有着一定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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