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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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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茯自己也才后知后觉,有些害怕起来,慌里慌张,“那……那怎么办?我到时候不出府?”京里让谁来,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她又不可能去整容换脸。

所以只能想到这个最笨的办法。

沈夜澜却已经沉下心来,暗自思量着,二皇子如今不在京里,大皇子不能离京,毕竟来这南海郡不是待个三五月,而是三五年。

五皇子还年幼,只有一个四皇子,他与房相来往最为密切。

当下也就有了主意,“我立即修书与二哥,让他务必将房相家内宅的事情闹得大一些,如此一来四皇子就来不得了。”可这铁矿虽不大,但那些精炼的衣甲武器都是从这石头县锻造坊里出去的,陛下性子多疑,他岂会落入外姓人之手?

他们就只有一个李誊了。而且李誊在这南海郡任职过,对此处也算是熟悉,他即便是上不得台面,可骨子里流淌的是皇家的血脉。

也总比落入他人的手里要好。

孟茯有些疑惑,“那会派谁过来?”

“李誊,对,就是他了,如今除了石头县的铁矿,还有星盘山下的火星石,这些厉害之物,若是让任何一个有些势力的皇子攥在手里,陛下都不会安眠的。”但是李誊他连个正经的身份都没有,还得罪了司马家,更不可能与其他皇子抗衡。

一点势力都没有,这些东西放在他的手里,他也打造不出一支强悍的军队来。

但其他的皇子就不一样了。

如此一来,沈夜澜倒松了口气,立即将信笺打发人快马加鞭送往京里去,希望能赶得上。

但老话说的好,亲兄弟血相连,虽不至于说是心里有灵犀一通,但就这个时辰,沈昼言洋洋洒洒血泪书写的十六页状子,已经递到了京城府衙李大人的手里。

都说是天子脚下最是好当差,既然不用像是别的州府那般要上山剿匪,也不用为年底税赋操劳,左右他的头顶三书六部呢,各机构又有大大小小多少官员,哪里需要他来管这些个闲事

更不像是沈夜澜那海边一样,来了海贼还要想办法自保。

但这只是在众人眼里觉得是轻松活计罢了,李大人如今只求上头不要再抬爱自己了,他巴不得任期满了,将他打发到那偏远小地方去做个通判,甚至是县衙做个父母县令也是好的。

他这种身后没有靠山的,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一个棍子打下去能打出四五个小世子小侯爷的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昨日才处理了某国公爷家的少爷和刑部某位大人家公子的斗殴事件,已经叫他生生掉了一戳头发,哪边都有错,却是哪边他都不敢得罪,一个不敢判,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将这案子平息里。

如今忽然又听黄师爷送河州知州沈昼言状告当场房相爷。

他愣了一下,“房相不是他泰山老大人么?”

黄师爷原来是李大人的同窗,真本事是有的,但却没有李大人的好运道,索性后来也就不再参加科举了,跟着他整理些文书,求这一口衣食。

两人虽是主仆,但更像是兄弟一般亲,当下也没有旁人,黄师爷就直接打开状子,看了一回,稍有些黝黑的脸上,一双眼珠子险些跌落出来,惊呼道:“大人,若字句间所言属实,那这怕是一桩千古奇案了。”

撇开这其中案件不说,他再看一遍,就忍不住夸赞起来,“到底是沈家子弟,难怪当初取了榜首,这等才华是我们学不来的。”

写个状子,也如此华丽漂亮。

李大人一下不晓得要先欣赏状子还是先留意案子了,拿在手里先羡叹了这一手行云流水的好字,才慢慢看起案子来,一时也震惊不已。

待合上了状子,忙朝黄师爷看去,“仁兄,这倘若是真,可如何是好?”那是房相啊!整个大齐的折子,不论哪一部,都要经他们中书省的手里过一圈。

要说这大齐如今总共有四位宰相,一正三副,这房相是三副之一,因四位相爷里最年长的,所以众人都这般称呼他。

还有那柯子瑜的父亲柯大人,也是一位副相爷,不过他未成知天命,因此众人还唤他作柯大人。

也正是这般,当初他才能给三皇子将那史祯祥密告沈夜澜谋反的折子给私下拦了。

黄师爷想到一头是当场贤名在外,过几年就能功成身退的老相爷,一头则是儒门大家的公子,还是这朝廷命官。

偏都扯上这一门内宅官司。

哪处都得罪不得,他也没办法,只能同情地看朝李大人,“当初众人只道贺你好运气,千人抢万人想的京城衙门里,唯独你坐上了这把椅子。可如今我瞧来,分明就是那些人自己避的避不及,这半年里,正经事情是没有一件,整日都是这些碰不得的大老爷们的案子。”

李大人闻言,又看看状子里所拟房相各罪状,哀叹一声,颓废地坐在太师椅上,“我昨日听得吏部那边的安大人说,四皇子如今跟房相来往最是密切。”

所以他真审了这案子,不单是得罪了房相,还开罪了四皇子。

得罪房相倒还好,兴许沈昼言这做女婿的真能借着此事摘了房相的乌纱帽,可摘了房相爷的乌纱帽,等于砍了四皇子的左膀右臂啊。

四皇子不能拿那门庭宽厚的沈昼言如何,那肯定是要拿自己来做出气筒的。

少不得要家破人毁了。兢兢战战这么些年,哪里敢冒险?此刻是一筹莫展了。

他一个才到不惑之年的人,如今不过半年里,硬是生生给熬成了那白头老翁,回去不过五岁的儿子不懂事,还说他白了头,该叫作祖父才是,而不是叫爹。

索性也不看这糟心的状子,只塞到桌屉里,“罢了,先拖着,能拖一天算一天。”

点卯回府后,仍旧是愁眉不展,他媳妇郭氏见他又这般模样,甚是不解:“案子昨日不是才结了么?老爷这又是为何发起愁来?”难道是因为儿子管他叫祖父的缘故么?

李进士也算是这福贵不忘糟糠妻的典范,所以和石头县的县令牛大人才能做知交。他是三十多才中的进士,后来运气好,一路也算是扶摇直走了。

只是他自己不觉得是好造化。

直将纱帽摘了递过去,“莫要再提了,昨日才送阴沟里爬上来,今儿又被踹了下去,老天爷这不是在拿我取乐玩耍么?也不晓得我今年造了什么孽,不得一个好年过就罢了,如今新一年里,就这般折磨我。”

郭氏是原配妻子,到底是从前乡下日子苦透骨了,这些年纵然是养尊处优,绫罗绸缎加身,仍旧是少了些官太太该有的气派。

但却比别家的夫人们多些亲切,府上众仆都喜欢她,不曾轻贱过。

她与别家的夫人也不一样,不曾想着自家老爷越做越大,反而只求着个平安过日子。如今见李大人不过半年里就做了白头翁,一宿一宿都睡不好觉,便道:“这些年也攒得了不少家私,虽不说大富贵,可也够买个十亩二十亩好田地,实在不行就不要受这一份苦,辞了官咱们回沅州老家,做个地主员外爷,开个馆子把附近的孩童都召集过来读书识字,岂不好?”

提起沅州老家,李大人倒是忽然想起来了,这沈昼言不就是沈夜澜的二兄长么?

于是抬头朝郭氏看去,示意她在旁边坐下身来,“我与你说,今日这桩案子如何。”

然后云云讲了一回,又道:“且不说孟大夫原本是有恩咱家的,如今她与沈大人在那天边奋战抗敌,又不曾得朝廷的一毫一厘,不晓得耗费了多少心血呢。按理这沈昼言沈大人也算得是孟大夫的二哥了,他状子里有理有据,还能呈证据送证人,想是假不得,理因我是不是该审了?”

而且他现在想来这沈昼言沈大人告假来京好一阵子了,只怕正是为此事来的,不巧刚遇着南海郡那边被海贼围袭,他才一直忍着的。

也是一个顾全大局之人,自己就不该不审了。

郭氏却想不得这许多,只是听了一句沈昼言如今是孟大夫的二哥,于是便道:“既是有理有据,该审。何况这又不是为他自己个儿,是为了他家夫人和孩子丈母娘求公道。想那房相位居高官,正常人谁愿意趟这浑水的,他赶只怕事实真如状子里所言了。”

夫妻俩这里三言两语,李大人便决定了。

翌日一早便直接开堂,但被告身份悬殊,他只得先去请示自己的上司。

不过堂以开,沈昼言夫妻带着那如今还瘫着的大舅兄一起来了,衙门口最不少这种看热闹的,何况是房相爷和沈家二公子的官司呢?

人云亦云,哪里还瞒得住,不过一口早饭的时间,已经是传得满城风雨了。

沈昼言也是个狠人,他只想着因为南海郡的事情,方将这事儿延后罢了,房家那头不但没有半点悔意,房相与小崔氏那一堆儿子女婿,还在朝堂上编排三弟的不是,咒他带着老百姓送死,更百般阻止朝廷派兵支援。

既是你不仁,莫要怪我不义了。

只是他断然没有想到,这李大人居然不过接了状子的第二日就开堂,于是趁热打铁,只将自家的冤情在衙门口那鸣冤鼓前诉了一回。

这还是女儿来信里,说是小婶孟茯提的,左右决定要讨这公道了,到时候就要先抓住先机,掌握舆论方向。

反正纸包不住火,难道这桩案子还能悄悄咪咪地审了吗?

这样就算上面房相的人百般阻止开堂压此事,但总压不住这满京城老百姓的悠悠之口吧?还拿了当初何家的事情做比喻。

左右沈昼言想来自己说的是实情,也不怕丢什么脸面,而且要丢也是房相丢。

还带来了保存着的旱蝗,只放在大门口给这京城老百姓们看了个遍儿,一边看一边举着状子喊。

亦有那同朝的见了,也不晓得他所言是真是假,只觉得这衙门里的李大人捅了篓子,忙上前去劝沈昼言,“昼言兄,且撤了吧,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莫要被小人蒙骗了!”

“哪个和他是一家人了?你有空这里劝我,不如回家去瞧一瞧,莫要忘记了当初何夫人家牙行一事。”

这何夫人不就是魏娇的婆婆么?当初借着手下牙行倒卖探子到各家里去,将各府邸里谁家大小事情都探了个干干净净,没得半点隐私可言。

此刻沈昼言拿此事做了比喻,末了还添一句:“已经在太医院诸位大人诊治过了,我家夫人的哮喘,也不是天生就有的,只是后天中毒得来的。”

那人哪里还有心思劝他,脑子已经飞会了家里去,只想着家里的不顺,自己是否又得罪过房相?家里的不顺是否与房相有关系?

然后急急忙忙跑回去了。

这番言语,自然是有心人听了去,又添油加醋地说,到了最后已经脱了相,成了房相爷一手遮天,看谁不顺眼,就叫房夫人给下毒。

这可了得,妖言惑众也不带这样的?

那房相年长了,正好今日沐休,许久不见沈昼言动静,以为他终于将此事放下了,只盼着他早回河州去。

哪里晓得这一觉起得晚了,满京城都是关于他们相府的□□。

小崔氏先听说沈昼言昨日去衙门递了状子,那不知深浅的李楞头居然开堂了。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才是几品的芝麻官,哪里管得了?他自己糊涂,他上司难道也糊涂么?”

事实上小崔氏是对的,李大人去找上司请他出面,不但没成,反而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只喊他急急撤了堂。

且不说这开了堂就没有撤堂一说,便是想开个先例如今也来不及,满城各种房相家的流言蜚语,一个版本接着一个版本,就是十万铠甲步兵来了,也挡不住了。

所以才说,这李大人捅了篓子。

尤其是沈昼言拿那何夫人的牙行做了比喻之后,李大人的上司也不淡定了,疑心压不住,一下就起了疑,也暗自想自己水逆那段时间,莫不是得罪了房相?

但他仍旧不敢点头,让李大人去请房相上堂,只拖着找了个借口,跑回家里去躲着。

房相虽气恼沈昼言不知好歹,如此行事,但也没有当回事,只叫小崔氏沉下心来,不要理会。

小崔氏得了房相这定海神针一般的话,又想着儿子女婿们都是出息的,怕他作甚?

安安心心在家里等着沈昼言灰头土脸的结果。

如今看来,沈昼言的确是孤军奋斗,沈家虽是门生遍地,但做官的都是些没得实权的文官,只能嘴皮子帮忙说几句罢了,可能有用么?

倘若有用,朝廷怎么没派援兵去南海郡支援啊?

当时他们也在朝堂上说得天花乱坠的。

所以小崔氏就浑不在意了,

可外面的老百姓就比较期待了,且不说这案子离奇,便是那旱蝗害人,还是嫡亲姐妹,又是相爷夫人,还是后娘,大小崔氏,哪个放到后世不热词?

一个个眼巴巴地等着盼着。

没等来房相爷上堂,倒是等来了房相爷的二女婿,荣伯府上的世子陶圩状告妻子房素娴。

状告房素娴蛇蝎心肠,害他母亲和表妹,如今是证据确凿,求李大人先给自己伸冤。

这房素娴,先前便是要嫁给沈昼言的,是沈昼言瞧见房素屏眼睛像是阿瞳的姐姐,非得要娶房素屏。

没多会儿,那荣伯爷也赶来了。

要说这荣伯府上,原本伯爷夫人膝下就只得了陶圩一个亲儿子,从小亲自教养,自然舍不得便宜了别家的女儿,便将自己的远房侄女接来府上,是打算做儿媳妇来教养的。

两个晚辈也是我看你眉有情,你待我眼有意,偏偏这荣伯非得要和房相爷做亲家,活生生拆散了一对好鸳鸯。

这表妹为了同陶圩再一处长相守,可惜家世又不如房素娴,便自甘做小。

本来如此两全其美,和和美美,好叫这陶圩享齐人之福的。

谁料想新媳妇房素娴上门没多久,那陶圩表妹一日就比一日消瘦苍白,最后竟然就这样没了。

找了太医来诊治,没寻个由来,只得悲痛下葬了。

荣伯爷夫人不待见新媳妇,只觉得是她将自己一手养大的侄女儿给克死了,对她也没个好脸色,然后没得半年就开始卧病在床,家里内宅也掌管不得了,房素娴便新嫁不到一年,便开始掌家。

她自己也算是有本事,处处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好叫人羡慕荣伯爷夫人好运气,得了这么个好儿媳。

那荣伯爷夫人见她果然有本事,也逐渐喜欢起来,对着儿子陶圩说他的好,这陶圩方逐渐拿正眼瞧她,成亲第三年,长子便呱呱坠地了,她还体贴地给陶圩纳了两房美妾。

再也没有这般贤惠有本事的好媳妇了。

只是现在,众人听着陶圩喊冤哭诉,只觉得头皮发麻。

好媳妇变成了毒妇人,害了夫君的表妹不说,还要害自己的婆婆。

感情那传言不是假的,这小崔氏不但自己作孽,还教女儿也如此。

“李大人,这是在下从表妹旧屋里找出来的。”陶圩将那从床板上拆下来的几块木条方呈到案前,只见木条方是被劈过的,现在掰开来,只见里头不少干巴巴的旱蝗,不晓得是死了,还是几年不得鲜血滋养,自己休眠了。

但仍旧能认出来,跟沈昼言拿来的一个品样的恶心玩意。

黄师爷瞧了一眼,只见数量之多,远超过那房家长子枕箱里的多了几倍,也难怪陶圩说人不过短短一段时间里,消瘦苍白得厉害,就没了。

就这么多只,几个人也不够这些旱蝗吸。

房素娴显然已经被愤恨的陶圩打过一回了,如今头发散乱,衣衫不整齐,只大声喊着冤枉!哪里还有相爷千金的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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