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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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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巽当下问了启程去石头县的日子,便回家去做准备。

这一去不晓得又要耽搁几天,沈清儿她倒是可以带着一起去,可沈珏经不得这车马劳顿,很是犹豫,交托给谁才好

她还没想好,那沈珏却主动来找她,“我听妹妹说,小婶这一趟去石头县,办的是正经事情,少不得要耽搁十天半月的,我这身体虽是单薄了些,不能与大家到街市田间,但在院子里帮忙看着账本,总是能做的。”

他如今虽没有继续叫那旱蝗吸血,可到底被吸了这么多年,哪里是这十天半月就能养回来的?所以孟茯给拒绝了,“不是我不信你的本事,只是我怕你熬不住,那边小半个城都在海风里吹着,我怕你这身体受不住。”

那边神女山在边角上,就如同那天涯尽头一般,所以整个石头县城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地方都是迎面的海风。

比不得这南海城里,还有星盘山做屏障。

可纵使如此,沈珏还是一定要去,“我平白无故躺在床上消磨了这十几年的光阴,正经事情一件没有做成过,事事都仰仗别人,如今身体既然好了,小婶就如了我的意,叫我也能像是个正常人一样,您若是担心我这身体遭不住,我便少做些。”

不然到时候大家都走了,小叔又有旁的公务政事要忙,那两位还没见过面的堂兄弟也在书院里,就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府里,便是没得病也要闷出病来。

但他话虽说到此处,孟茯还是没有答应,直至沈清儿来求她,“小婶您便可怜可怜我阿兄吧,他自来没得见过外头的世面,好生可怜,如今既然已经好了。他的身子我会照看着,总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孟茯没了法子,与沈夜澜说了一回,他那里点头了,才准许。

不过这一次去得久些,所以少不得要收拾些行李,还有盘香工坊要搬过去,她还得耽搁几天,只叫珏哥儿这几日里好生休息,到时候才有精神头上路。

翌日一早就去了城南这菜园子里。

卫娘子身子越发重了,双腿浮肿得厉害,没跟着去菜园子,所以卫如海跟在孟茯身边,穿过那些个清翠不断的菜畦小田,到了池塘旁,里面的莲藕早就已经挖完了,如今都堆在鸭棚隔壁的仓库里。

这南海城的鸡蛋倒是十分好卖,几乎头一天傍晚捡回去的鸡蛋,隔日一早就卖了个精光,就是这鸭蛋不怎么好销,堆积了不少,卫如海有些发愁,“这可如何是好?”鸭子也舍不得就这样卖掉杀掉,就怕明年再有个什么蝗灾,还能用得上。

孟茯听罢,有些自责,“怪我了,也不晓得近来都是忙些什么,竟然忘记与你说了,那销不出去的鸭蛋留着自己做些咸鸭蛋,做得好了,那蛋黄和蟹黄是无异的。”

卫如海听了有些疑惑,“您说的不是咸鸭蛋吧?”这咸鸭蛋早些时候他丈母娘也做了一些,但跟那煮熟的盐水蛋没个两样,也就是凉拌着放了些调料,方才有好滋味,哪里有孟茯说的和蟹黄无异?

“就是咸鸭蛋啊。”不过话说回来,孟茯自己早前在玖皁城的时候也买了一些来做凉菜拼盘,那蛋黄的确没有细沙,也没有流油,当时想着可能买到不好的。

因为那次不好的体验,后来就再也没有买过了,所以并不知道是自己当时运气不好,还是本来这做咸鸭蛋的工艺,就仅仅只是将咸鸭蛋变成咸蛋?

所以在听到卫如海这般说,孟茯有些疑惑,问着他,“都是怎么做的?”

“不就是用盐水和蛋一起密封在坛子里十天半月的么?”这是最简单的,连个孩童都晓得如何做?卫如海听到孟茯问,心里十分纳闷。想着这么些个鸭蛋一直放着,迟早是要放坏的,这南海郡天气又炎热,便道:“实在不行,我找几个人带到别处去销了吧,咱们这里的人不爱,兴许别处的人喜欢呢。”

孟茯现在已经十分确定就是制作技术还没有提高,所以那咸鸭蛋才做得不好吃,便摆手道:“那不必了,如今又快过年了,好歹叫阖家吃一顿饭,莫要让人远去。”

“那鸭蛋都孵小鸭子?”但这样一来,这池塘里就不够养了,卫如海极其发愁。

“还是做咸鸭蛋。”孟茯决定了,到时候能存封长久,又好脱手。一面与卫如海说道:“我现在总算晓得你们为何觉得咸鸭蛋没滋味了,那样做自然是没有我说的这样好吃。”

说罢,喊他让人找了酒和黄泥草灰拌上适量的盐水来。

那些个绿壳儿的鸭蛋先洗去表面污秽,烈日灼灼下,一会儿就晒干了,孟茯叫长工将鸭蛋放入酒里,再敷上一层盐水灰,便直接放入坛子里。

“这样就好了?”好像和盐水泡蛋也没个什么区别?卫如海有些不报希望。

“对啊,等着一个月后,必然是有好结果的。”孟茯信心十足,因为这咸鸭蛋她在自己那个世界的时候,跟着祖母一起做过。

卫如海半信半疑,“那余下的鸭蛋呢?也要如此处理?”

“自然是都这般工序放到坛子里。”左右现在不做,天气炎热了,也放不久就要坏掉的。

卫如海虽不怎么相信她,但不管如何,好歹有盐在,这蛋就算没有像是孟茯说的那样流油黄沙,但好歹还是真腌蛋,用盐腌了的,坏不了。

鸭蛋的事情解决了,孟茯便让人给装了不少能长存的蔬菜,比如那萝卜莲藕一类,就装了不少,打算带到石头县去。

这一次去住得时间久,人又比上次多了不少,那边的田地大部份都用来种植药材了,蔬菜市场上不但少,且还贵,不如自己带着划算。

然后又与卫如海商量了一回盘香工坊的事情。

思来想去,其实也不用全都搬过去,完全可以直接在那头再建一个大的,这个小的等着石头县那般生产正常了,直接关掉就是了。

所以还是要从那头运送些药草过来,如此一来,她就能带更多的蔬菜过去了,反正都要放着空马车过去的。

虽无什么大事,但是琐事一堆,直至天黑了她才喊着菜园子里玩耍的姑娘们回府。

本来还担心她们饿着的,没曾想竟然已经跑到卫娘子家里吃过了,还摘了不少瓜果蔬菜带着回来。

因菜园子里多是些七嘴八舌的女人,玲珑几人又听了不少关于史祯祥的事情,也不晓得他几时才走。

孟茯觉得此人就是个没有什么真才实学的跳梁小丑罢了,并不曾将他放在心上。

哪里晓得这会儿的史祯祥,正兢兢战战地跪在地上,“殿下,下官真的不知道,不然肯定不会……”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黑着脸的锦衣男子拾起桌上的茶盅砸了过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本殿下差点被你害死!”也亏得他岳丈大人察觉不对,暗中将这史祯祥的密信截了下来,不然真送到御前去,自己这一次不但是要受连累,还与这铁矿失之交臂。

原来是沈夜澜举荐三皇子来接管这铁矿和锻造坊,好让这大齐军中的儿郎们都能穿上那精铁打造的甲衣,用上这削铁如泥的武器。

可偏偏这史祯祥自作主张,不晓得什么是此一时彼一时,朝堂本就是风云瞬息万变的。

也许前阵子,三殿下还想扳倒沈家,可是现在他并没了这个意思。

所以史祯祥密信举荐沈夜澜意图谋反的事情,实在是好笑不已。

好在沈夜澜的信笺先送到了,陛下这一次倒也没有糊涂,直接让三皇子前来南海郡。

他多半想,与其交托给别人的手里,还不如给自己的儿子放心些。

而且这老三比起旁的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到底是有些真材实料,这铁矿的事情比不得旁的,交给他倒是可以,至于他的野心也不是没瞧出来。

但是三殿下的母妃如今拼死也是个婕妤罢了,如此低的品阶,不怕他生事。

所以当时就准奏了。

而史祯祥的密信晚了两天,被三皇子的岳丈给截了下来,当时三皇子这岳丈就劝着他:“殿下,这史祯祥从来就是个奸佞小人,虽说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是他如此糊涂,险些坏了你的大事,留不得了。”

眼下三皇子看着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史祯祥,脑子里正回想起岳丈这番话,垂着的眼帘下,一片阴狠,满是杀意。

这史祯祥的确帮自己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本来也没有打算长留的,倒不如趁着这一次的机会吧。

不过等抬起头来,又变成了那个礼贤下士的李琮,起身扶起地上跪着的史祯祥,满脸愧疚:“史兄,方才是本殿的不是,只是想到后果,本殿有些心急了,你莫要责怪。”

本被吓得不轻的史祯祥见李琮亲自起身来扶自己,还道了歉,一时松了胸中气,也觉得是自己对不住他,连连道歉。

主仆俩相互掺扶着入座,又重新让人添了新茶,地上的碎片被丫鬟清扫干净,换了崭新的地毯,两人举着茶杯,说了不少未来在石头县的大作为,气氛好不融洽,似乎方才那一幕根本就不曾发生一般。

聊到城里钟楼的梆子声再度传来,史祯祥眼见着那烛火已经燃去了大半,这才缓缓起身告辞,“殿下放心,此番下官回京路上,必然会给您惊喜,且等着。”既然不能拔掉沈家,那自己一定要将功补过,把那些在殿下面前碍眼的人都撸下来。

监察御史,做得不就是这事儿么?

李琮送他,一路并肩排着,好似那亲兄弟一般没个两样,一直送到中门的门槛边上,眼见着史祯祥的背影远去了,李琮脸上的笑容才慢慢的消散,眼睛慢慢眯成了一条线,也不晓得心里在想个什么。

只听他吩咐道:“他不是想给本殿下惊喜么,那过了河州,就动手吧。”他怎么还能让他活着回到京城?自己如今远在这南海郡的石头县里,眼前看不到他,放他到京城里去,若是不小心漏了口风,从前他替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如何瞒得住?

看不见的阴影里,有人应了声,自去安排。

可怜那史祯祥以为李琮对他如此客气,屈尊降贵与他同进出,是十分看重他的,却不晓得李琮此举不过是想叫他安心上路,到时候能杀个措手不及,又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罢了。

李琮在中门那里站了半响,才缓缓收回目光,身后不知何时来个小厮给递了披风,“三皇子妃说夜露深重,殿下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李琮转过头,“明日要去沈大人府上,王妃那边可准备妥当了。”不管沈夜澜是抱着什么居心推荐自己接管这石头县的铁矿,但这铁矿如今实实在在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这份情李琮是记着的。

给他,总比给了那些草包们要强。

“万事具备了,帖子今儿下午也送到府上去了的,殿下您不必担心。”

接到三皇子帖子的孟茯这会儿却是发愁得很。

她从城南回来得本来就晚,吃饭洗漱后才得以看到这帖子,“几时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如今突然要登门来拜访,会不会有什么居心?”

她自然是问沈夜澜,沈夜澜坐在桌前,桌上铺着一张大大的图纸,也不晓得是在画个什么,涂涂改改换了好几张纸。

孟茯进去沐浴的时候他就在画,出来依旧还画着。

“来便来,这一次是他欠了我的情。听说三皇妃也来了,明日你怕是躲不得闲,阿茯我要劳烦你了。”沈夜澜听到她的话,才抬起头来,扔了手中的笔。

可心思还在上面,索性拉了孟茯过来,“你瞧我这东西怎样?”

“嗯?”孟茯走近,顺手将擦拭头发的帕子递给他,示意他给自己将这一头湿漉漉的墨发擦干。自己则仔细端详起沈夜澜这所画的是为何物?

模样有些像是弩炮,但又不像,多了个烟筒模样的东西,于是脑子里一下蹦出来,又惊又诧,他这是想做火炮?

不是吧?自己从未与他提过,只说了仿造鞭炮做个爆炸效果更厉害的就是了,他怎么就能想到这上头去?

沈夜澜动作温柔地给她擦拭着湿发,一面发愁地看着自己的图纸,“东西我已经研制出来了,前日就在星盘山下的河里试了一回,炸出一条百来斤的大鱼,可见这东西真用到战场上,完全可以一打百,只是可惜哪个能有那样滔天的本事,能一手扔过几十丈?所以我便想可否效仿弩炮,利用这其他的工具,将其抛到敌军中央,最好又准又远。”

孟茯听得心惊胆颤,很是确定他要做的就是火炮了。一面看着这些个分散的部件,完全看不懂,“常言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会读书的能考得状元郎,那木工技术好的,用木头做出来的牛马能跑,所以你问我一个千金科的大夫,我哪里懂,各行如隔山呢。”

又不是问自己月经何为不调?不然她还能说个头头是道。

沈夜澜却得了她这话的启发,“是了,我心中虽有想法,但终究是各行如隔山,到底该找个厉害的榫卯大家来一起商议才好。”因此也就不发愁这图纸的问题所在了,逐与孟茯说起这三皇子的事儿。

“三皇子是今日才来城里的,你去了城南那边,自然是不知晓。”

“你方才说那皇子妃也来了,那到时候我领她到后花园里坐一坐,喝喝茶得了。”孟茯实在是不希望有这些交际来往,但人已经到门口,帖子也送上来了,总不能拒之门外去。

而且这三皇子接下来要在这里待不少时间,兴许比沈夜澜在南海郡的时间都要久呢。到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招呼是不能不打的。

只是孟茯想到当初他如此歹毒,不管利用沈九害沈夜澜的事情是他的主意还是柳婉儿的主意,孟茯对这三皇子都没有半点好感,反而防备着他,“他这一次是欠了你的情,就不晓得这心里记不记了,前几个月还在害你呢,若不是你顾全大局,这样的好事情也轮不到他,此举实在是以德报怨了,就怕他不知个好歹,到时候还在这里惹是生非,咱日子便要难过起来了。”

沈夜澜晓得孟茯是担心自己,不过他也防着三皇子呢!手里总是给自己留了些底牌的,因此只让孟茯不用太过于担心,日子该怎样过还怎样过。

一面提起柳婉儿的事情,“忘记与你说了,前儿已经寻到柳婉儿的踪迹,当初从涠洲跑了后,到了河州,她年纪虽不大,可心思却是比谁都要缜密,你可知道她如今在河州哪里藏身?”

孟茯摇头,只是如今对柳婉儿的事情,孟茯已经麻木了,自己又没那本事让柳婉儿早早没了,只能躲着她防着她。“哪里?”

“在河州一处乡绅老爷家里做丫鬟,姓虞。二哥纳妾办酒的时候她还去了,也亏得当时没闹出些个什么来。”纵如此,沈夜澜也是后怕了一回。

但还有更奇妙的事情,“她小小年纪就已经行了如此歹毒之事,我本不想留她性命了,只是下面的人几次动手,都阴差阳错避开了,实在是邪门得很。”

哪里能不邪门,她是女主角,那光环比大腿都粗,寻常人哪里能杀死她?孟茯叹了口气,“罢了,如今她姑姑已经没了,她只怕这一阵子也翻不出什么水花,就叫她好好在虞家待着,咱就得安心日子过了。”

杀不掉,每次她都能在不知情的条件下躲过,沈夜澜也不敢再让人继续,以免引她怀疑。

所以当下得了孟茯的话,也只能点头。

府里要来客,孟茯虽是有意赖床,但还是早些起来做准备。

来的人虽不多,可身份摆在那里,是怠慢不得的皇家子弟,所以这宴席上要的美酒佳肴,也都让人上心些。

她要与三皇子妃在后花园里喝茶,少不得备些许点心。

临近午时,门子那头就打发人跑来传话,说是三皇子携着三皇妃就快到了。

出于礼仪,沈夜澜夫妻还是迎了出去。

孟茯还是头一次这样精致妆容,一身广袖长裙,又是纱罗,凉爽轻便,那风一吹,重重叠叠的,她好似那要奔月去的仙娥一般。

而还在街上的马车里,三皇子正与三皇妃叮嘱,“那孟茯出生卑微,礼数多半不周,你就莫要当做一回事,这沈夜澜便如何高傲,可在大齐的事情上,他到与那些个庸官是不一样的。”其实当三皇子晓得沈夜澜举荐他接管这铁矿和锻造坊的时候,颇有一种自己这个被埋没了多年的英才,终有被人赏识的一日了。

所以心里对于沈夜澜的态度,便逐渐发生了变化。

三皇子妃出生虽比不得大皇妃,但也是朱门娇养出来的小姐,礼数规矩样样是出挑的。听得了三皇子的话,连连点头,“殿下放心,妾身晓得,万事以大局为重。”所以她今日连贴身侍女也只带来了两个,那些个随从的嬷嬷和小丫头们,一个没带。

三皇子得了她的话,放心了许多,“劳累子瑜了。”

子瑜,是这三皇子妃的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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