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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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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了主意,自不必多说,趁着那宴席上热闹之际,她家小姐老爷都盯着新郎官瞧的时候,她便借机去茅房,摸到了后院里去。

她一个小姑娘家,比不得男子小厮们,年纪不大长得又十分伶俐讨人喜欢,不过是拿那抹了蜜的嘴说了几句话,就哄得守门的婆子放她进去,真当她是给里头姨娘们送东西的。

今儿按理只是娶新姨娘,后院里的姨娘们其实也可也出来见见世面的,但因这位新姨娘与从前的不同,老爷还专程摆酒大办,外面多是生面孔的客人。

加上沈二公子这后院里的姨娘们品性参差不齐,生怕到前面去丢了什么脸面,惹人贻笑大方。

所以就不准她们出后院。

这会儿可谓是前堂只见新人笑,不见后院里旧人哭。

更何况一样做妾,那阿瞳却得个娶平妻的待遇,她们心里哪里服气了?

从前相互看不顺眼的,只当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个干净的。这会儿却已称作亲姐妹了,商量着如何讨得沈昼言的欢心。

既然外头的客人都听说了她们这些姨娘要被打发出去,她们哪里会不晓得?眼下是急得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头烂额的。

正聚在这暖阁里七嘴八舌地商量着。

河州比不得南海郡,不过隔着一条山脉罢了,却是两个世界一般。

那头艳阳高照三千里,这头冰雪寒凉四万丈。

这些个姨娘们都是娇弱身子,遭不住外面的冷,一个个穿着那锦绣花团的袄子,挤在榻间或是椅子上。

“夫人那头的路断然是行不通的,她虽是出生大户,可行事小气巴巴的,又是个没主意的人,而且从前就没少嫌我们每月支出的银钱多,可咱们不过是买些头面胭脂水粉罢了,吃能吃得了几个钱?难道这府里养的丫鬟婆子是不吃粮食的么?”开口的尤氏从前是个小县丞家的庶女,因那眼睛跟阿瞳有三四分相似,所以被沈二公子沈昼言拿一顶小轿子接到了屋子里来。

“是呢,她这会只怕巴不得咱们赶紧滚蛋。”这接话的女人正修着那涂得殷红的指甲,坐姿也没半点端正可言,是个花楼里出生的,所以嘴上不关风,荤话浑话样样会讲。

外头的柳婉儿隔着窗户听了会儿,眉头扭成了一团,颇有些嫌弃这些个女人不成事,难怪要被赶出去,一时有些犹豫,她们有用,还是那阿瞳更有用些?

没拿定主意,又不敢在这里多待,便先回去了。

这会儿已是傍晚,忽然下起了毛毛细雨,院子里的酒席还怎么吃?府上的管家正招呼着下人们搭棚子,只是哪里来得及?

到底是将这院子里的客人们给怠慢了。

沈昼言少不得借机发难起房氏,“你要的脸面我样样给足了你,后院那些女人这些个年,我没叫她们有一儿半女,如今你要赶她们走,我也合了你的心意,可是今日我娶阿瞳过门,你以为你是给阿瞳下马威么?你是丢我的脸面。”

房氏委屈不已,明明一个时辰前,天还亮堂堂的,她身体不好,操持这么大的场面已经不错了,哪里能料到会忽然下起雨来?当即便红了眼眶,“你说这话,到底讲不讲良心,我为了能体面些,将我嫁妆里的盘子碟子都给拿出来用了,那原本可是要留给清儿做嫁妆的。”

如今却为了叫她爹高兴,用来给她爹娶小老婆。

沈昼言自也看到了,所以听到她这样说,一时有些语塞,但侧头看到院子廊下面站满了躲雨的宾客,心里就堵得慌,甩着长袖自顾走了。

只留了房氏万般委屈。

回头看着一双儿女正瞧着,忙抹了眼泪迎过去,“怎出来了?外头凉着呢?”

沈清儿虽是次女,但因为她哥哥身体不好,所以她这性子便有些像是男儿的,刚烈得很。最是见不得她阿娘受这窝囊气,“爹娘十几年的夫妻了,我阿爹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您到底怎样想的,难道还指望着能把一块冰给焐热不是?”

“你这糊涂丫头,冰哪里能焐热?”房氏有些好笑,虽叫女儿这么说,但仍旧不忍责斥。

“您既然知道冰块捂不热,还焐什么?再焐下去就是一滩浑水,您也搂不着。”这沈清儿倒是个明白人,年纪虽不大,脑子里倒是比房氏这几十岁的人都要清楚。

一旁的兄长沈珏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妹妹说的极是。”

房氏听得女儿的话,一时不免也是悲从心来,眼眶又红了,看了看女儿,看了看儿子,“为娘也是为了你们……”

不过话没说完,就叫沈清儿打断,“阿娘千万别这样想,我和阿兄从不需要您为了我们委曲求全。”说着,转头看了看乱糟糟的院子,“阿爹也是糊涂,阿瞳眼里哪里有他?不过是瞧着他跟三叔最是相似罢了。这跟他接了后面那一院子女人回来养着不是一个道理么?”

房氏听了这话,心说阿弥陀佛,忙走上去将女儿的嘴巴捂嘴,“我的儿,你说说为娘就是了,你怎说的你爹和阿瞳的身上去?”

兄妹俩十分瞧不上房氏这胆小怕事的模样,觉得太卑微了,哪里有贵族女儿家的骄傲?

沈清儿挣扎开,与她哥哥沈珏相视了一眼,“阿爹从不替您考虑,您何必对他的事□□事上心,反正我和哥哥已经收拾好行李,打算投靠小叔去。”说话这会儿,小手还一把将她阿娘腰间的钥匙窜摘了下来,“库房的钥匙我顺便拿走了,免得我们回来老鼠都没有一只。”

房氏懵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们要去哪里?”

“投靠小叔去。”听着祖父祖母说,三婶子是和善人,连那未谋面的前夫的儿女都能悉心教养,想来多他们侄儿侄女两个,也不会嫌麻烦的。

“胡闹,自个儿有爹有娘的。”房氏虎着脸,觉得俩儿女不过是说这话来吓唬自己罢了。一面伸手要去夺库房的钥匙。

不过沈清儿是习武的,身形又十分敏捷,她哪里抢得过来,这才着急起来,“清儿,莫要跟阿娘胡闹,快拿回来。”

却听沈清儿说道:“那碗碟什么的,咱不要了,今儿收上来的礼金留给他们花,库房不开也饿不死人的。”所以这钥匙,才不会拿出来。

然后就要走,房氏在后头追,一路跟着去了后院。

忽然房氏觉得后脑勺被人敲了一下,一个体型壮实的嬷嬷忧心忡忡地扶着她,“小姐,这样妥当么?老爷晓得了,只怕是饶不得咱们。”

“你管他做什么?他眼里就是阿瞳,没旁人的,我哥这病又拖不得,指望他请名医?只怕坟头上的青草比他人高了,他也不见得能将大夫请回来。”所以哪里能坐以待毙?

她这一张利嘴,说得一旁还活着的沈珏嘴角抽搐,“清儿,为兄一时半会还死不得。”

然后麻利地使唤着嬷嬷背了上她娘房氏,直接从小侧门出去了。

巷子里,一辆马车在那里等着,四人一起上了马车,很快就出了这河州州府城。

城外,好几辆装着行李的马车在这里等候着,见他们来了,便汇成一路。

五里长亭边上,早有沈清儿雇的镖师在这里等着,见了他们来上来打了招呼,就护送着他们母子三人一并往河州去。

沈二公子沈昼言哪里顾得上正房娘子和儿女们?

没见着人,只当是自己当时话说得太重,惹了她不高兴,回房生闷气了。

至于两个孩子跟自己有仇一般,从来不给好脸色,如今不见着更自在。

所以宾散宴收后,就欢欢喜喜进了洞房里去。

且不说阿瞳嫁给他,这一夜就给他立下了多少规矩,他只求得美人欢心,样样答应得爽快,甚至点头房氏将来去了,就扶她做正房,往后二人的孩子也是正儿八经嫡出子弟。

按理说阿瞳所求一切都求得了。

三公子不要她,她就嫁了二公子,虽是做妾,可她要山珍二公子绝对不会给她海味的,这远比夫人替她找的人家要好得多了。

嫁到旁人家,即便是做正头娘子,可是哪个能像是沈昼言一般,能给自己上天摘星星?

更何况,嫁了沈昼言,从此后就是三公子的嫂子了,这辈子自己就是要跟他牵扯不清。而且房氏身体素来不好,能活到什么时候还不晓得呢,自己还年轻,总有熬成正室的那一日。

再有珏哥儿身体那样病歪歪的,到底能不能成年还是两码事情,所以将来自己的儿女,也不会被人压着。

她好盘算,将自己的未来想得清清楚楚的,却如何也没想到,那个叫她从来看不上眼,犹如男娃儿一般上蹿下跳,不学无术的沈清儿胆子有多大。

只留了一封书信,带阿兄去南海郡治病养身体,连带着她娘房氏和库房的钥匙都走了。

家里如今正是一摊子烂事儿等着阿瞳呢。

且不说翌日起来准备给正室夫人敬茶不见了人,都以为是房氏要给阿瞳做规矩,惹得沈昼言怒气冲冲去寻她。

踹门一看,只见桌上就小女儿留的一封信,顿时傻了眼。

可是一夜半天早过去,还不晓得走的是水路还是旱路,如何去追?但想着既然在自己新婚之夜走了,可怕早就盘算多时的,当下只觉得自己有眼无珠,竟然没有看出房氏是这种心机深沉之人。

便想走了正好,从此以后自己也不用为难,跟阿瞳双宿双飞好日子呢。

于是找了借口,说是南海郡有了大夫,房氏急忙带着珏哥儿去问诊了。

这话还真将众人说服了,毕竟房氏身体不好,膝下就这么个独儿子,若真没了,她将来有个什么依靠?所以她在娶新姨娘之日离开,倒也可以理解。

只是紧接着发现库房钥匙也被带走了,沈昼言这才发起脾气,一时府里乱糟糟的。

好在阿瞳已经嫁了他,自己又是那争强好胜的,便顺理成章将一切管起来,不过几日便整整有条。

至于后院那些个妾室,正经人家出身的,给了几个银子,放了出去,随意回娘家或是再嫁人。

花楼里来的,直接发卖了,一点旧情也不留。

一时之间,众人都晓得这新姨娘是个厉害的,不但气走了正室夫人,还将府上原来的姨娘们都发卖了。

但世人都是那抬高踩低的,如今她正得势,自是无人说她的不是,反而有那喜好溜须拍马的,奉承她直接喊作夫人。

别说,阿瞳还是十分受用的。

而沈昼言这正儿八经的夫人,如今正好到了南海城外。

话说房氏醒来之时,想要回去已经晚了,后来又听说女儿事事都已经安排好,说是为了珏哥儿的身体,她终是没在挣扎,只是仍旧哭了好一阵子。

不过待到这南海郡,天气逐渐晴朗,脱去了身上厚重的衣裳,想是身上轻便了许多,见着儿子气色好,女儿说话也好听了些,心情才逐渐好起来的。

眼下到了这南海郡,见着这才新修好不到三四个月的城门,巍峨高大,远比河州还要像样子,有些惊呼,“不是说此处贫瘠又破旧么?”

他们那车子里闷热得不行,她早跟女儿一般,从马车里出来,垫着一个柔软的垫子,坐在外面的车板上。

“那是从前,如今有小叔在,自然是不一样了。”沈清儿对自家这小叔最是崇拜得紧。

但他们来得急,也没往这边打一声招呼,所以这会儿便叫人先去知会一声。

也是运气好,孟茯才从菜园子那边回来,与卫如海商量着将鸡出栏,还是留着生蛋划算些,正换了衣裳,就听着书香来说,“外头来了小厮,说是二夫人带着珏哥儿和清儿小姐来了。”

“从河州来的?”孟茯问着,有些疑惑,既然是拖儿带女而来,而且听说珏哥儿身子不好,怎没有提前来信,“可是问清楚了,别是哪里来的骗子消遣咱们。”

书香见她如今这防人之心倒是重了不少,忍不住好笑道:“骗子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咱这是知州府老爷家里呢。”又不是那平头百姓,哪个吃饱了撑着想要吃官司?

“来得几人?”问清楚,孟茯这也好安排落脚的地方。

书香回着:“除了主子们,就是十几个嬷嬷丫鬟脚夫小子,只怕一处大些的院子也使得。”珏哥儿虽已十二三岁,但身子那般模样,二夫人必然是要跟着照顾的。

“另外还请了镖局的人护送,不晓得需不需要给人安顿一夜?”

“请镖局?他们府上没人么?”孟茯心中好奇,怎还花这冤枉银子了?

“这倒不清楚了。”书香也不解。

镖局的人,既能将他们安全送到这里,可见也那可靠的,但安排住宿虽也是不麻烦,但思来想去,还是说道:“准备几吊钱,打发给他们就是,去哪里吃酒喝肉,全凭个人喜好。”

“这样也好。”书香应了,当下便去做准备。

孟茯这里想打发人去城外星盘山下的军营里说一声,但又怕打扰了沈夜澜。

他自己学了做□□,如今便自己研制起来。

想着反正他明日总要回来的,索性也就不要麻烦人两头跑。

想着他们来还得些时间,因此便让厨房先煮了些解暑的汤水。

孟茯是晓得的,外头如今已经有寒冬气节了,可一进这南海郡便是别样的酷暑,也不晓得他们能不能适应得了?

厨房里兰若和沈墨兰带着萱儿在这边,每日就做些吃食,沈墨兰也在孟茯身边做些记账的轻松活,没事儿就与她俩扎堆在这里。

孟茯来时,见她那圆润了不少的脸盘子,“大姑娘了,到底少吃些甜食,对牙口不好,身体也不好。”

玲珑不爱这些,瞥了一眼她们装在那小盘子里精致的点心,上面又是油腻腻的奶酪,十分嫌弃,“见天吃这些,迟早要变成胖子的。”

几人说这话,孟茯进了厨房里去,让厨娘们做了准备,亲自挑了几样清淡的,给那房氏和珏哥儿准备着。

又去了收拾给他们落脚的院子,见都整齐了,便到前厅里等着。

萱儿也到跟前来。

也没过多久,外面就有人来传话,说是到了。

孟茯这便领着萱儿去迎。

先下车的是个轻装打扮的姑娘,孟茯猜想多半是沈夜澜口里提过的野丫头沈清儿,随后是个比沈大夫人看起来还要苍老几分的妇人,生得虽也是看好,但却是低眉顺眼的模样,看着让孟茯心里忍不住想,莫不是平日里是个受气包?

最后从马车上让人扶着下来的,便是自小就体弱多病的沈珏,长得也端正如玉,只是脸色刷白,孟茯怎看就觉得是严重的贫血。

又说房氏等人见了孟茯,皆有些意外,孟茯如今也是双十年华,容貌算是彻底长开了,但仍旧不是那种灿烂明媚的大美人,只是瞧着清而不妖,像是朵白梨花般纯净,惹人喜欢。

反正将她放在人堆里,吸引众人的目光绝对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那浑身上下的气质,那一颦一笑像极了清貴家里养出来的小姐们。

哪里像是他们所听说的那般,是个乡下千金科的大夫?

“小婶?”沈清儿率先上前,疑惑地问着,见孟茯笑颜颔首,忙欢喜弯腰行礼,“清儿见过小婶。”回头指着有些唯唯诺诺的房氏和叫人掺扶着的沈珏,“我们母子三人,要打扰一阵子了。”

那厢房氏也同孟茯点头打招呼,沈珏因叫人扶着,自然不可能再行礼,孟茯也怕他经不得这大太阳,忙让喊了剑香给他头上撑着伞,一面招呼着:“先进去说话,行李打发几个牢靠的办就是了。”

说罢,一群人进了大门去,只留了管事的嬷嬷招呼脚夫小子们搬运行礼。

这厅里,早就有煮好的去暑汤水,各人吃了一碗,这才顾得上寒暄。

不过房氏不怎么说话,孟茯见她胆子有些小,基本都是沈清儿在说话,那沈珏偶尔附和着。因此回头问起玲珑,“我看起来有这样凶神恶煞么?二嫂怎都不愿意与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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