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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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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如深塞完那堆鸡零狗碎的东西。

李无廷不冷不热地笑了声,“喔,朕的玉扳指是里面的哪颗米?”

“……”宁如深爱惜地摩挲着扳指,“点睛之米。”

回他的又是一声冷笑。

那枚玉扳指缀了一条长长的流苏,还被随身携带。虽说泯然众生了点,但也算是上了心。

李无廷扫了一眼,不再追究。

很快有宫人给宁如深的指节缠上两圈纱布,等他再扣上弓弦时就没那么勒了。

宁如深惊奇地爪了爪五指,“谢陛下。”

“不必。”李无廷不假辞色,“继续吧。”

“……”

箭射出了一支又一支。

宁如深射得肩酸手痛,李无廷还在旁边看着,一副监督到底的样子。

“手又没抬起来。宁卿不是身手了得,怎么这会儿不行了。”

什么“不行”,这话能说?

宁如深刚开口要回,一只大掌突然裹着他的肩头一扳——“唔…!”

他感觉自己一下被摊开了。

李无廷的手掌牢靠而不容挣脱,稳稳地锢着他肩头。他就像是块面团在人手里搓扁捏圆,尾椎都蹿起一股战栗,“陛、陛下。”

“你又抖什么。”

宁如深颤悠悠道,“臣…也受不住这么劲道的力。”

李无廷,“……”

两人相对无言。

正在这时,一名侍卫远远赶来,禀道:“陛下,定远将军到了!”

李无廷似并不意外,“宣。”

宁如深眨眼:谁?

将军要来觐见,教习射箭的事终于可以暂停。

宁如深放了弓,转头就瞥见马背后面露出的两双眼,目光灼灼似贼也。他,“……”

这是要干嘛。

暗杀吗?

与此同时,李无廷恼火的声音从身侧响起,“成何体统,都出来!”

李应棠、李景煜缓缓冒出:“喔。”

很快,定远将军便被带了过来。

宁如深只见一名高大俊朗的年轻将领大步而来,一身戎装未褪,浓眉挺鼻,行走间似还携了股夹杂着朔风的兵戈铮然。

他恍然又有了印象——

他在登基大典上见过,定远将军:霍勉。

只是大典结束后,霍勉就回去镇守北疆了,不知道这会儿回来是为什么。

边关出问题了?

揣测间,霍勉越走越近,和身侧侍卫谈话的声音也清晰传来:

“终于赶上了,还没结束吧?看本将军大显身手,杀杀杀!”

说完还豪迈地拍了那侍卫一铁掌,啪!

宁如深,“……”

出问题的好像是脑子。

霍勉几步走过来,半跪抱拳,“臣参见陛下!轩王殿下、景王殿下!”

李无廷,“免礼。”

霍勉起身,转头又看见了宁如深,似好奇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目光一落,随即看到了他手上的那把弓,“咦?”

“……”咦是几个意思?

就好像他和弓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

李无廷在一旁没说话,宁如深便说,“我在向陛下学习射箭。”

霍勉那张俊朗的脸上立马浮出震惊。

宁如深解释,“主要是没别人……”

霍勉,“你居然用这么重的弓!”

……原来是在震惊这个!

霍勉说完又耿直而自来熟地指导,“初学者用这个,不——”

李无廷的目光落了过去。

宁如深心头一紧,忙道,“主要是御赐的,光荣。”

霍勉猛地刹住,改口,“…不是挺好么?”

“……”

熟悉的转音仿佛又回到了两刻钟前。

宁如深瞄了瞄李无廷,后者面上比北疆的寒风还要料峭。

隔了几息,清冷的声线落下:

“朕看霍将军来了围场水土不服,口齿不清,要不还是回北疆?”

霍勉忙摆手,“不了不了!臣还要效犬马之劳。”

似想到了什么,李无廷抬抬手,让人麻溜滚了。

待那风尘仆仆的背影消失在猎场入口,宁如深收回目光,心头感慨:

霍将军到底是干嘛来了……

他的神色表露太明显。

李无廷扫了一眼,“看来宁卿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宁如深转头,睫毛微颤了下,“什么?”

“先前会试被耽搁了,推到了这个月底。霍将军乃承平三十八年武状元,特召回京考核武举。”

——被耽搁了。

宁如深蓦然想起了那场皇位之争,先皇驾崩、国丧,随后是李无廷登基,清理旧党……

他思绪正飘忽着,忽然感受一道深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说起来,宁卿还是当年的文状元。”

宁如深抬眼:?

李无廷若有似无地笑了下,转身走了。

宁如深:???

·

宁如深被李无廷笑得心神不宁。

回营后警觉提防了几天,后者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只字不提。

倒是他在围栏边吃瓜看夕阳时,碰到了来喝酒的霍勉。

宁如深招呼,“霍将军。”

霍勉上下看了他两眼,“你变化真大。”

他提着酒坛在人旁边一坐,唠了起来,“不过你现在这样也挺好,比以前舒坦很多。”

宁如深探头,“?”

咋的了,又有新的爱恨情仇?

霍勉心直口快,“喔,我们是同年的状元。你那时候给我感觉,有些汲汲于往上走。”

宁如深唔了声,“是吗。”

他记得原身幼年失怙,一介布衣。

或许是成长环境的原因?年少越是缺失的东西,往后就越容易偏执追求。

霍勉叹道,“像我们这些常年厮杀疆场的,朝不保夕。功名富贵如浮云,不知道哪天命就没了……你应该不懂这种感受吧。”

宁如深想起自己踩空楼梯的那一脚,心情瞬间微妙,“我还挺懂。”

“是吗?”霍勉目光一侧,快意地递了递酒坛,“看来你是真的想开了。来,我们碰一杯!”

宁如深端起半边西瓜,梆地一碰,“以瓜代酒。”

霍勉,“怎么,你不喝酒?”

宁如深摇头,“不了,我喝完容易看见桥和花。”

霍勉:?

春狩进行了十天左右结束。

十天后,文武百官随天子圣驾浩浩荡荡回京。

宁如深别京十日,终于回到了自己府中。他一进门,几乎和拾一碰了个前后脚。

两人对望一眼,别开视线。

默契地不再提春狩期间的遭遇。

回京后一切朝政照旧。

这次宁如深无病无灾,久违地去上了早朝。

上朝时间太早,他站在队列里困得都快把眼睛闭上了,只想着撑到下朝回去补觉。

良久,终于听德全一声:“退朝——”

宁如深转头要走,却又听那细细长长的声音道,“宣宁学士御书房觐见。”

他,“……”

李无廷是跟他的睡眠有仇吗?

·

宁如深随着小太监一路到了御书房,进去只见李无廷正在盥盆前洗手。

“陛下,召臣有何事?”

他一张嘴就打了个隐藏的哈欠,眼泛泪花。

李无廷转头,看宁如深泪汪汪地盯着他,手上动作都顿了一下,“朕还没说事,你这是什么表情?”

宁如深,“激动,泪目。”

李无廷不欲同他纠缠这个问题,走到案后翻出张奏折一扔,“看看这个。”

“是。”宁如深走过去一翻,只见上面全是些世族姓氏,他一个都不认识。

他捏着奏折抬眼揣测,“给臣准备的百家饭?”

李无廷,“………”

德全忙将拂尘一掸,“哎哟,宁大人可真是不记事了~那些都是曾依附崔家的世族,上次未曾论罪,因此也有族人会参与这次的会试。”

宁如深恍然:崔家那些丝丝缕缕的。

李无廷看向他,“宁卿觉得,可要给这些盘根错节的世族重返朝堂的机会?”

宁如深点头,“自然是给。”

李无廷眸光微沉,又听人道:“但只给一个。”

宁如深算盘啪啪响,“只要抛出一饵,他们自会如鱼争食,彼此内耗。”

不就是内卷,他可太熟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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