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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质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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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云逐!”

又是田云逐满手满脸是血,软倒在自己怀里的样子。这段画面,已经在他的梦里重复回放了太多遍。以至于时隔很久,姜浔仍然记得清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直到倒下的前一秒,田云逐还在努力看清什么。他的眼里全是姜浔的影子,只是眼底映出的深刻恐慌,不知是属于他自己的多一些,还是属于姜浔的更多一些。

过了这么久,姜浔还是很难从这个逼真又不安的梦境里挣脱出来。

正睡在客厅沙发上的姜浔紧紧皱着眉头,虽然已经醒了,眼睛却迟迟没有睁开。在不够明朗的晨光之中,疲倦是难缠的影子,将他的脸蒙在一层晦暗之中。片刻之后,姜浔还是挪开挡住视线的手臂,撑起垂在地板上的那条腿,僵硬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恍惚觉得自己刚刚喊了一句什么。当他习惯性地,难掩焦躁地抬头看向田云逐所在的方向时,便更加肯定了这个猜测。

田云逐在昏睡了三天,高烧了三天之后,第一次以非常清醒的状态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头发睡得有点乱,跟梦里别无二致,几乎没有被时间消磨掉少年气的一张脸,看起来仍然困得厉害。可是,他的目光格外专注,在将明未明的天光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姜浔。

他裹着棉被,半倚在床头,本来就不剩几两肉的脸颊微微凹陷。可能是因为发烧的关系,一双眼睛在昏暗中异常明亮,给人一种精力十足的假象。

他们两个人遥遥相望,谁都没有动,也没说话。只有在光线无声地移动到田云逐苍白的脸上时,姜浔才猛然惊觉:那双好看的杏眼,在水润的表象之下,满满当当漾荡着的,竟然是无法言说的愕然与无措!

刚刚正是姜浔这一声梦呓,像冬尽时分的惊雷,激得田云逐从深长的回忆里苏醒过来。

他无从知晓,那是几乎在姜浔脑海里同步上演的梦境。他只是清清楚楚地醒来了,真真切切地听到,姜浔沉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回忆里的一幕与刚刚发生的现实交错重叠。

田云逐意识到,那是他曾经弄丢的,有心找回来,又下意识害怕找回来的一段记忆。

突然病发后的长时间昏迷,对身体和精神双重摧残的痛苦治疗,都在没有下限地摧毁田云逐的意志力。他浑浑噩噩地在躺在病床上呼吸着,不分昼夜地睡着又醒来。所以始终回想不起来,分别的那一天,他是怎样满怀期待,又是怎样饱尝落寞,最终惨烈收场的。

两年后的梦,却当着姜浔的面,给了他所有的答案。

在京郊快捷酒店的客房里,自己流着鼻血猝然晕倒的前一秒,姜浔正是这样喊了自己的名字。

田云逐心有余悸地伸手在鼻头下面摸了摸,没有血!这里也不是什么整洁陌生的酒店客房。

瞬间的恍惚和错乱之后,一种强烈到令人恐惧的直觉从头到脚慑住了田云逐。就算被病痛纠缠到丧失了多半的敏锐,田云逐还是察觉到了什么。而这个发现,又将他卷进了更大更深的混乱当中。

两年前,姜浔就清楚地知道他的名字!

两年前,田云逐一直以为,自己在姜浔身上投入的执念,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响。他一再降低自己的期望值,只求能在他面前混一个眼熟而已。谁知,就连这一点小小的期望都难以企及。他们鲜少碰面,缺乏交流,擦肩时偶然交汇的目光也永远是心虚的,仓促的。

结果他还是想错了。

原来,姜浔并不是对他这个人无知无觉,而是清楚地知道他的名字。早在被他抢走属于自己的保研名额之前,早在他突然病发之前,姜浔就清楚地知道他的名字。

仅仅在两年之后,就可以把一个曾经知晓,相识的人,彻底从记忆里根除,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吗?

田云逐不信。

可如果不是忘了,为什么在寒风朔雪重逢的那一刻,姜浔分明又野又烫的眼神,在看过来时却只剩下无尽的陌生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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