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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7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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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其他地方是怎样, 远域七区的战士入伍后的第一课,不是信息素训练,而是写遗书。

这是很久以前保留下来的传统。

作为全境最北、资源广袤的地域, 七区不止是经济巨鳄、议会家族之间利益与权力争夺之地,也是邻国虎视眈眈的大蛋糕。

七区不少战士前辈们不是为抵御外敌牺牲,就是在立场之争中无辜丧命。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在任务里丢了性命,于是定期修改自己的遗书便成了他们的必修课。

在几代上将的坚持下, 邮寄纸质信件的传统被保留至今。

信纸也是七区特供,纸张纹路是背景是七区覆盖着冬雪的绵延山脉, 宛如庄严的守护神。

陆万青捏着轻薄却纸面背景庄严的两张纸,方才被吊起的心脏重重的落了下来。

当时去三区救灾走得匆忙, 这份亲笔信还是上回出龙棘岛任务前写的。

认真说起来, 他追随陆薇去七区之后,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这项文字任务。

别人总归有亲人, 有寄送对象。

他呢?

别说不知道能写给谁、寄给谁,就连和谁建立起紧密联系都是一种奢望。

他的存在是可有可无的, 别人转头就能遗忘, 升至中尉时还有人连他的姓都喊错。

留下一封信, 又能怎样?

说不定转眼就会被扔在角落, 扔进碎纸机, 和他的灵魂一起消失殆尽。

很长时间以来,他都是极敷衍地在纸上画一个圈, 象征着他这操蛋的一生, 重新来过也还是找不到出口。

有一次, 不知道这潦草的圆被谁无意间看了去, 悄悄流传了一波之后, 传到余星星的父亲耳朵里, 特意将他喊去谈话。

“若你死得其所,信件或许就是你的身后名,若你走的猝不及防,它是你给予至亲的最后慰藉。

“想清楚再下笔,不要当成儿戏。”

陆万青应了下来,心里决定以后在纸上画圈的时候千万不要让谁再看见。

身后名是被人传颂或唾弃,他毫不在意。

他从来不吝惜自己的付出,每一次都是拼着命去做任务,被战友形容是金色后盾的名片,并不是为了功绩,或是身后名。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寻找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他只想在活着的时候,被谁认真记住,而不是像透明人一样,担心有朝一日会消失在世界上。

他希望有谁不用他提醒就喊得出他的名字,希望有谁能主动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而不是哪里有剧情需要,就把他绑去哪里。

他也想……成为自己人生的主角。

陆万青没有想到,他真的遇到了这样的人——

跌跌撞撞地跑到他的车前,潋滟的双瞳里盛满了他的模样;

从他手里抢过结婚证,眉眼恣肆,用他从未听过的情绪有力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

把隐藏在黑暗中的他从车上拽下来,将他拉进光里,矫揉造作挽着他的手臂,背脊却是紧绷和戒备;

会主动给他发送消息,关心他的身体。

龙棘岛任务前,他破天荒地改了遗书,头一回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给一个具体的对象写。

他到现在都记得自己写了什么——

【陌路人/合作伙伴/临时伴侣,当你收到这份信的时候,意味着我已经走向了终点。不知道此时我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但请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这份信之所以送到你手上,只是因为此时此刻的我,在世间仅能找到一个满足了我夙愿的收件人,我死而无憾。

【上将的婚姻状态登记需要繁复流程,若你收到这份信时仍未脱离伴侣的身份,可以凭借这份信让他们加急办理。

【尽管我生而不得自由,但愿你能永远不被困在牢笼中,愿你永远自由。】

……

陆万青手垂下,纸张在身侧晃了晃,他抿唇解释:“遗书,我们会提前写好,如果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发生意外,就会给亲属寄去。”

“这我知道,元帅和我说过。”舒辞拉过椅子,抱臂坐下,翘起二郎腿仰头看他,“所以你是什么意外?”

“可能是我在海上漂泊太久,没有和中心取得联系,所以触发了自动寄送。”

“这个元帅倒没有说过。”

“自动寄送由各区单独负责管理,他太忙了,未必记得这件事。”

“你知道我收到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舒辞背脊挺直,望进陆万青的眼里。

“你没有回我消息的第二天收到的。我怕这是误寄,也不想麻烦正在因为大选焦头烂额的其他人,就想等官方的确切消息。”

他并不知道这是陆万青什么时候写成的,“夙愿”二字尤其让他迟疑了很久。

莫非这人的夙愿就是亲完他然后夹着尾巴溜走吗?他怎么连遗书里都想着帮他解除婚姻关系的事情?

陆万青喉咙动了一下。

“但我等来的是元帅宣布你停职察看。”舒辞顿了顿。

“既然是停职察看,那人应该没事。但我又想,万一你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而元帅是为了不引起骚动和恐慌才下达的指令……”

陆万青指尖蜷起,浑身僵硬,像是被人直接钉在了原地。

他想到刚刚自己走到桔青路路口,远远看见他猛地打开院门,光着脚衣服都没换的样子。

看到门外的记者,眼中的光倏然消失。

舒辞刚刚是怀着什么心情开门的?在他自以为冷处理的这段时间里,他在想什么?

“抱歉。”

陆万青喉咙滚动,低沉的嗓音中平添了几分懊恼和自责。

他躬着身,低着头,用那些Alpha最嗤之以鼻的姿态立在舒辞面前,余光扫在他留有水渍的唇上。

他多么仁慈,竟然在这种心情下还愿意吻他,替他释怀。

“没什么好抱歉的。”

大家不过是都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已。

“啊,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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