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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与昭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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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坐在床榻上,望着沈邵缓缓睁眼,心尖忍不住发僵。

沈邵朦胧睁开眼,映入眸底的轮廓,渐渐由模糊变到清晰,眼前的人,一双明亮的美目,像一头刚出生的小鹿,干净澄澈又难免含着怯意的望过来。

沈邵原是初醒,心头蒙了一层困顿,可一睁眼,望见身前醒着的人,心间好像暖阳透过阴霾照进来,霎时清亮温暖起来。

永嘉对上沈邵的目光,她能清晰看到他眼底布满的血丝,她拥在被子前的小手下意识缩紧,一时将身前的锦被,抱得更用力。

沈邵将永嘉细微的举动,悉数收进眼底,他温声问她:“何时醒的?怎不唤朕?”

“刚醒…”永嘉缓缓开口问:“陛下怎么会在?”

“朕不是说了,下了朝便来看你。”

永嘉听着沈邵这般自然而然的回答,一时道不出心中滋味,她微微低头:“多谢陛下记挂…陛下政务繁忙,实在不必因臣太过操劳,陛下龙体要紧,您早些回御门休息吧。”

沈邵听着永嘉客客气气的一番话,像是早已意料之中,他见她要掀开被子下榻,一把拦住。

永嘉被沈邵拦下,不解抬眸看他,却见他从床榻上站起身,径直朝殿门处走,门开了,候在外头的是王然,沈邵交代了什么,便又关上了门。

永嘉看着沈邵折返回来的身影,不解他在做什么,犹豫开口:“臣…想去看看母妃。”

她话落,寝殿的门被从外推开,王然端着一个青瓷碗走进来,走近了,永嘉看到了碗中褐色的汤药。

沈邵端起药碗,又坐回床榻边,他解释:“你昨晚着了凉,朕让何院首开的方子,煎好了一直温在炉上,现在刚好入口,你吃了药,朕便放你去看淑娘娘。”

药碗端近了,永嘉闻到了苦涩的滋味,下意识噤了噤鼻。

沈邵自然知道永嘉从小到大对汤药是能逃便逃,他盛了一勺汤药递到她唇前,亲自喂她:“现在若不吃,等下严重了,要吃更多苦头…还有,淑娘娘醒了,正等着你。”

永嘉闻言,猛然抬眸,眼中蓦然一亮,她看了看沈邵递来唇边的勺子,迟疑开口:“臣自己来吧。”

沈邵却好似未闻,他递得更近,瓷勺碰到她粉软的唇,沾上褐色的药汁。

永嘉只得张口,将药喝下。

沈邵细心喂永嘉喝了半碗汤药,途中喂了她一颗蜜饯,容她缓缓苦涩,才继续喂她吃药。

永嘉看着眼前万分温柔细致的沈邵,他看向她的目光,一改先前的冰冷厌恶,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又好似不曾变。

吃过药,永嘉急急下榻,要去见母妃,沈邵却先一步蹲下身,他蹲在床榻前,拿起她藕粉色的绣鞋,向她伸手,欲给她穿鞋。

永嘉看着沈邵伸出的手,彻底僵在床榻上。

沈邵等了等,见永嘉呆在床榻上没反应,他无奈笑叹一声,接着伸手,直接捉住她小巧的玉足,轻易的攥在掌心。

永嘉着实被沈邵的举动吓到,她自然挣扎,可奈何抵不过他的力气,他稍稍用力一扯,她便向前滑去。

沈邵感受到永嘉的挣扎,却不曾放手,他稍稍用力锢住她,紧接着另一手拿起鞋,轻巧的穿在她脚上,替她穿好了些,他便立即放手。

接着不等她反应,又握住她另一只小脚,亦是轻巧穿上。

沈邵替永嘉穿好了些,一抬头,见她整个人傻愣在床榻上,双目呆呆的看过来,他自己不禁低笑起来,撑地站起身,朝她伸手:“走吧,朕陪你去看淑娘娘。”

永嘉怔怔瞧着沈邵递来的掌心,又怔怔仰头去看他,好一会才回过神,低下了头,她并未将手递上去,兀自从床榻站起身,她与他面对面站着,沉默许久。

沈邵瞧永嘉这反应,叹了一声,她怕他,不敢与他有丝毫亲近,可他怪不得旁人,只能怪自己,若非他从前的种种过错,她们之间断然不会生疏到如此地步。

沈邵不再为难永嘉,他收回手,率先转身向外走。

永嘉抬头,看着沈邵的背影,默默跟上。她如今仍觉得眼前种种,都是她的错觉,太不真实,无法心安。

***

永嘉和沈邵到时,陈尚宫正在床榻旁侍奉淑太妃吃药,主仆俩聊天说话。

淑太妃醒后,陈尚宫将这几日的事悉数告知,淑太妃意外之余,倒也安心了。

她大半生活于深宫里,如今世上所牵挂的,只剩一双儿女,即便她自己受多少苦,已无所谓,只望沈邵能容下永嘉与沈桓。此番大病醒后,得知沈邵不仅赐了救命的药,还对永嘉颇多照顾,她想便是哪日自己不在这世上,也能安心了。

沈邵陪着永嘉走到床前,他默默立在一旁,看着母女俩执手垂泪,心口忽有阵阵刺痛,他不禁想,若是母后不那么糊涂,若是他早些看透何家人的本质,若是他不那么听话,留在边疆不归京,也许母后就不会死,往后这些痛苦的事也不会发生。

淑太妃替永嘉擦着眼泪,哄着她不哭,她自己也稍作平复,随后仰头看向沈邵:“多谢陛下,我这一副老骨头,劳陛下牵挂,实在是罪过。”

沈邵闻言,连忙上前两步,站在床榻前:“是行尧的罪过才是…从前行尧不懂事,让淑娘娘受苦了,行尧在此向淑娘娘赔罪,望您能原谅行尧的罪过。”沈邵话落,直接在床榻前屈膝跪了下去。

他这举动,惊得床榻旁三人皆是愣住。

淑太妃在听见沈邵唤自己是淑娘娘时已然愣了,如今看他在床前跪下,更是大惊,连忙让永嘉和陈尚宫将他扶起。

“朕已命人将淑娘娘的宫苑收拾好了,还望娘娘能搬回皇宫来住,也让行尧能在您膝下尽孝。”沈邵一时跪在地上不肯起。

淑太妃实在是意外,一时连连应好,她示意同样怔愣的永嘉,永嘉回神,再次伸手,用力去扶沈邵。

沈邵最终被永嘉扶起,他垂眸看着她全然意外的神色,一时有几分后悔,自己今日可是操之过急了。

刘太医端着按时前来请脉,殿中原本隐隐紧张的气氛,因着刘太医的到来慢慢缓和下来,沈邵带着面色微白的永嘉,出了寝殿。

天际夕阳完全沉下,徒留一片染彩的云团,寝殿后院的凉亭里,沈邵松开牵着永嘉腕上的大手,他背对着她站了良久,忽有几分急促的转身。

他转过身来,便见原本站在背后的她,向后退却半步。

永嘉现在已然是懵的,她不明白,那晚她在大雨中一来一回间,沈邵经历了什么,知道了什么,才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转变。

“永嘉,朕还有一事未与你说,朕今早已下旨,将宋思楼调回…”他自能明白她此刻的震惊意外:“曾经,是朕太苛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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