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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6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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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里呢?”

缪存还摇头。

骆远鹤的手指往旁边移了几寸,温声问:“那是这里吗?”

他的手指纤长,按压的力道不轻不重,只让缪存觉得痒。他看着骆远鹤近在咫尺的脸,呼吸都不自觉放缓,犹疑地点了点头。

骆远鹤:“阑尾,送医院割掉吧。”

缪存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明白过来他在耍他,愠怒地趴餐桌上碰瓷:“我不管,天才小画家要被你的蛋黄酥毒死了。”

骆远鹤失笑了一声,“辛辛苦苦碰瓷,想要什么?”

缪存蹭进他怀里,两条胳膊圈住他脖子,很轻很轻地说:“要不然,你亲我一下吧。”

很安静,两个人的呼吸都被按下暂停。

几乎是同时的,骆远鹤僵着身体推开缪存,而缪存也手忙脚乱地推开他,仓促中,连餐椅都被他踢翻。“对不起,”他语无伦次地说,脸色根本不是那种羞涩的泛红,反而是惨白的,“我……”

根本讲不出合理的理由。因为他在那一刻不过是头昏脑胀地凭着下意识与他相处,把他当成了骆明翰。他不是故意的,那只是一种惯性。

可怕的惯性。

“对不起骆老师对不起,”他语无伦次,只会重复这一句,“……我是不是吓到你了?你不要误会……”

“误会什么?”骆远鹤冷静地看着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

“误会……”缪存用面临世界末日死到临头般的紧张惊惧抬起头,“误会……”

看着骆远鹤的脸,那些紧张和恐惧却又忽然间如潮水般消失了。

这是骆哥哥啊,他原本就要跟他表白的,为什么要怕他误会?都已经知道了他根本没有女朋友未婚妻心上人,为什么还要害怕?

脸色奇迹般地镇定了下来。

他一个人走过了太多的暗夜与弯路。也曾惶恐过,自己是不是变态,也曾唾弃过,自己是否是大不敬,也曾自弃过,自己凭什么?也曾患得患失过,还能在骆哥哥身边待几年?他即将长大,所有成年人都会渐行渐远的,他不再是个孩子,骆哥哥也很久不再牵他的手。

光脚的孩子踩过了荆棘,为什么还要惧怕砂石?

除了……除了他跟骆明翰交往过。有没有可能,骆哥哥其实不介意?有没有可能,他们可以在法国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不试一试的话,怎么会知道呢?

缪存听到了心底这个诱惑的声音,很静谧,像雨林里的花开了。

他张了张唇,直视着骆远鹤的双眼:“误会——”

“不用说了。”骆远鹤截住他,略显仓促地背过身,“不用解释,没关系,我知道是你病还没好。”

未说出口的话语,就这样咽回到舌尖。像被施了噤声魔法的夜莺般,他的喉结咽了咽,感到了一种针刺般的痛苦。

缪存想,他的勇气就像潮汐。

他的月亮离他远了,他的勇气落了。

骆远鹤像是忍耐着什么,语气生硬地说:“面凉了。”

·

到了周末,骆远鹤陪他去医院复诊,又是一堆抽血拍片。医生拿着化验单:“你小小年纪,怎么体质这么差?贫血,缺铁,缺钙,缺维生素,营养不良,是不是长期熬夜?是不是从来不运动晒太阳?是不是饮食不规律经常吃些没营养的外卖泡面?是不是一坐就坐十几个小时?”

全中。

缪存:“有运动,偶尔打架。”

医生:“……”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对自己好点吧,等年纪上去了就知道后悔了。”

缪存拿着单子,刚出诊疗室就随手塞进了垃圾桶。回到骆远鹤家,他默默收拾衣物,刚往书包里塞了两件,骆远鹤按住他的手:“我没让你走。”

“马上就是考试周了。”言下之意,他不能再躺着休养生息,是时候该回去画画上课复习了,当然也就不方便再住在骆远鹤这里。

“住我这里,一直到身体彻底康复。”

缪存以为他在开玩笑:“我是体质不好,不是病了,医生的意思是要慢慢养——”

“那就在这里慢慢养。”

缪存周一有早课,他扫了单车出门时,脑袋里还是晕晕乎乎的。他竟然从骆老师的房子里出发去上学,好奇怪。但是唇角忍不住上扬起。

下了课才去吃早饭,继而去画室。路上碰到同学,“缪存,刚有人找你,在那边。”

要在这么大的学校里找到一个学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如果做足了准备,知道他经常上课的教室、画室和住宿的宿舍楼,便也不算太难。

缪聪两手插着裤兜,在花坛低矮的台阶上百无聊赖地跳上跳下,直到缪存走了过来。

“你找我?”缪存蹙着眉,看样子很不可思议。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家,缪建成给他发过微信问他要钱,李丽萍给他打过电话,缪存都没有理会。他甚至想换电话号码,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不能让他们找到他想远走高飞的端倪。

“你精神,”缪聪哼笑了一声,“竟然还挺不错的。”

“有事直接说,我赶着上课。”

“没事,我就是来看你笑话,就是现在有点失望。”

缪存眯起眼:“你什么意思?”

缪聪仰天叹了一声,哈了口气:“字面意思,看你过得不好,我心里就开心。你不回家看看吗?我妈倒是经常念叨你。”他古古怪怪地咧嘴笑了一下,看着很阴郁,“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把我身边的人和东西都抢走。”

“缪聪,”缪存忍了一下,没忍住:“你格局可以再大一点。”

“还是一样的刻薄尖利,”缪聪遗憾地说,“看来骆明翰对你很心慈手软。”

缪存冷冷地盯着他:“你挺无聊的。”

转身便走。

“听不懂啊?”缪聪扬起声音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我还以为骆明翰好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却没想到原来也是个心慈手软的东西,都已经知道你把他当替身了,还允许你过得这么好——废物。”

脚步瞬间凝固住,缪存没有回头,迟疑而僵硬地问:“你说什么?”

缪聪是个聪明人,啐了一口,盯着他的后脑勺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原来你不知道啊,骆明翰还没有收拾你?那我剧透了不是吗?你亲爱的靠山男朋友,自从你上次出去写生时,就已经知道你不过是把他当成你老师的替身了,已经知道你其实苦苦暗恋的是你老师骆远鹤,是他的亲弟弟——怎么样,精彩吗?”

缪存迟疑地发愣。

骆明翰……早就知道了真相?

“你也真是有意思,为了骗他,连职校学生都编出来了。喂,你当初,是不是就是怕我敲诈你老师,所以才将错就错的?”缪聪撇撇嘴,啧了一声,“你还真狠。”

骆明翰……也已经知道了他其实是美院的学生。

瞳眸骤缩,缪存失神到浑身泛冷。

那么,他一定也早就推断出了他的真实身份,是他以前救的小孩,是骆远鹤从小带在身边的小天才,是“岑岑”。

他什么都知道,却隐瞒着不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冷眼旁观着他蹩脚的谎言,笨拙的伪装。

冷冰冰看着他每天扮演着合格的玩票情人。

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才会跟洛洛上床。他那天不是忘了约定,而是故意的。故意要让洛洛在他面前宣示主权,嘲讽他,奚落他,贬低他。

他什么都知道,才会在会所那些狐朋狗友面前半真半假地求婚,看他落荒而逃,看他惊恐失语,就如当初看席霄寒。

他什么都知道,才会莫名突然跟他一件一件回忆以前两人一起做过的事,把那些属于骆远鹤的记忆一一纠正掰正,然后——再粉碎吗?

缪存以为,当那些回忆一点点被冠名到正确之人的名下,是老天想让他一点点把骆明翰放到心上。

他也是如此做的。不用主动,是真心实意,自然而然。

却原来都是设计好的。

看到他为了以前的共同回忆而心动而心慌意乱时,他心里一定很爽吧,那种居高临下地、拿着所有剧本,看着对面人像个提线木偶般按照他的设计表演时,对骆明翰这种喜欢操控人心的人来说……一定很愉悦吧。

他什么都知道,才会残忍地说,谁被你爱上,就会倒霉一辈子……说他是个怪物。

心脏好像被人拿捏着,扔到了一片荆棘丛林之上。缪存的指尖发起抖,是从骨头缝里渗出的。

骆明翰什么都知道,却仍然那么情深意重。

都不过是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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