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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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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枕书满脸不信任,裴长临又正色道:“而且你说得对,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不喜欢他也罢。”

贺枕书低哼一声,神色却也没有怎么缓和。

“别生气了。”裴长临劝慰道,“回头我托人问问,帮你找几本新上市的诗集回来,一定能有比他更好的。”

“应该没有那样的诗吧?”贺枕书却道,“我还没见过谁的诗能写得比秦大人还厉害,许承志说他是万中无一,倒是没有说错。”

裴长临:“……”

怎么又夸上了?

他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

吃过了饭,贺枕书与裴长临乘上牛车准备回村。

他们似乎正巧撞上了私塾放课的时辰,许多书生打扮的人三三两两往镇外走。贺枕书撩开车帘往外看去,瞧着一波又一波学子说笑着与他们错身而过,眼底露出点羡慕的神色。

他从没有上过学堂。

就像科举考试不让双儿参加一样,无论是书院还是私塾,都是不招收女学生的。小时候,贺枕书只能留在家里,或者跟着爹爹去书肆,趁爹爹忙完生意时缠着他教自己读书认字。

“我爹以前总说,这世道对女子双儿不公平,如果能得到同样的学习机会,他们不一定比男人差到哪儿去。”贺枕书顿了顿,又道,“他还说,可惜他没能考中进士,否则一定要建议圣上改革科举,让双儿女子也能进入学堂和考场。”

裴长临:“如果是那样,你一定能高中。”

“哪有这么容易呀。”贺枕书摇摇头,“我爹就是安慰我罢了,科举考试可不只是简单背几本书就行了,还得考经世治国的道理,我哪懂那些东西。”

“不过要是能考个举人也不错。听说举人可以自由进出官府,见地方官员不必下跪行礼,如果那样……我就能见到知府大人,可以给爹爹伸冤了。”

他这么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裴长临。

后者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贺枕书是不能参加科举,但裴长临可以。

当朝因为前些年战乱不断,人才凋敝,废除了前朝有关匠籍不得入仕途的规则。只要有同乡与一位秀才作保,无论什么身份都可以参加科举。

贺枕书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往裴长临的方向挪了挪,眸光微亮,声音温软:“夫君,你有没有兴趣……考个举人玩玩呀?”

裴长临:“……”

考个举人,玩玩。

他知道整个安远县一共出过几个举人吗?

少年的模样是十分讨喜的类型,一双眼睛明亮又漂亮,当他这样带着点祈求的意味,可怜巴巴地看向别人的时候,叫人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给他摘下来。

但裴长临这会儿宁愿他想要天上的星星。

“我真不成。”裴长临无奈叹道,“除了木工图纸外,我看见字就犯晕,更别提那些文绉绉的词句。你从我身上打主意,倒不如期待小叔明年能考中秀才。”

“小叔啊……”贺枕书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好像也是个门路。”

裴老五与裴木匠是分了家的,但他现在读书全靠裴木匠供着,除了回村时仍然住在他爹娘留下的祖宅外,其他时候与裴木匠家和一家人没两样。如果日后高中,求他帮帮忙,好像不是不可能。

当然,前提是裴老五能够考上。

更为重要的是……他要能安安生生活到裴老五考上那天,而不是又被那轮回拖回到过去。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治好裴长临的病。

贺枕书想到这些又开始担忧,他轻声叹息,没再说什么,默默缩回了原位。

在裴长临看来,便是有些失落了。

裴长临心中忽然被莫大的愧疚感笼罩,他悄然朝小夫郎看去,后者许久没有说话,还转头看向了窗外。

瞧着就很委屈。

他一个双儿尚且敢与官府为敌,他现在只是想让人帮帮他,为何他试也不试,这么轻易就拒绝了呢?

“阿书。”裴长临轻声喊他,“你……你真想让我去试?”

贺枕书没有回头,闷声道:“你不是不肯吗?”

“没有不肯,我只是……”裴长临又叹了口气,道,“我理解你的想法,如果对方真的与官府相勾结,我们一介平民百姓,想翻案几乎不可能。”

“你放心,我会帮你想办法。不论如何,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就应该要共进退。”

“所以,如果最后真的只剩下这个办法,我……”裴长临看向小夫郎的侧脸,心一横,认真道,“我可以去试试。”

贺枕书:“噗。”

他终于忍不下去,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干嘛用这么视死如归的语气,好像我是让你上刑场,而不是让你上考场似的。”

裴长临:“……”

“好了好了,不笑了。”贺枕书笑够了,正色道,“方才是与你说笑的,没想真让你去考试。就你那身子骨,哪能受得了那挑灯苦读的罪,安心把你身子养好才是正事。”

裴长临按了按眉心,当说不说,竟然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还是谢谢你。”贺枕书眼眸垂下,脸上仍然带着笑意,“我以前觉得不会人再相信我,也不会有人再帮我了。”

“但你刚才说你会帮我,你说我们是一家人,我听到了。”

“你要说话算话啊,最重要的就是先把病治好,好好活下去,否则你帮不了我的。”

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才会有更多可能。

他们才有机会,走出如今的这个困局。

裴长临轻轻应了声:“好。”

“而且啊,你还是更适合做个木匠。”贺枕书又道,“四书五经那些东西,一点都不适合你。”

他完全没办法想象一个变得满身书生气,一开口就是之乎者也、诗词歌赋的裴长临。

那也太可怕了。 这话裴长临就不太认同了,他微微蹙眉:“我也可以试着学……”

以前,他的确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他现在知道小夫郎喜欢这些,他或许也可以……

“试着学?”贺枕书眉梢一扬,难以置信道,“昨晚是谁听我读书,听了不到一炷香就睡着的?”

裴长临:“……”

“啊,还有前天晚上,说要陪我练字,结果刚坐下没多久就开始打瞌睡,差点把我的砚台都打翻了。”

裴长临:“…………”

“还有……”

“好了。”裴长临打断他,别开视线看向窗外,耳根微微发烫,“我不学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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