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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第一一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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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走进教室,全班哄笑。

我很久没有遇到这种待遇了,我看着班级里大笑的人,和唯一趴在桌子上,脸埋在胳膊里的于小雨,我还看见了黑板,黑板上我和她的名字与爱心。

我站着,没有动。

恶意在聚敛。

每个人微不足道的恶意,汇合聚敛,成山成海,把受害者压垮淹没。

而他们永远只以为,“我只是笑笑。”

接着忽然有人站起来了,是坐在后排的许诗谨。

许诗谨冲到讲台上,拿粉笔擦掉了黑板上的名字,她擦完以后,将黑板擦狠狠甩在地上,大声说:

“有什么好笑的,哪个混蛋写的!”

这样想来,许诗谨这个平日里平凡的女孩的第一次爆发,并不是在和蒋婕对上,而是这个时候。

低着头的于小雨抬起了头,她的眼睛红红的。

班级里依然嘻嘻哈哈的,并不在意许诗谨的发火,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平凡女孩的怒气。

接着蒋婕说话了,她面露不耐:“你们够了吧,欺负周召南就欺负周召南,别把其他不相干的人扯进来,没劲,以后都别再说于小雨了。”

除了因为霍染因的关系而时时针对我,其他时候并不是一个很蛮不讲理的人,此时替于小雨说一句话,并不算稀奇。

加上蒋婕是体育生,反正也不用抄作业。就算要抄,也有A班的霍染因给她抄。于小雨没有侵犯到她的利益,她自然对于小雨没有恶感。

有了蒋婕发话,此后班级里确实再也没有人故意针对于小雨了。

于小雨也和许诗谨要好了起来。

许诗谨似乎成了那个可以给予她支撑的人。

“于小雨的座位是哪个?”他问我。

我指给他看,是教室最后排的一张桌子。

他关上许诗谨的桌肚,走到于小雨的座位前,打开盖子,翻起于小雨的东西来。

“找于小雨的地址?”我默默看了一会,问。

“宾果。”他甩个响指,“许诗谨的父母既然来学校闹,就证明女儿确实离家出走了。17岁的女孩离家出走,能去的地方有限,她哪怕不去要好同学家里住,要好同学应该也知道些线索——虽然可以等到周一于小雨上学后跟踪她,不过我时间就是金钱,所以我们还是争分夺秒吧。”

于小雨放在课桌里的东西不多。

他先拿起课堂笔记本,这些笔记本都是牛皮纸封面的基础款式,看不出太多特色。

他说:“于小雨是骑自行车上下学,对吧?骑自行车上下学的单程路程,一般不超过30分钟,考虑到于小雨每回经过自行车棚旁的体育班都会经受嘲讽打趣,可以推理她家并不在学校公交车的直达线路上——唯有要反复转车或索性公交到不了,才能解释她不得不忍耐着嘲讽骑自行车上下学。”

他从兜里掏出份地图,抖开。

这是一份琴市的详细地图。

以琴大附中为中心,他用红笔画了个圈,再排除掉公交车直达的线路。

接着他说:“现在我们已经删去了圆圈中三分之二的地方,剩下的——”

我静待他的分析。

然而他看了地图五秒钟后,一合地图,脸不红气不喘:“连人都没有见到,什么特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排得出来啊。我们还是去校医室找找有没有E班的住址电话簿什么的吧。既然学校已经发现了这起公共投毒事件,现在肯定很在意E班同学的安危,让班主任连同校医一起打电话挨个问过去,是比较合理的做法。”

“……”

我无语地带他到了校医室。

校医室里,E班的班主任果然正在里头,手里还真拿着班级地址簿,我看着他要怎么弄到地址簿。

就见他在原地活动了下身体,抹把脸,换成一脸急色,直接冲进了校医室!

班主任和校医都被他惊到了,继而是生气,但他表现得比他们还焦急和生气:“老师,你们刚才打电话到家里来问我表弟有没有事,是家里老人接的,也说不清楚,说成了表弟没事,但现在表弟状态很奇怪,是不是在学校吃坏了肚子?不然你们怎么会打电话来问?这是你们老师的责任啊!”

这是个文明的社会,社会里时时强调着文明、礼貌、谦虚、礼让。

然而事实是,如果你表现得既警觉又不好搞还会闹腾,那么你注定比谦虚礼貌讲道理的人获得更多的偏向,就如欺负人的人,总比被欺负的,享受得更多。

大抵是按闹分配吧,一如许诗谨。

看到这里,我已经能猜到后续的顺利,后续也没出我的意料,十分顺利。

因为他一着急,居然把自己表弟的名字给“忘了”,“陈”了半天,就是“陈”不出个名字来。

班主任和校医脑筋没有转过来,还好声好气地安抚他,说了几个姓陈的学生没对上,又拿着地址簿,直接给他看。

他说过自己过目不忘,确实。

我掐着秒数了,地址簿到他手上只转了五秒钟,他就放下了,随意指了个排在前排的姓陈学生,也不等班主任再说什么,就直接出来了。

他说:“拿到地址了,玉湖路美九村3-501,电话也有。不过见面三分情,我们还是找到于小雨,直接和她面对面地说话吧。”

在他再度拿出他的地图查玉湖路在哪里前,我告诉他我知道地址,可以带他去。

我们一路出了学校,玉湖路不近,转公交车要倒两三趟,总共将近一个小时。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注意到周围很多人朝我们望来。

是在望他吗?

不,是在望我。

路过一家文具店的时候,我在文具店橱窗中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青肿破皮的面孔。

真像街边被人踢翻的野狗。

我冲镜子里的自己扯扯嘴角。

我还在镜子中看见他看来的视线,他突然说:“等我一下,我去隔壁买个东西。”

我站在外头,看他走进文具店旁的体育器材店。

他是要进去给我买个帽子遮上伤口吗?真贴心啊。我感到无聊。我不爱戴帽子,帽子遮住我的脸的同时,也更加遮挡了我的视线,本来我的锅盖头就是和帽子一样效果的东西。戴上帽子,视线就得挪到地面,然后我就看见了更多肮脏的东西——令我心中野兽躁动的东西。

他从里头出来了,我准备看见意料之中的帽子。

然而没有帽子。

他手里拿着一对拳套。

“……?”我迷惑地看着拳套,迷惑地看着他把这对拳套挂在我的脖子上。

他替我调整了下拳套的位置,让两只胖乎乎的红拳套一高一低,垂在我的胸口,而后他的手伸到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

我的视线朝上,对上他满意的脸,和他身后白云如絮的碧蓝天空。

他冲我笑:“这个比帽子独特,我聪明的脑子总能想出不一样的东西吧。”

“抬头挺胸。”他告诉我,“你和我一样聪明,这些伤痕迟早会成为你男子汉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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