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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入土为安 卫大公子孝敬陛下还孝敬错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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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父偃很清楚长安有许多人讨好卫家无门。东方朔爱吃酒,主父偃告诉他去酒肆的时候跟友人抱怨,卫长君叫他卖酒,一小坛没几斤却要一两黄金,他亲家兄怎么不去抢。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有人叫酒肆店家找东方朔,可以在酒肆里卖,不收租金。名曰来买酒的人多了,也能带动店里的生意。

东方朔未做过买卖,不踏实。主父偃叫他先试试。其实酒肆店家也认为卫长君在荒无人烟的朔方一年憋疯了。

随着葡萄酒送来,店家恨不得自打脸——大公子不愧是大公子,从不叫人失望。

最后几日,一坛酒涨到十金。也不是店家和东方朔趁机哄抬酒价。他们想卖一两黄金,有人扔一块金子足足一斤,他们还能不卖吗。又不是傻子,跟钱过不去。

这就导致酒卖一半,东方朔就有钱帮卫长君买米和布料了。

后来卖的钱一个铜板没花,东方朔放箱子里,塞麻布里头请押货的人一块给卫长君送去。

二十辆车长长一排,好奇心重的人就问车上装的什么,往哪儿去。送货的人认为普天之下没人敢动卫长君的货物,也不怕人知道,直言给皇后长兄送去。

皇后大兄卫长君。

卫长君有葡萄酒啊。

要是到朔方把卫长君的酒全拉过来,一坛赚五百钱,那也是一笔巨款。有心人不巧听见就叫押运的人等等,名曰他也想去北方看看。

人越多越安全,遇到猛虎也不怕。送货的人自是不介意等两个时辰。

城中其实有不少商人想去北方走货,可三五家作伴也怕路上遇强盗。虽然可以报官,然而官府衙役有限,不可能什么都不管只为他们捉拿歹徒。

要是皇后兄长的货物丢了,那就不是衙役能管的了。陛下绝对会出动军队追查到底。很想走货的商人想到这点,也匆匆收拾一些行囊和货物去追车队。

卓文君带着侍女出来闲逛顺便看看别家店的生意,侍女见很多人驾车跟疯了似的往城外跑,又听到街坊四邻议论纷纷,忍不住问:“夫人,要不要挑一些饰品跟他们去北方看看?”

“前几日碰到大公子的二妹,听陈家夫人说,大公子得在那边呆上几年。明年兴许还得买粮食布料等物,那时再跟着车队去也不迟。”“金阁”饰品过于精致,适合赏花喝茶的闺阁女眷,不适合擅骑射的边关儿女,“回头叫人问问边城百姓喜欢什么样的,叫匠人做一些,届时也好出手。”

侍女不禁说:“夫人想得周到。”

卓文君笑了笑,看到迎面走来衣着素雅的女子,赶忙敛起笑容,盖因她夫君去年跟着李广出去没能回来。

卓文君有心避开,可没等她转身对方就看过来了。卓文君硬着头皮过去寒暄。那夫人挤出一丝笑想说什么,迎面来一辆马车。卓文君扭头看去,拉着夫人后退。

二十来岁的女子好奇地问:“今儿怎么了?一辆车接着一辆车,好像得有七八辆了。赶着去投胎?”

卓文君心说,说话真不中听。

“不是。卫大公子来信请他三弟卫步买米和布以及盐等物,再请人帮他送去朔方。”卓文君扫一眼街道上的商铺,“往那边走货的不多,以至于边城百姓有钱没地儿花。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卫家车队今日前往朔方,寻思着跟着卫家的车能在驿站歇息,不用担心夜里有凶兽歹徒,这不,都忍不住带点货物跟过去赚点家用。”

年轻的夫人点头:“原来如此。”停顿一次,朝东看去,“难怪一路走来听人说城外几十辆车。我还以为陛下又想出兵。”说到此,她脸色变得很难看。

深秋时节前街凶肆排长队,卓文君也有所耳闻。除夕前后,很多夫人女君来“金阁”买饰品,同卓文君闲聊的时候提过卫青,“卫将军身体抱恙,陛下就是想打今年也不敢轻易出兵。”卓文君没敢提去年一战损失惨重。年轻的夫人想起来了,“真不知道陛下怎么当的皇帝,竟然叫李广为将。”

卓文君想翻白眼,去年夏天可是有不少女人跟她抱怨陛下“任人唯亲”。指不定这夫人就是其中一个。再说了,朝廷又没有强制征兵。虽说年过二十的男子得服一年兵役。陛下也未叫这样的兵上战场。

“夫人放心,去年陛下派往朔方的两千骑兵都回来了。”卓文君安慰她,“匈奴不故意招惹我们,近几年都不可能出兵。否则没必要把人调回长安。”给侍女使个眼色,“你说是不是?”

侍女连连点头:“是的。”左右看了看,瞅见一个熟人,“夫人,不信问那位老夫人。”

老夫人注意到有人打量她,转过身来,正好对上卓文君等三人视线,“我吗?”

卓文君点头,“老夫人,十天前您去金阁换首饰的时候,我同您说过话,还记得吗?”

年过半百的夫人走过来,“怎么不记得?蜀郡来的才女卓文君。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您儿子从朔方回来了?”

老夫人点头:“要不我哪有匈奴的抹额同你换手镯啊。”

卓文君怀疑她的耳朵出现了幻觉。

十来岁的小丫头歪着脑袋盯着老夫人问,“您说那是匈奴的物品?不不不,不是边城百姓的?”

年轻的夫人听到“匈奴”二字就忍不住激动,猛然转向老夫人,“什么意思?”

老夫人奇怪了,“顶在额头上的宝石比鸽子蛋还大,跟没用过好物似的,怎么可能是汉人的物品。那是我儿子从匈奴身上扒下来的。”

年轻夫人伸手抓住她的双臂,“你儿子还活着?”

老夫人面露不快,会不会说人话。

二人都是卓文君的老主顾,虽然卓文君还糊涂着,也知道不能叫二人当街打起来。她握住年轻女子的手,“别急,别急,听老夫人慢慢说。老夫人,她家夫君去年跟着李广将军出塞没能回来,所以一听说匈奴就受不了。老夫人,您儿子不是跟大公子在朔方吗?跟匈奴有什么关系?”可别是匈奴的探子。否则她也得受牵连。

老夫人很是意外,“你们——”来来回回看了看三人,“不知道?”见她仨一个比一个比迷糊,“去年八月初卫大公子收了十来个人……他们进去一通乱杀,那个抹额就是我儿那时候得的。”

卓文君听得瞠目结舌。

年轻的夫人没听她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小丫头也忍不住擦擦眼角,很是感慨地说:“没想到韩太守有这等气魄。一千多人也敢去。”

老夫人儿子并不知道韩嫣留下了“卫”字旗,“我也没想到。这要是叫匈奴逮住还能活。”

卓文君奇怪,“朝中好像也没人知道这事?”

老夫人仔细想想儿子的话,“我儿是朔方驻军,没有陛下调令不能离开。韩嫣请示了陛下,但没等陛下回复就带人去了。他们算是功过相抵。”说着摇头笑笑,很满足,“不知道你们怎么想,我是希望以后就这么打。除了粗心大意瞎了眼的,绝对不会有人受伤丧命。”

小侍女奇怪:“好事啊。陛下为何不昭告天下?”

老夫人可以理解,“我们去年死伤两万多,我儿他们只有一千五百人,一人杀五个也不够本。陛下哪有心思告诉百官。”

刘彻不想说没别的原因,精兵折损太多,他心情不好。没了子侄的世家也别想过个“大仇得报”的舒心年。

老夫人又说:“我猜还有一件事你们也不知道。”

卓文君洗耳恭听。

“卫大公子说尸体难烧,命丧草原的同袍尸体应该还在。韩嫣就带着工具和边关巡逻的兵去那边找,还真叫他们找到了。一个不少。”老夫人比划一下,“原本想一人一穴,可人太多,就挖了三个很大很大的坑。说是把挖出来的土埋上,有城里两层楼这么高。我儿没去,他同僚说几千人十天才干完。”

卫长君在给刘彻的信中也没提这事。韩嫣想告诉刘彻,卫长君拦住了。两千骑兵返京,刘彻不可能不问。自己坦白哪有别人说出来更有说服力,更能让死者亲人心生感激。

韩嫣在京名声不好。虽然他不在意,也不想被人用一副“这就是那个佞臣”的模样打量,难得自私一次,没卖卫长君。

年轻女子受不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夫人说起来兴奋,一时忘了她儿子没事,人家夫君命没了。老夫人把手帕递过去,卓文君拿着手帕给年轻的夫人擦眼泪。

街坊见状过来询问出什么事了。

成天迎来送往的卓文君都不知道这些事,想必其他人也不知道。思及此,老夫人又想着去年城里很多人家没了儿子,于是把方才那些话再说一遍。

无论开门做生意的还是来买物品的,听到韩嫣点火放马夜袭匈奴都难以置信啧啧称奇。

城中白事少了,韩说由从前一月一休改半月一休。韩说隐隐听到“匈奴”二字,一手拽着曹襄一手拉着卫广挤进脂粉堆里。

韩说看着老夫人连说带比划,歪头小声问卫步:“我大兄还有这等本事?”深深地表示怀疑。

卫广:“我大兄说韩兄学问武功比他强。”

“擅辞赋弓马不等于会用兵。”从去年接到那份信起韩说就一直怀疑大兄身边有谋士。如今他敢发誓那个谋士不是旁人,“大公子的主意吧?我大兄是了解匈奴兵器,知匈奴习性,但这雷厉风行的做派不是他。换成他,能磨叽到匈奴回老巢。”

卫广想笑:“你这么看不起他,韩兄知道吗?”

“就是大兄回来我也得当面问问他。”韩说摇头,“要不要打个赌?”

这句曹襄听见了,“赌什么?”

近来韩说常找他玩儿,同他比以往亲近了,“你就对这些好奇。”无奈地看他一下,“也不怕公主知道。”

曹襄摇头,“不怕。母亲巴不得我成天吃喝玩乐。”

去年一下子没了那么多人,给阳信长公主个胆子也不敢叫儿子上战场。巴不得他一事无成,平安到老。

韩说被他噎住,问卫广:“赌吗?”

卫广想想,“容我问问陛下。”

韩说气笑了,“怎么不说问问你大兄?”

卫广连连摇头,“陛下还有可能。要是大兄,只会来信把我骂个狗血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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