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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8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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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生屏息凝神在仔细地看着门缝。

黑漆漆的,在里面的人往外走的时候,似乎看到了黏腻的黑水逐渐蔓延了出来,但是转瞬又消失不见了。

“砰”地一声,门被重重地打开。

与旁边的墙壁撞上了,发出了一阵轰响,旋即又落下了一连串呛人的灰尘,让莎拉捂住了鼻子,情不自禁地开始咳嗽。

海瑟姆比他好一点,他先是看了一眼慈生和萧望勉,旋即大着胆子,问道:“艾克里,昨天你忽然发狂,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问你的情况怎么样了,今天白天的时候喊你你也不开门。”

戴着帽子、身形佝偻下来的艾克里声音嘶哑,沉沉道:“……我没事。”

与此同时,从房间里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啼哭,属于他的儿子艾比。

他听到以后明显扭过头,很想要直接进去的样子。

海瑟姆上前一步拦住了他,几乎算是“质问”道:“这不能算是没事吧?艾比怎么样了。”

慈生小声地喵了两声,真是奇怪,从来没见过有父亲会隐瞒自己儿子的疾病,还强烈拒绝别人关心自己。

艾克里原本还想跟他们虚与委蛇两句,便冷淡开口道:“没什么大事,只是稍微生病了一些而已,跟你没有关系。既然你不是莱格斯,我开错门了,赶紧走吧——”

他略微抬起来了一点头,看到了一直站在莎拉和海瑟姆他们身后的萧望勉,一时间瞳孔骤缩,身体扭动了一下。

萧望勉淡声道:“莱格斯?你不是说他是骗子么?”

他修长和苍白的大手还在慈生奶白色的小绒毛上轻轻顺着,动作温柔舒适,几乎要让慈生睡过去,听到他说了这一声,才将耳朵竖起来。

又说莱格斯是骗子,又愿意给莱格斯开门,更是前言不搭后语,看上去神经兮兮,这个人绝对身上有问题。

艾克里这下终于不说话了,想要重重地将门关上、将他们关在外面,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挠了,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成功。

艾克里终于完全将头抬了起来,脸色铁青,双眼无神,几乎挂到了嘴角的眼袋和黑眼圈让他看上去苍老了数十岁。

半晌,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跟这股力量抗衡,他扭头,安静地自己走进了房间内。

莎拉和海瑟姆对视了两眼,又看向了萧望勉,旋即低声请道:“您请。”

萧望勉本来是真的不想掺和和他们有关的事情,然而感觉到怀里的宝宝猫在挣扎撒娇,也就在顿了一下之后将猫抱起来,一言不发地往房子中走。

在走进这个房子之后,周遭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浓厚了。

艾克里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两条守门犬,原本都应该是威风凛凛高傲勇猛的形象,但是不知道是太久没有吃饭还是被恐吓到了,现在两条俊帅的大狗正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里萎靡不振。

它们忽然对着门口的方向大声咆哮起来,但是短暂的精神之后又陷入了更深的昏睡,在地上略微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外面明明还是白天,但是房间里面暗得不得了,四处打量了一番,但是慈生并没有看到什么窗户。

地上确确实实有着奇特的脓水,黑色黏腻,洒落在地上,莎拉情不自禁发出了两声怪叫,又被她硬生生压制下去。

往里走,艾比的哀嚎和叫声也越来越刺耳,似乎还掺杂了一些毫无意义的低语和梦话。

艾克里刚刚就已经默不作声地走到了自己儿子的身边,现在正从旁边拿来了一碗水,捏着艾比的手腕,将他从床上拉起来,旋即将水往他的口中灌。

莎拉惊叫了一声:“嘿艾克里,你怎么能这样对艾比!”

她还没来得及上前,就先被一阵惊人的臭味熏得往后跳了两步,大声道:“什么东西?”

艾克里依旧没有回过头,海瑟姆强撑着,往前走两步,看到艾克里宽大衣袍下黑洞洞的身体,一瞬间,他以为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血肉。

臭味的源头似乎是艾比——他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化脓了,黑色的鼓包密密麻麻,在后背上鼓囊囊地攒聚。

就好像是癞蛤蟆的后背,毒素和脓水散发着臭水沟的味道。

艾克里扭头,阴恻恻地看了一眼海瑟姆。

海瑟姆面色苍白,下一秒就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萧望勉。

萧望勉则轻柔地捂住了慈生的小鼻子,又摸了摸他的小下巴,对于床上的艾比无动于衷。

艾比却在一阵呛咳之后似乎清醒了一些过来,反手拉扯住了艾克里的胳膊,爆发出了一阵凄惨的哭声:“爸爸,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错了,我错了……”

艾克里的面色阴沉,手中的水被甩了出去,看着艾比,旋即将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术刀又给拿了出来!

“切掉……不可以长!滚!让他滚!滚……”艾克里的语气癫狂又神经兮兮的,“只要切掉就没事了,不疼,不疼的……”

“爸爸!”

面前的这一幕场景实在是有一点恐怖和吓人了,一对父子暴露出了身上恐怖扭曲的伤口和黑色浓郁的脓水,用刀子切着身上的触须一样的增生肉。

语气恐怖。

海瑟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看到萧望勉没有阻止他之后,他一把冲了上去,将艾克里的肩膀抓住,旋即将他拉到了一旁,重重地按住了他的胳膊。

海瑟姆大声道:“艾克里!这是你的孩子,你究竟怎么了?!”

艾克里被刚刚猛然的一撞给整的眼前晕眩无光,一时间并没有回答他。

慈生大声地“喵呜”了一声,明显是有一点接受不了这种场面,在他怀里蹭了蹭,旋即想要往下跳。

萧望勉依旧抱着他,温柔地托住了他的胳膊,低声道:“脏,宝宝,不要下去。”

慈生有点倔强,还想要下去看一眼。

毕竟真的太奇怪了,那天见到艾比和艾克里的时候两个人还都好好的,怎么两天没见,全都变成这个半人半鬼的样子了?身上必然有什么蹊跷。

既然萧望勉不让他下去,肯定要凑近了让他看一眼吧?

慈生这样想着,挣扎着往那边伸了伸爪爪。

萧望勉垂眸,半晌还是向自己的小猫妥协了,叹息了一声,旋即抱着他,靠近了艾比。

艾比现在还在床上,在不停哭泣和喊爸爸之余,他蜷缩着身子,手中似乎还抓着什么东西。

海瑟姆在那边抓着艾克里的胳膊问他,莎拉则走了过来,望着艾比手中的东西犹豫了一下,旋即将他紧紧攥着的手心打开,努力将那张被撕毁的纸条给抽了出来。

艾比还在挣扎,但是没有抢得过莎拉,他说胡话道:“爸爸……爸爸不能走,我错了,我再也不会碰猫了……”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莎拉一脸疑惑,将纸条打开,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咒言……无窗,一行看不清什么内容的字迹,好模糊——还有,艾比和艾克里的名字,以及一些没有意义的单词,好像是外面的……”

正在这时,被海瑟姆压制住的艾克里爆发出了一声尖叫,猛地冲上来,身体扭曲成了一个奇特的角度,像是黑色流动的软体动物,发出的黏腻水声宛如浸在人的耳膜中,尖哮着拉住了莎拉的手。

莎拉也吓了一跳,“砰”一下坐到了地上,胆战心惊地看向了他们。

她顺势将目光投向了萧望勉。

萧望勉仍然淡定万分地站在原地抱着猫,在看到艾克里冲过来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在眨眼间,就听到了一声轰隆巨响,艾克里直直冲撞上了艾比的床板,在地上抽搐了一下。

他还想站起来搏斗,但是旋即就软趴趴地塌下来了。

他好像终于从这种奇诡的状态下出来了,对着艾比道:“爸爸没事……爸爸希望你好好的,你答应爸爸,以后不允许再触碰禁忌了好吗?”

艾比哭泣着,发出了一连串低声的“咕噜”,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

艾克里呆呆地垂眸,在半晌令人胆颤的心碎后,他将自己撞歪了的脑袋掰正了回去。

没错,整个人扭曲成了一个真正的黑暗怪物,是活生生将自己的脑袋掰回来的,甚至用来掰着自己脑袋的手都干枯萎缩,有一点像是鹰隼之类动物的爪子,长长的指甲在脑袋上戳出了几个洞,喷射的时候带着新鲜的红色血浆和白花花的脑花,被他不甚在意地在身上擦掉了。

他摆正了脑袋,对着面前的几个人,看着萧望勉的时候浑身打颤,小心翼翼地开口:“有……什么……问题吗?”

萧望勉微微蹙眉,看向他的动作有一点不悦,旋即被他强压了下去。

海瑟姆和莎拉早就被这个场面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莎拉更是从他的下身变成了羽毛和软体动物混杂的东西之后,就昏迷了过去,现在身上沾着一些黏腻的黑色液体,看上去分外可怜。

而海瑟姆眼睛呆滞,但是勉强保持住了一点点的清醒,对着艾克里的方向,张口结舌:“他……他!!”

艾克里的身体已经全盘向着怪物转变了,他好似回光返照一样,有了些许的神志。

“我已经认不清人了,我以为来的人应该是莱格斯……”

慈生哼唧了一声,实话实话这副情形让他也有点难以忍受,但是毕竟经历了那么多,他还可以保持住一点神智,缩在萧望勉怀里,可怜巴巴地“喵”了一声。

看着萧望勉的时候眼神不言而喻,于是还是萧望勉主动开口道:“嗯。”

“莱格斯是个骗子……他骗了我们,他让我以为乌撒托比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其实并不是,至少猫的诅咒是真的,任何试图伤害猫的人都会受到惩罚。”艾克里似乎陷入了深沉的回忆,“我和他去了罗斯卡托德,但是并没有去过犹格斯……那里是传说中的地方。”

“罗斯卡托德跟乌撒托比完全不一样,那里没有同样的规矩,我被莱格斯完完全全地骗了!”

他的语气有一点悲哀:“咒言……”

“乌撒托比得到了庇佑,能够成为生活无忧的乌托邦,代价就是任何人和生物都不能伤害猫,这是祂定下的规矩,”艾克里自顾自,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祂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伤害猫。”

慈生的耳朵动了动。

这个“祂”究竟是谁?他原来也想过这个人会不会是萧望勉,可惜也总感觉不对。

至少现在的萧望勉就在他身边,而他是个强大的巫师,却不足以做出那样的约定和规束。

……唔。

慈生继续仔细听着艾克里的话:

“我的儿子和他的朋友违背了这个规矩……那个青年已经死了,下一个就轮到我的儿子了。”

可是……慈生忽然想到了那一天,艾比在市政府门口大声喊出来的那一句,他说他的父亲艾克里会先去世,想必是在梦中或者在幻想中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

艾克里道:“一个父亲,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我从莱格斯那里偷来的咒言书的纸页被我用上了,莱格斯曾经说过,只要写上愿望,这本咒言书就可以满足,但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我的愿望是让我的孩子不死……他做到了,我儿子确实不会死,但是我也变成了这副模样,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艾克里很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喉咙,鸟类的爪子扭曲又干枯。

可是艾比……

艾比在短暂的失去神志之后,复而清醒了一瞬,他小声地呻吟了片刻,旋即才将目光落在了远处那张在莎拉手中被撕碎了的咒言纸上。

“爸爸……我真的错了,你不要离开我,我也许愿了,我希望爸爸不要死……”

艾克里愕然,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语气里带着惊恐和不可置信。

“这是祂从你那里拿走的代价……”

他哭笑不得,脸上身上都是烧毁之后的伤口,甚至艾比的身上也有被他切割之后的黑色囊肿。

慈生明白了。

可能全完了。

大发了一笔的艾克里其实是上了莱格斯的贼船,陪他去过了罗斯卡托德,也逐渐心猿意马,不相信起了乌撒托比的规矩。

他打算在乌撒托比大赚一笔,却发现无意中被自己影响了的小儿子跟外面鬼混的朋友一起,竟然真的选择违反乌撒托比的禁制。

他没有想到,诅咒这件看上去非常荒唐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他儿子的朋友最先被诅咒的反噬消灭了,紧接着下一个就该轮到他儿子了。

但是艾克里不想要失去儿子,这时候他想到了那本咒言书,于是用偷来的纸张许愿了。

果然,成功了,艾比做梦,知道自己的父亲会比自己更先死去。

艾比无法接受,于是他趁着父亲失魂落魄的时间,也在学着父亲的样子偷偷许愿,希望自己的父亲可以不要死。

——咒言书。

现在的情况陷入了一个悖论,艾克里不可能利用这个漏洞全身而退,艾比更不可能,于是他们两个都被咒言书变成了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那么,问题就来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咒言书,是否是一个黑色的大部头?

是否上面曾经一闪而过,一串看不懂的字符?

是否属于……萧望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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