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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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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道侣,不在我这里。”

江冽动了动唇,神色罕见地茫然。

他们父子亲情淡薄,魔君常年醉倒在酒里,清醒面对他的时候并不多,纵然如此,江冽分得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魔君没有戏弄他。

可是既然不是魔君的人,又怎会有寒潭雪莲?既然不在这里,那逐衡会在哪里?

眼前的场景忽然变得飘渺,无论是魔君,还是裴寒卿,仿佛幻化成很多道影子,江冽看见他们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只有一声长长的“嗡——”,萦绕在耳朵里。

下一刻,眼前倏然一黑,他猛然咳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倒去。

“啧。”魔君看着裴寒卿闪身接过他、探向他的脉,便撑着下巴,挑起一边眉头:“怎么一听不在我这里,被气成这样?”

裴寒卿摇头,凝重道:“伤。”

随后剥开江冽的衣襟,露出他的伤口。

许是这一日一夜妄动真元的缘故,江冽的伤口又崩裂出丝丝血迹,若有若无的黑气缭绕皮肉中,肉眼便能判断出,这人伤得很重。

魔君讶然,却依然未动,保持那个姿势:“怪不得我闻到血腥味呢,我还以为是魇魔的血。那这样看来,他似乎无法重揍魇魔一顿,可惜了我的安排。”

裴寒卿的嘴角抽了抽:“……”

所以,魇魔清晨被圣君召入宫,接到了“即刻去见少主,并带少主与其道侣归来”的命令,又耗费真元使用缩地千里寻少主的晦气,这一番费力不讨好的折腾,只是因为圣君想借少主的手揍魇魔一顿?

不愧是你,圣君。

裴寒卿又道:“危险。”

裴寒卿眉目清俊,修为高深,又忠心耿耿,唯一的缺点,是他一次最多只能说两个字。

他说的话,大部分得靠意会。

魔君见裴寒卿凝重的模样,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儿子,叹了一声,无奈起身:“罢了,让本君来看看。”

江冽此时并非意识全无,他一半的意识是清明的,只一半陷入混沌,眼前的黑暗里,一圈圈光晕如水面荡起的涟漪。他重重喘了几口气,魔君惊讶的声音响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还有力气呢?别抓爹的袖口了,既然死不了,便醒来吧!”

一道寒凛的真气自江冽手腕灌入,在他四肢百骸游走一周后,他前胸后背的剧痛缓缓被抚平,陷入混沌的意识也逐渐清明。

眼皮很沉重,江冽颇为费力地睁开眼睛。

裴寒卿舒了一口气,露出温和的笑容。

“是很危险,但死不了。”魔君饶有兴趣地半蹲在他身前:“怎得伤成这样的?”

这语气听着不像是慰问关心儿子,反倒像是:谁伤的你,我去取取经,方便日后揍你。

江冽未答,定定地看着他:“杀暗卫的人,手中有寒潭雪莲。”

魔君“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一偏头,江冽仍在看他,他便道:“与我无关。”

江冽缓了口气:“做个交易吧,你帮我找他,我答应你一件事。”

谁都知道,圣君手眼通天,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神识遍布魔域,魔域内没有任何事情能逃开他的眼睛。

“可我没有想与你交易的事。”魔君坐回先前的位置,懒洋洋倚着桌面,一手并指按住眉心,阖眸凝思,片刻后,他说:“我找到了。”

“在哪里?”江冽眉眼间染上几分明显的焦急。

这副神情似乎取悦了魔君,魔君看着看着,缓缓勾起了唇角:“不告诉你。”

江冽:“……”

魔君有意气他,放在以往,他只会沉默着拂袖而去,不与不靠谱的亲爹计较。

但今天。

江冽舔了舔唇角:“你是不是想打架?”

“本君才不趁人之危。”魔君把视线落回棋盘,盯着纵横交错的黑白子:“不如陪我下盘棋,赢了我,便告诉你。”

棋子与棋盘都是魔君修为凝成的,此时自发飞回陶瓮里,魔君抬手拂去酒盏,见江冽不动,斜着眼笑道:“不会吧,你不会是怕了吧?”

江冽:“……”

江冽坐在他对面,执起一子,率先落下。

魔君“啧”了一声,嘀咕道:“我还没说开始呢。”却也紧随其后。

江冽甫落子,眼前场景一花,仿佛置身于千军万马中,两队士兵隔岸而站,喊杀声震天。

这是一场对棋,也是一场对战。

魔君是想考验他的修行。

江冽凝神,再落一子,二人你来我往,冰室静默地只余落子声。

裴寒卿静静起身,悄无声息退去。

门外的宿伊仍在作画,见他出门,随口问道:“圣君和少主呢?”

“下棋。”裴寒卿道。

宿伊沉思:“与圣君下棋,那可极其耗费心力,出来定然饿坏了。我去做些糕点吧,免得他们腹中空虚。”

裴寒卿:“……别。”

他话还没说完,宿伊便蹦蹦跳跳跑开了。

裴寒卿默了默,心想怪不得右眼皮跳了半晌,他思忖良久,还是决定回密室,把这个不幸的消息传达给二位。

再回密室,棋局已呈胶着的状态,裴寒卿站在一旁,看黑子与白子散发着光,每每碰撞,便有灵力爆炸,碎片四散。

不知哪枚碎片刮了下江冽的脖子,他抬手一摸,摸到了温热的血。

他抬眸,墨黑的瞳孔里几乎不含任何情绪:“我输了。”

“虽然我此时该说一句‘你有伤在身,爹胜之不武’,但听你认输,着实难得,爹便不与你客套了。”魔君的眼睛笑起来很弯,看得出来,他非常开心:“再来一局?你赢了,我便告诉你他的下落。”

江冽抿唇:“好。”

魔君正待再以灵力凝聚棋子,余光瞥见裴寒卿欲言又止,便问道:“怎么了?”

裴寒卿:“宿伊。”

又说:“下厨。”

魔君:“……”

江冽:“……”

似是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江冽默了半晌,颇为艰难道:“这棋,改日再下吧。”

魔君点点头:“本君亦是如此想,何况今日你太累了,该休息休息。”

江冽抬眼看他,“嗯”了一声。

魔君笑对裴寒卿道:“见到了吧,我们果然是感情深厚、心有灵犀的亲父子。”

父子间难得达成了一致。

毕竟宿伊做饭,狗都吃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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