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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第22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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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涵打开矮桌, 拿出一双鞋履,“使妇有夫,使君有妇, 今生缘浅, 来世在聚。”他百转低回地念完,幽幽道:“阿姊那时是想自尽的。于是我劝她想想我与母亲,阿姊说我与母亲一时悲痛, 总能走出来的。我又劝他想想你, 她方道, 她若一死, 殿下这辈子必不得安宁,才放下手中金钗。她又说,宋侯待您, 如君父待我,她想帮你。

这鞋履本是阿姊出嫁前想绣给你的, 只是你也知道阿姊素来不爱针线活计, 后来便由绣娘代劳绣了一双, 上次回来不知怎的, 又拿出这双半成的鞋履绣完,却没带走。我想着,总是该交给你的, 阿姊定是想交给你的。”谢涵抬头,“阿姊她,她素来要强, 总爱口是心非, 若对你说了什么,你、你莫要真伤了她心。当我, 请求宋殿下了。”

他深深一揖,宋期连忙扶着他,已是泪流满面,捏着那双鞋履。那鞋履绣的并不很好,甚至可以说有些粗糙,朦朦胧胧中瞧着那露出的线脚,他却觉得如此可爱——谢妤绣工不好,缝东西线头总要留几缕在外面,当初送给楚楚的荷包,还是他捉的刀。

──当时只道是寻常。

“宋殿下也要保重,阿姊说过,希望你能娶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不要像她一般任性娇蛮,不要像她一般命途多舛;阿姊还说,希望你能儿孙满堂,绕膝弄欢。”

临别时,谢涵温柔地说着诛心的话语,宋期几乎是被人扶回自己那层楼的。

同样的时间,同一幢驿使馆,杞公正弹着小琴,忽闻丞相来了的通报。连忙闷头闷闹蜷缩进被窝里,生生把脸憋红了,听到脚步声,探出一个头,“景卿?”

他年不过二十二,容色秀丽,如今脸上蒸着红晕,额头薄汗,眼角仿佛还挂着水珠,看起来可怜极了。

景越吓了一跳,“君上,您怎么了?”

杞公咳了两声,虚弱道:“不知怎的,回来就一阵冷似一阵的。”

景越连忙叫随行太医过来,老太医抚了抚须,自然不会说“君上装病”这种话,给了气血不足、受惊受凉的诊断,还开了放满了大枣、竹米、蜂蜜、杏仁、桔梗、酸枣仁的甜汤。

景丞相学富五车,政事战事一把抓,奈何就是不懂医,于是被蒙混过关,望着病怏怏的杞公,怎么也不能说出“君上今天大错特错”的话来,只得叹一口气道:“明日若梁公还有这样明目张胆的僭越之行,君上无论如何也要出言声讨,您若害怕,可以在几个大国开口后再说,可万万不能作壁上观。”

杞公耷眉耷脑的,“寡人也是怕梁君迁怒,战火波及我国啊。”

糟了——他话一说完就后悔了,果然景越脸色登时就变了,“君上糊涂啊——梁君生杀予夺,只要我国有哪里碍着他或者有什么为他所要,绝逃不过灭国之危,届时能救我们的只有诸国,现在我们对梁公逼问天子不闻不问,便是自请为梁国马前卒,他日诸国如何会救我国?”

其实做梁国马前卒也没什么不好的,梁君要什么就给他好了,他如果要攻打杞国,他马上举白旗降也无碍的。

杞公到底把心底这句话憋住,知道自己这丞相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脾气却比他这君上还大得多。他仿佛仔细思考一番,严肃地点点头,“寡人省得了,景卿辛苦,今夜要早点睡,不要批公文到深夜了。”

自家君上纵有千般不好,可单信任体恤臣子这一点,却是其他君主万万比不上的。景越冷硬的面色柔和下来,“只愿明天是个太平天啊。”

杞公只想丞相快点走,扶了扶额头,“寡人有些头晕。”

这时,景越才发现榻上杞公一脸倦容,面色也已经微微发白,不由自责,上前替人掖了掖被角,“臣言重了,君上好好休息,莫要忧思,万事有臣。”

等景越走后,杞公吹起杞地小调钻出被窝,捏着今天昊天子给的黄牡丹,开始寻思着花簪哪里才好——早上昊天子可说了,都要簪花过来,可这么大朵花簪头上,也太傻啦吧唧了罢。

第二日,晨光微曦时,各国使臣都从驿使馆辚辚往上明宫去。

牡丹富丽堂皇,却大朵,为应姬忽簪花的要求,众臣也是煞费苦心,有把花瓣串起来簪的,有留花蕊的,有簪衣襟上的,固然,也有整朵堆头上被人哂笑的,亦有全不把那话放心上不簪花的。

等到被侍从接引至御花园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来得及互相品评一番就被园内景致吸引去了目光。

他们这才后知后觉反应回来昨日天子的话语,以及梁公的反问——可当真是“百花齐放”啊。

只见花园假山错落有致,蜿蜒小河穿行其中,河上好几道木桩组成的行道,河内几朵莲花亭亭玉立、香远益清。河边杨柳依依,碧桃吐蕊,往后是一大片牡丹园,红的紫的,黄的粉的,绿的白的,难怪昨日天子能扔出这么多牡丹花来不重样。还有兰花垂叶,紫荆展颜,梨花白如雪,红梅艳似血,采菊山道下,桔梗笑夏风。

这宴席放置位置也甚是奇妙,竟是沿两旁河岸放置地席,正中间不远处一座木桩横桥,桥上也放着一坐席桌案,看起来要华美舒适许多,约莫是给天子准备的。

“好风雅,好巧思。”几个重臣不禁赞叹,“可惜了。”

可惜了这位天子遇上了野心勃勃的梁君。

没错,本来他们出发前国内朝议就有少数人有那么点猜测,当时大多数人不信,但几日来却不得不信了这一惊人的猜测——梁公有反心。

他已经不再满足于“王者至尊,霸者至强”的局面了。

若是早出生些年,在其它几个诸侯霸主,譬如齐武公治下生活的话,必是能无忧无虑、潇潇洒洒的做个富贵闲人,除了不能乾纲独断外,依然尊贵以极。

可惜他偏偏遇上了梁公,一个前无古人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来者的诸侯。

但更多的人都在惊奇于这违背四季规律开放的花朵,这不单单是难得的美景,更是难得的技术,倘若、倘若四季皆可种稻、种麦,那是不是、是不是有更多人可以吃饱饭,国库是不是可以堆上更多的粮食。

他们心头一片火热,有的等着天子来解惑 ,有的则禁不住去问四周的园丁。

谢涵凭栏独立,他把白牡丹的花瓣取下来令侍婢做了支簪子,簪在发带间,手支着下颌,一边也同样好奇着这百花齐放的胜景,一边陷入了深深的忧虑和自我怀疑。

原着上记载,梁公称王后,向天子索要国宝九鼎,为示雄威,徒手举鼎,不慎被压伤,医治三天后不效身亡。

为示雄威?

徒手举鼎?

──他着实无法想象这种行为会由梁公做出来。

况且,“被鼎压伤”这种事,全然是意外,他当初怎么会根据这种充满偶然性的事制定之后的计划呢,万一这次没有不慎呢?

谢涵不敢想。

正这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温留君。”

那声音极近,就在耳边炸起,谢涵一惊,猛地转过身来,他动作太快,只见一道黑影,那黑影正好在他身后,抬着头,于是四目相对,两唇相贴。

霍无恤连忙后退一步,往前跑到河边好一通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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