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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第17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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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

都水监主掌川泽、津梁、渠堰、陂池之政, 领舟楫、河渠二署及诸津,如今洛阳北枕黄河,西面又有四水交汇, 加上一条前朝倾国之力修建的大运河,彻底贯通南北,加上整个大周水域纵横,津渡遍地, 直接对各道主政负责, 下对各路势力都有交道,可以说是实权的肥差衙门。

都水监设判监事一人,同判监事一人, 丞二人、京朝官充任,其中每三年都水丞会轮流出外, 管理有关河埽事务,置官署于澶州, 号称都水外监。

吴家家主吴炳盛正是今年的外出的丞官,年底就会回京述职, 听说政绩斐然, 想来明年三月份吏部铨选会升一升。

望春芝无奈地看着众人,叹气说道:“是吴家的大娘子亲自来的。”

秦知宴一惊:“昨天后门小轿里的人是吴大娘子。”

昨日刚送走那差点又打起来的两家人, 望春芝突然匆匆插着后院走去, 原先以为是望夫人来巡察, 不曾想那顶灰色小轿里竟然是吴家那位大娘子。

望春芝摸着肚子,丧气地点了点头:“正是她。”

“她来做什么?”周岩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是来说……”望春芝低声说道,“裴家小娘子的事情。”

沐钰儿一惊, 立马攥紧唐不言的袖子, 用力扯了扯。

根据昨日苗玉莲的描述, 吴嫣儿极有可能是害死裴眠的凶手。

唐不言盯着那个手指看了一会儿,借着端茶的姿势,顺势拍了拍,动作快而自然,隐秘而大方。

“不知道吴嫣儿来说什么?”唐不言顺势问道。

众人也跟着看了过去。

前几日安乐郡主在心爱的珍珠阁中第一次办宴,谁知道中途千秋公主介入,到最后甚至意外出了两条人命,虽公主殿下对外三申五令赴宴众人不可对外多说半句,但院中抬出两具尸体,到底还是隐晦传出细碎消息,一时间洛阳城中风声鹤唳。

“她说裴小娘子的死也许……”望春芝犹豫了许久,含含糊糊说道,“并不简单。”

沐钰儿眉心高高扬起。

“什么?”秦知宴惊叫一声,“所以两位娘子的死是真的……”

“她说这些,可有证据?”唐不言及时打断他的话,继续问着望春芝。

周岩对着秦知宴谨慎地摇了摇头。

望春芝睨了他一眼,目光扫过剩下的三人。

秦知宴立马正襟危坐:“昨天是我受理的案卷,怎么也要听一耳朵。”

周岩也跟着慢吞吞说道:“事关京兆府全体,我升为少尹,也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确实是‘编外’无关人员的沐钰儿突然感受到了三重压力,想也不想就抓着唐不言的手臂用力扯了扯,眼巴巴地看着他。

唐不言的袖子立马皱巴巴地落在茶几上。

“原先的案子都是沐司长办的,她知道跟多细节。”唐不言无奈说道,却没有抽回袖子。

秦知宴立马噗呲一声笑起来,打趣道:“三郎脾气是越来越好了。”

周岩看着那只自若抓着袖子的手,眸光微动,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眯了眯眼。

——沐钰儿正心满意足地给人整理袖子,态度敷衍到了极致。

唐不言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眸,轻轻回敬了过来。

许是这位唐家三郎对外一向是冷淡疏离的,瞧着冷冷清清,和常人格格不入,可这一眼却在片刻间充满警告和冷冽。

周岩一怔,很快就移开视线。

沐钰儿捋不平唐不言袖子上的褶皱,有些心虚地用手压了压,最后又心虚地归到唐不言手臂的边上。

上首的望春芝满腹心思,也没注意屋内顷刻间勇气的暗潮涌动,只是见屋内几人都不肯动的样子,只觉得头大如牛,但又不得不继续说道:“她说她当日来到东北面时,是亲眼看着裴眠掉下去,也看到她边上有人站着。”

沐钰儿一惊,竟然和苗玉莲的话对上了。

“可有看到是谁?”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望春芝摇头:“她没有说太多,只是说听说贯家的人来了,想着也许贯五娘的事情也不简单,所以才特意来告知。”

周岩冷不丁说道:“这位大娘子一直在观察贯家!”

贯家和余家虽说是闹起来了,但到底也是体面人家,在京兆府的衙门上才开始厮打,也许门口处会有些争执,但寻常人是联想不到之前的事情的,可府尹前脚把人送走,吴家后脚就来了,未免也太快了点。

望春芝叹气,显然并不惊讶。

这位马上就要致仕的京兆府府尹,爱和稀泥,却也不是愚笨不知事的人,不然也不会稳坐这个位置十多年。

“总之她只说了这句话就走了。”他摸着肚子,又是唉声叹气,“我想着她该是知道什么的。”

“那还不带过来问问!”秦知宴立马起身说道。

“哎哎哎,坐下坐下!”望春芝连忙把人拦下,第一次板着脸教训道,“你这般冲动如何是好。”

秦知宴皱眉,不解说道:“这两人的死因明显都有问题,既然来报案了可不是要查清楚。”

望春芝头疼地无助脑袋,虚弱的哀嚎着:“哎呦,哎呦,我都要致仕了,怎么还摊上这样的事情啊,头疼,头疼死了,手下的人还这么不听话,跟头疼了,我好可怜啊,我也太可怜了。”

周岩见状,对着秦知宴使了个眼色,咳嗽一声,正儿八经劝道:“这事没闹大就说明事情不想闹大,你这一去,说不好就闹大了。”

望春芝立刻头也不疼了,睁开一只眼去看望春芝,嘴里大声嘟嘟囔囔着:“就是就是!”

秦知宴不甘心,立马眉心紧抿,扭头去看唐不言:“三郎你说。”

屋内剩余四人全都看了过来。

唐不言捏着手指,沉吟片刻,抬眸去看望春芝。

两人对视一眼。

望春芝不亏是灵活的水泥匠,立刻捧着脑袋哎呦哎哟叫唤起来。

“只是有一点某不明白。”唐不言清冷的声音瞬间打算望府尹的哀嚎声。

“什么?”秦知宴不解问道。

“是谁跟贯家说俞寒曾经对贯韵香见死不救。”唐不言轻声问道。

屋内的气氛倏地一静。

“对啊,公主殿下当日可是说过此事谁也不准说出去的。”沐钰儿说道,“而且俞寒不算见死不救,贯韵香直接摔断了脖子,没法救了。”

周岩惊讶:“不是说就是从二楼掉下去吗?怎么就直接摔断脖子了。”

“因为运气不好。”沐钰儿嘟囔着,歪了歪脑袋,“脖颈处的那块颈椎,直接撞到石头上。”

周岩拧眉:“这也太巧了。”

沐钰儿点头:“确实太巧了,但是菲菲验的,应该不会出错。”

陈菲菲在洛阳可算是名字,各家衙门碰上棘手的尸体,都是要高价请人过去验尸的,这些年还不曾失手过。

“我怎么听说是贯韵香和裴眠因为一些事情产生争执,然后裴眠把人推下去,然后自己惊吓过度,跳水自尽了。”秦知宴消息显然颇为灵通,凑过来小声说道,“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

唐不言把他错过来的大脑袋推开,淡淡说道:“秦家那日有人赴宴?”

——没有!

秦知宴立马缩回脑袋。

沐钰儿眨巴眼,好奇问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秦知宴装死,捧起茶盏,僵硬转移话题:“所以是有人和贯家说的,说明有人想要把这个事情闹大,是谁要搅乱浑水啊。”

上首的望春芝神色一僵。

唐不言沉默,只是岔开话题说道:“某想和望府尹单独说两句。”

望春芝似乎明白什么,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立马起身说道:“里面说话。”

屋内三人目送两人离开。

“小猫儿,珍珠阁的案子你查的,你仔细说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秦知宴立刻坐到沐钰儿身边,连声逼问着,就连一直沉默的周岩也坐在她另一侧,沉默无声地看着她。

当日公主殿下可是下过死命令的,把此事定性后严禁任何人外传,可现在看来知道的人却不少,只是此事有公主的威严死死压着,这才没有人尽皆知。

“我不……”沐钰儿下意识拒绝道。

“不,你知道!”秦知宴严肃打断她的话,老练地掏出一两银子,啪地一下放在她手边,“给你五十个这样的。”

足银的一两碎银安静地落在乌木茶几上,在午时的日光下闪闪发光。

另一侧的周岩也主动沉默地掏出一两银子:“三十个一样的。”

沐钰儿看着一左一右的碎光点点,不由卑微落泪。

——有钱人真的好粗暴,区区八十两……

“行,成交,”沐钰儿利索地摊开手心,“先给钱。”

秦知宴翻了个白眼,直接摸出一个大银子:“给给给,财迷。”

周岩也识趣地递了三个十两的银子。

沐钰儿兴高采烈接了过去,笑的见眉不见眼地塞进钱袋里。

“快说快说。”秦知宴催促道,“等会府尹和三郎就出来了。”

沐钰儿仔细收紧钱袋子,这才慢吞吞说道:“贯韵香的死因很明确,是高处坠落摔死了的,裴眠也是淹死的。”

秦知宴龇了龇牙,立马紧盯着她的钱袋子。

沐钰儿一把捂住,继续说道:“这只是最后的结果而已,两人的死前应该都发生了什么,让两个人和寻常的摔死淹死都不一样。”

“发生了什么?”周岩皱眉问道。

沐钰儿小声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会儿,连着周岩都开始盯着她的钱袋子了。

沐钰儿连忙把钱死死盖着,连忙说道:“公主殿下不让我查下去的。”

“那你还是骗钱!”秦知宴木着脸,大声说道,“快还我钱!”

沐钰儿小手捏着钱袋子,大声嘟囔着:“没有的,我还没说完呢。”

“那你快说!”秦知宴恶声恶气说道。

“贯韵香是从二楼栏杆上跌落的,这里有三个问题,第一,这个地方是安乐郡主最喜欢的地方,当日并不对外开放,贯韵香和安乐郡主关系一般,不仅来这里了,还上了二楼,倚靠在栏杆上,实在有些奇怪;第二,那个小楼是郡主设计的,有些古怪,二楼呈收缩上升的架势,导致一二楼链接的屋檐又宽又陡,若是一般人从这里跌落,应该是顺这个滚到台阶下,可贯韵香却是在距离台阶三四尺远的小尖石地面上;第三,那个栏杆被人截断过,只要微微倚靠就会往散架,可贯韵香掉下去后,那个栏杆却还是完好无损放在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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