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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第16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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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案

酉时还差一刻, 原本安静的珍珠阁开始热闹起来,大管家传令,殿下有令, 宴会继续,仆人们便开始照常三人一组,按照原先的规定开始布置晚宴。

此刻安静的后院确实住满了人,躲在屋内的人透过细微的窗户缝, 目送沐钰儿和唐不言离开的背影。

寂静庭院内, 树叶沙沙作响,日光已经挂到山尖,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大娘子, 怎么办?”不知是谁家的丫鬟,惶恐说道。

可好一会儿却并没有人回答她, 空气中只剩下窗棂关上的声音。

那边沐钰儿和唐不言从裴眠和贯韵香的屋子里都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不得不离开后院。

沐钰儿走了几步, 突然扭头去看后院,内外院用寻常花廊阻隔断开, 正门处只剩下一个圆拱门作为出入通道, 从那拱门从里向外看去,依稀能看到中庭的几颗芭蕉树。

“怎么了?”唐不言问。

沐钰儿没说话, 目光扫过那条路, 好一会儿才问道:“守前面的小丫鬟说贯韵香是怒气冲冲被丫鬟拽进来的, 但她的屋子去没有人坐下来休息过的痕迹。”

唐不言眉心微皱。

“人肯定是在内院的,可她那个为什么没有回自己的院子?”沐钰儿收回视线,扭头去看唐不言。

“白日在后院的仆人已经在陈仵作那边等着了。”唐不言说, “他们应该知道。”

若是有人看到自然能分析出贯韵香到底去了哪里。

沐钰儿背着手, 走了几步, 最后又后退一步,和唐不言并肩站着:“绍王选妃少卿有什么看法。”

唐不言沉默片刻。

“这是陛下在明堂立誓后的第一个动作。”他低声说道,“绍王妃到底是谁根本就不重要。”

沐钰儿眨了眨眼。

“陛下要的是东宫的态度。”

明堂誓言是陛下想要稳定郑家和姜家的关系,要求两家亲如手足,不相互侵害。

谁也不知,陛下这个原因到底是天真,还是装着明白装糊涂。

皇位之争,自来就是你死我活的,陛下自己登基前头就有两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儿子殉在皇位之前,更别说两个一开始就注定你死我活的家族。

可,哪怕是现在,谁也不敢做出不愿的模样。

东宫忍到现在,自然不能前功尽弃,牺牲一个儿子的妃子之位能让陛下安心简直是最划算的买卖。

沐钰儿犹豫说道:“那东宫只能选贯韵香吗?”

毕竟贯韵香是姜家推选出来的人,怪不得是安乐郡主口中最大的可能。

谁知,唐不言竟然摇了摇头。

“陛下想要东宫厚待姜家,却不想东宫受姜家制约。”他意味深长说道。

沐钰儿不解地歪了歪头。

唐不言笑了一声,伸手抚了抚落在她肩头的落叶。

“你觉得陛下是偏心东宫还是姜家?”他问。

沐钰儿仰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道:“难道不是姜家吗?陛下本来就不是郑家人,她登上这个位置不算太,名正言顺,这些年为了稳住自己的位置,外人不都说陛下还杀了明仁太子吗,哪怕后来把现在的太子从房州召回来但一直不准他接触政事,甚至还任由姜家欺负他……”

她低头,小声嘟囔着:“若不是唐阁老,他们都说陛下是打算把换位传给姜家的。”

唐不言低声问道:“陛下登基虽已六十,但她执政却已将近五十年,自高.宗登基,便是二圣临朝,你觉得陛下若是真的属意姜家,为何不提早为姜家布局。”

沐钰儿眉心紧皱,仔细想了想,但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高.宗在的问题,陛下不好太过明目张胆。”

唐不言轻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揉了揉她紧皱的眉心:“你未必太小瞧我们的陛下了。”

沐钰儿沉默了片刻,伸手把他的时候扒拉下来,犹豫问道:“所以陛下一直都不属意姜家吗?”

“未必没有这个心思,但终究没了这个心思。”唐不言反手握着她的手指,就像捏着小猫儿肉垫一样,好奇地压了压她的手心。

沐钰儿满腹心思,不高兴地抽回手,想要握腰间的长刀,却又扑了一个空,不由讪讪地捏了捏腰间的裙摆。

“我理不清这些事情了。”她丧气说道,“你只需要跟我讲,这个绍王选妃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贯韵香时最大可能,殿下说现在贯韵香和裴眠死了,吴嫣儿是最大的可能,一大早,五个候选人莫名其妙都去了后院实在可疑,这群人都是闺阁少女,只有此事的动机看着最大了。”

她话锋一顿,越想越不对劲:“本来安乐郡主设宴,公主殿下非要插进来一脚也挺有问题的,而且她竟然连姜家选定的人都叫来了,也太奇怪了。”

安乐郡主一开始就是自己吃喝玩乐,不学无术的宴会,请的也都是自己喜欢的人,十足十的纨绔子弟派头,这也非常符合她要做的事情,她的性格。

结果事到临头,千秋公主横插小辈一脚,这事老实说做的有些不厚道。

她突然睨了一眼唐不言,靠近他,眯眼问道:“安乐郡主设宴不请你就算了,公主殿下不是很喜欢你吗,怎么也不请你啊。”

唐不言盯着她额间细小闪烁的珍珠,轻轻点了点。

沐钰儿活像被弹了脑门的小猫儿,摇摇晃晃了一会儿,立马把脑袋缩了回去,一脸警觉地看着他。

“少糊弄我。”她先人一步,高声说道。

“我若是糊弄你如何?”唐不言笑了笑,温和问道。

沐钰儿木着脸,威胁地举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面无表情说道:“揍你!”

唐不言伸手握着她的拳头,小小的一直,就像猫爪一样,他爱不释手地捏着。

“公主介入是因为绍王。”他低声说道。

沐钰儿倏地睁大眼睛。

“这桩婚事到最后是要看陛下点头,但绍王却能在这五个人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唐不言低声说道,“我若是没猜错,今日她们早早赴宴,最后又错开时间进了后院,是为了和绍王见一面。”

沐钰儿立刻靠过来,眼珠子警觉地撞了一圈,气音说道:“那绍王呢?”

“自然是走了。”唐不言笑了笑说道。

沐钰儿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唐不言:“你早就知道了,竟然还不说。”

唐不言喊冤:“你也没问我啊。”

沐钰儿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也就解释了为何要在入口派人站着了,我之前就奇怪,院子里已经很多人了,想来院子里的人也不少,为何还要专门在路口站着人,也太奇怪了。”

她自己分析了一会,冷不丁话锋一转,八卦问道:“那绍王看中了谁?”

唐不言摇头。

“真的不知?”沐钰儿露出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唐不言失笑:“绍王的事情我该如何得知,但……”

他也紧跟着顿了顿,沐钰儿的眼珠肉眼可见的放大了一些,他便忍不住笑了起来:“绍王性格温柔,早些年随着殿下颠沛流离,性格上有些内敛,想来更喜欢裴三娘这样的性子。”

沐钰儿皱眉,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粉色的香囊:“那这个字条上的字,是有人知道这个消息后,让裴眠去的小楼吗?”

沐钰儿把那字条拿出来,只见上面只写了‘西南小楼’四个字。

裴眠是被人用字条引到小楼的,这个时间点的字条,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唐不言接过字条,上面的自己有些清秀,瞧着有点像女子的落笔。

“听安乐郡主的意思,贯韵香一直觉得自己才是内定的人,现在发现竟然被裴眠顶走了,所以心生怨恨,把裴眠叫了过去,所以裴眠的帕子落在二楼,两人也许发生了争吵,结果却变成了贯韵香死在小楼前,裴眠死在水中,实在奇怪。”

“你觉得裴眠推得下贯韵香吗?”唐不言问。

沐钰儿摸了摸下巴:“两人身形高挑,若是面对面打架倒是难说,但若是说出其不意把人推下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裴眠很大的力气吗?要让贯韵香倒在那个位置,可要不小的力气。”

唐不言沉吟片刻:“我曾听裴家大哥说,她们家的小孩力气自小就比一般人大,裴家大哥能左右手拎起百斤重的石头,却不知这个裴三娘有没有继承这个力气。”

沐钰儿揉了揉脑袋:“若是能这样解释贯韵香的死,那裴眠呢?”

“若是自尽呢。”唐不言冷不丁问道。

沐钰儿揉额头的动作一顿。

“算了,我们先去湖边走一圈,看一下裴眠到底是哪里落水的,内院的口供菲菲应该已经问到了,那几个丫鬟也该到了。”她满腹心思地转身离开,嘴角微动,“我时间也不多了。”

天色逐渐暗下,安乐郡主设宴在戌时,酉时过半时,珍珠阁内已经灯火通明,所以白日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但郡主依旧打算继续办宴,就连公主殿下也并没有反对。

仆人们三人一组,时时刻刻被连在一起,虽然已经申时过半时,还是有条不紊地开始按着原先的计划布置。

不少客人在内院中开始蠢蠢欲动,中庭中依旧有不少借着出来喘口气的人,众人四目相对,但又很快地移开视线。

—— ——

“我让人那盏灯来。”唐不言拧眉说道。

沐钰儿领着裙摆,随意地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继续往上走着:“看得见。”

唐不言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爬上假山。

沐钰儿借着最后一缕夜色,在东北面的假山石壁上走着,这条路不算难走,只是如今天黑了,就显得有些陡峭狭窄,不太好走。

原来沐钰儿刚才从内院出来后,打算趁着夜色还未彻底来之前,带着唐不言再一次把湖边走了一遍。

裴眠地尸体是在湖边被发现的,却一直没发现到底是在哪里落水的,千牛卫虽然仔仔细细拍查了一遍,却还是没有一点线索,但沐钰儿还是百爪挠心,只好亲自上场踩点。

安乐郡主不喜欢约束,所以湖边并没有放着假山木栏这等遮挡物,只是用鹅卵石做了缓存,之后才是观赏用的绿道。

总体来说,整个湖面的地基也并不高,若是落了水,裴眠的手指也不会被劈开,所以沐钰儿目标明确,直接看中了东北角的假山壁和东南面翻修的花园。

她们先来到东南面的小护院,但目之所及,所有地面都被铲了,到处都是黄泥,湖那边连着石头也没有,而且土地松软,若是真的掉下去,很难抓破手指。

沐钰儿很快就把这个地方排除了,随后从西南角的渡口拉来一条小船,自己亲自划船,带着唐不言哼哧哼哧横穿湖面,借着最后的夕阳朝着东北面走去。

“这湖水还挺沉的。”沐钰儿划了几下,忍不住说道,“地下的暗流还挺大,怪不得能把裴眠的尸体早早冲上来。”

唐不言坐在船尾,看着她站在船头划着船,袖子高高挽起,粗鲁中又突出一点率真可爱。

如今已经是秋天了,天色暗得快,沐钰儿上船时还有点光,下了船便是一点光亮也没有了。

沐钰儿把唐不言留在山脚下,自己拎着裙子大步踏上台阶。

这个假山是人造,精巧细致,直接挡住了入门口的视线,就好像这条湖是山间涌出来的清凌。

沐钰儿在假山上绕了几步,唐不言便彻底看不到她的影子,不由皱了皱眉,上前一步。

那边沐钰儿发现这个假山看着顺着他的路往前走,却是一直在绕弯,但面前只有这条路,要不原路返回,要不只能继续走着。

这样的构造,让她心中微动。

曲园的那个假山甬道,琉璃山链接两座山的假山石壁,都是这样的布局,你明知道前面可能并不安全,却在踏上的一瞬间,只能跟着幕后布局者走。

她在夜色中,依稀能看到黑色的轮廓,就这样大概走了半炷香的时间,突然看到一个小小的凉亭。

凉亭小巧而精致,如今被掩藏在山体中,却不是在正面,二十在一个山凹处的侧面,若非一路走了上来,这样的位置很难被人发现。

沐钰儿心中微动,脚步一拐,进了凉亭。

凉亭大概只能坐下两个人,石头做的圆凳圆桌置放在正中的位置,整个凉亭好似被镶嵌在假山中,另一端也并没有靠近湖边,只另一处有一个小小的平台,若是站在那里,倒是能看到湖面。

沐钰儿想起白日里从西南面也能隐约看到这个位置。

她走在那个小小的平台上,远远看去,能把整个湖面收入眼底,便是最远处的西南面也能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子,若是在白日,这样的视线应该更为清晰。

她看着面前毫无遮挡,空空荡荡的平台,蹲下.身来,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打量着,眼见看到一丝血迹。

—— ——

唐不言等了许久也不见沐钰儿回来,正准备上山,却听到头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由抬头去看。只看到沐钰儿蹲在最上头的假山上,察觉到他的视线,连连挥了挥手。

“我在这。”她说,“去找个火折子来。”

那位置并不大,那人蹲在上面小小一团,看得人心惊胆战。

唐不言压了压眼皮,不得不上前。

“啊,火折子有了吗?”

“哎,有台阶呢,小心啊。”

“哎,走慢些。”

沐钰儿整个人随着唐不言的动作摇摇晃晃,落下的影子便也跟着晃动起来,就像不安分的小猫儿。

唐不言一时间不知道是被这影子弄得心慌,还是被那碎碎念听得难受,忍不住站在原地,抬首,低声说道:“你下来。”

沐钰儿猫在那里又不动了。

装死。

唐不言便继续往上走,走了一半,突然往下看去,却发现这条路格外陡峭。

“别看啊,小心啊。”头顶的声音倏地变近了。

原来是小猫儿灵巧又悄无声息地跃了下来,只落在他头顶的假山上。

唐不言抬眸,正好看到一双滚圆的浅色的眸子,正无辜地看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舍得下来了?”他说。

沐钰儿眨了眨眼,把脑袋缩了回去,再一次装死。

唐不言叹气,边走边问:“要火折子做什么?”

“好像找到裴眠摔下湖面的地方了,但是太黑了,看不见。”沐钰儿闷闷的声音顺着头顶不远不近响起,可见她现在正走在崎岖的假山石面上亦步亦趋地跟着。

唐不言似笑非笑说道:“这小猫儿眼睛也看不见。”

沐钰儿脚步一顿,随后重重跺了跺石头,没一会儿头顶的动静就不见了,看来是气走了。

石头沉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唐不言闷笑一声。

大概半炷香之后,唐不言这才爬到最高处,看到凉亭内坐着的人。

“呦,小雪人走的还挺慢。”沐钰儿慢慢吞吞的讽刺着。

唐不言也不恼,只是慢条斯理说道:“确实慢了些。”

头顶的月亮只剩下依稀的月光落在石壁上,倒映出一道影子,视线中的对方只剩下朦胧的轮廓。

沐钰儿语塞,朝着她走过来伸手:“火折子。”

唐不言从腰间拿出一个火折子递了过去。

沐钰儿眼尖,立刻质问道:“这不是我丢的那个火折子吗!怎么在你这?”

唐不言面不改色说道:“是你那晚去天枢查看时,丢着我这里的。”

沐钰儿半信半疑:“是吗?”

唐不言注视着她,认真点头。

这话若是张一说的,沐钰儿定然是不信的,甚至还会给他来一下,但这话偏偏是少卿说的,唐不言最是端正的人,总不该特意拿她这个不值钱的火折子,再者沐钰儿自己也有些丢三落四,大手大脚。

“那还给我。”沐钰儿接过火折子后说道。

“不是给你重新买了吗?”唐不言跟在她身后说道,“这个按道理该是我的了。”

“那我把那个还给你。”沐钰儿爱不释手地捧着火折子,开心说道。

“但那个不是你用过的嘛?”唐不言说,随后话锋一转,“或者你重新买一个给我。”

沐钰儿脚步一顿,捧着火折子立刻心碎。

雪铁阁楼的火折子一根要十五两银子。

她,没钱。

“所以这个还给我为好。”唐不言温和说道。

沐钰儿含泪点头。

“你打算看什么地方?”唐不言嘴角的笑都要压不住了,便只好忍笑,转移话题。

沐钰儿打开火折子,原本暗色的小空间顿时亮了起来。

“这个平台上,我隐约看到有一点血,我想起菲菲白日里说她的膝盖上有勾丝,我看这个石头就挺坚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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