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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只在晋江文学城 幽暗森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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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颓流的状态不算好,但是就连出事时就在现场的明荔枝,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拿着急救箱手足无措,找不到伤口到底在哪。

“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宴队就直挺挺倒下去了。”

明荔枝快要急死了,拽着祈行夜比比划划:“然后就开始流血,昏迷,我想要帮宴队先止血,但是根本找不到出血口在哪。”

祈行夜一回来,前一刻还平静稳妥掌控全场的明助理,立刻退化成了小荔枝,拽着主心骨的老板疯狂嘤嘤嘤。

小荔枝哭的心都有了:“我大概检查过了,宴队也没有外伤,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

祈行夜没忍住,揉了把自家小荔枝的头毛,然后才走向倒在血泊中的宴颓流,单膝跪地查看她的伤势。

确实如明荔枝所说,宴颓流的血迹很奇怪,像是直接从皮肤渗出来的,而不是从某一个相对更为集中的伤口流淌。

是完全不同的运动轨迹。

祈行夜大致看过,心下大定,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别哭了,不是你的问题。”

他安慰明荔枝的时候,还不忘揉乱了他的头发:“宴队之所以会昏迷,是因为她身上被剥夺的时间和空间,随着世界重合分离而回归。”

“身体免疫排斥机制运作,将被剥离又回归到细胞的时间与空间当做异物,错误内耗,她自身内部在斗争。伤不在外,而在内。”

“啊?”

明荔枝一脸茫然,没听懂祈行夜在说什么:“什,什么时空?”

祈行夜摊手,无辜笑道:“说起来你不信,你老板我也是穿越过的人了。”

只不过并非纵向时间上的迁跃,而是空间。

从此界,到彼界。

桃子镇作为实验融合下的产物,在陆晴舟关闭实验项目之后,正在逐渐回落到正常值,曾经被强制重叠的时空,也在失去了人力强制作用后,在界壁的排斥下,慢慢回归各自应该归属的世界。

但就像是雌鸟会抛弃染上不同气味的雏鸟。

回归的桃子镇不再单纯是属于此界或彼界,它带着两边世界的特征标记,却又哪里都不属于。变成被遗弃在大海上的小船无法靠岸,风雨飘摇中,随时都会被浪头打翻。

而宴颓流,她作为最先进入179案件下桃子镇的人员,是经历过融合时期的。

所以在祈行夜刚见到在桃子镇外的她时,会发现她伤口的古怪。

——并非是正常意义上的皮肉伤。而是一整块血肉,全都被挖空了一般消失不见。

那正是因为宴颓流在强行离开桃子镇时,被分离的空间粘走了一部分血肉。

而现在,随着空间回归,那些失踪的血肉也重新回归自身。

只不过简单粗暴,像是一场15世纪时充满细菌的野蛮手术,对人体的伤害,远远大于修复的血肉。

冲击之下,宴颓流在机体的修复机制下昏迷。

“那,那怎么办啊?”

明荔枝听得目瞪口呆:“意思是说宴队之前被片成了两片,只是这边的宴队保留的多,那边的保留的少,现在两片影子重合回归成了一个,但多少沾了点细菌?”

“这还能活吗?”

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是什么中世纪的庸医手法啊!界壁有病吧!”

祈行夜摊手无奈:“只能说,最起码把宴队还回来了。”

“还有的人……连宴队的幸运也没有。”

他微微垂眸,看向自己空荡的手掌。

臂弯间还残留着环抱聂文时的冰冷。浸泡在冷水里的尸体,比冰块还要叫人浑身发冷,仿佛是连血管也一并冻伤,清晰的察觉到生命流逝的漫长恐慌。

聂文就消失在他眼前。

祈行夜却还记得,老镇长对他说的话。

——如果还想要你朋友“活着”,那就不要带他离开。

桃子镇,成为了两个世界间的例外。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①

在见到宴颓流之后,祈行夜恍然明白了老镇长对他说的那句话。

桃子镇就像是冷冻柜,将储存在这里的尸体保持在了时空分离前的那一刻,非生非死,可也绝不是死亡。

一旦聂文到了外界,以人类的视角看,他必死无疑。

可与他相反的,是宴颓流。

她身上紊乱的时空,或许只有离开桃子镇,回到现实,才能逐渐在现实的时空中得以补足和修复。

祈行夜微不可察的摇头苦笑。

这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如果他想要同时救两个人,就要让状态处于叠加态之下,同时是生也同时是死,既没有时空却也拥有时空。

将完全矛盾的两种状态重新融合。

“先帮宴队包扎下就好,只要防止融合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伤口就行,其他的,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

祈行夜垂眸,淡淡道:“宴颓流能不能活下去,只能看她自己的意志力了。这是……她一个人的战斗。”

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帮她。

白翎羽愕然,不可置信的扭头扑向宴颓流:“怎么会这样!祈行夜你是不是公报私仇,还记恨着之前宴队要杀你的事情,想要趁现在害死宴队?”

祈行夜:“……?”

他摸了摸下颔,恍然大悟:“哦,宴颓流之前还想要杀我的?我第一次知道这事。”

他点点头,作势笑着拔刀向宴颓流走去:“那趁现在杀了她好了。”

傻乎乎自己撞上门说漏嘴的白翎羽:“!”

她赶紧扑向宴颓流,紧张的用自己的身躯护住她。

“你干什么!”

白翎羽眼神警惕:“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宴队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祈行夜却摊手,悠闲的喊云翳清:“小云云来搭把手,帮我拽住小炸药。”

云翳清:“?!”

他本以为祈行夜是玩笑话,但仔细一看,对方的神情竟然是认真的。

虽然丈二摸不着头脑,但本着对祈行夜无条件的信任,云翳清还是纳闷上前,握住了白翎羽的肩膀想要将她带走。

白翎羽也没想到祈行夜竟然来真的,顿时发了狠,转身砸向云翳清,大有要用大狙将他心脏捅个对穿的架势。

云翳清:“!卧槽!”

他狼狈跳开,这才忽然对白翎羽的战斗力有了模糊的认知。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之前因为祈行夜,他与白翎羽都是同一阵营的,被她锁定攻击还是第一次。

却一交手,就心中发凉。这种速度和力量……祈老板招惹的,到底都是一群什么怪物?

但祈行夜并没有收回命令的想法,依旧笑眯眯的站在一旁悠闲看热闹,分不清是要捉弄白翎羽,还是真的动了杀心。

云翳清也只能咬牙继续冲向白翎羽。

越过白翎羽迅疾如风的身影,他看到祈行夜向无声做口型。

——引开她。

云翳清微不可察的点头,立刻带着白翎羽一步步向后退去,逐渐远离了倒在血泊中的宴颓流。

就在调虎离山的瞬间,祈行夜的眼神立刻变化,锋利如刀。

他迅速抽出长刀直冲向昏迷中安详的宴颓流,没有掺杂任何水分的猛烈攻击,刀尖直指向宴颓流的心脏处,大有发狠要将对方杀死在此的架势。

刀声破空嗡鸣。

白翎羽愕然回身,就看到祈行夜冲向宴颓流的身影。

她目眦欲裂,转身回杀向祈行夜,想要将他阻拦在半路上,将宴颓流保护在身后。

甚至就连自己正对峙的云翳清也顾不上了,豁出去抛开了自身安危,也要冲到宴颓流身边。

云翳清惊讶,在白翎羽舍出她自己准备以伤换回撤速度时,连忙收手后撤,担心伤到她。

祈行夜却早对此有所预料,在场每一个人的动向,都被他掌握在心。

他只是掀了掀眼睫,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白翎羽,手中长刀却没有丝毫中止的趋势,依旧在一寸,一寸的靠近宴颓流的心脏。

白翎羽来不及救下宴颓流。

这个距离,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会输。

不论是明荔枝还是白翎羽,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祈行夜靠近宴颓流,刀尖眼见着就要送入胸膛。

眼前的一切画面仿佛都在慢速播放,剧烈的心跳和紧张情绪,将脑海中那根弦绷得紧紧的,几乎想要别过眼不忍去看。

白翎羽怒吼如泣血。

可就在这时。

就在祈行夜的刀真正靠近宴颓流的前一秒,她却忽然抬起手,修长手指准确无误的架住刀尖。

轻盈一指,就令祈行夜停下了动作。

长刀悬停在半空。

距离宴颓流的心脏,只有不到一厘米。

祈行夜却挑了挑眉,垂眸与血泊中的人对视,笑眯眯抬手打了个招呼。

“哟,宴队,早上好啊。睡醒了吗?”

宴颓流平静睁眼,一双黑色眼瞳如死水般没有一丝波澜,安静盯着祈行夜。

半晌,她眼眸中的纯黑瞳孔慢慢缩小,黑雾退去,眼白重新显露,恢复到正常的模样。

这才冷哼一声,松开手指间的刀尖。

“祈行夜。”

宴颓流声音嘶哑:“赌得够大的啊。”

“要是我没能及时醒过来,你打算怎么做?”

“谢谢夸奖。”

祈行夜含笑点头:“如果宴队真的醒不过来,那就算杀了也没关系吧,毕竟已经失去价值了——这可是3队一向的态度。”

“况且。”

他眨了眨眼睛,笑得狡黠:“以我对宴队的了解,刀已经送到眼前了还不反击,是不可能的。”

早在祈行夜动手之前,就已经算好了后面的每一环反应。就算宴颓流没有醒来,刀也只会悬停在半空。

但祈行夜太了解3队这些疯子了。

尤其是余荼和宴颓流这两位3队精神支柱。

在宴颓流的意识中,根本就不会有躺平任由局势发展的想法。所有的危险,都必须要掌控在自己手里。

而一旦宴颓流身处危险中,本能的意识会将她唤醒,就算大脑沉睡,身体的记忆也会自然而然的动作。

战斗才是她的生命。

这样的人,不会死在病床上。只会死在战场上。

自然也会被战斗唤醒。

“宴队,宴队你没事吧!”

白翎羽扑在宴颓流身上,吓得吧嗒吧嗒掉眼泪,抬手.摸.遍.了宴颓流全身,生怕她真的在那一瞬间受伤:“姓祈的那家伙有没有伤到你?我给你报仇!”

本来就是在危急中被祈行夜用计谋强行唤醒的宴颓流,身体还虚弱得像薄薄一张纸片,被白翎羽这样用力一扑,差点又跌回地面上去。

幸好明荔枝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了一把,才没有让宴颓流后脑磕在地面上受伤。

宴颓流掀了掀眼,无语看向八爪鱼一样抱住自己猛女落泪的白翎羽。

“能采访一下,你平时是不是对我积怨颇深?”

她认真问:“早就瞄这时候,趁我病要我死是吗?”

“哭丧呢?”

白翎羽茫然:“啊?”

她抬头时,漂亮的眼睛里还带着一层薄薄泪光,泛着莹莹光泽,动人心弦。

但是手上的架势……但凡换一个身体素质不好的,现在都已经被勒骨折了。

宴颓流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在白翎羽脸上:“从我身上滚下去。”

再这么抱,她不等死在污染里,就先被白翎羽勒死了。

白翎羽脸上还挂着泪珠,哭得两颊红红的可怜极了。如果不看她的动作,真的会以为这是哪里来的天真无辜小白花。

被嫌弃了的猛女乖乖起身,站在一边时乖得像根石柱。

但还在疑惑喃喃:“宴队竟然没打死我,果然还是虚着呢吗?”

宴颓流抽了抽唇角:“…………”

“我建议你还是先闭嘴。”

祈行夜诚恳向白翎羽道:“不然我就只能遗憾的通知余荼,她家小炸药玩火自焚,把自己炸了。”

——没看到宴颓流连拳头都捏紧了吗?

白翎羽不服气想要反驳,还对祈行夜刚刚的突袭耿耿于怀。

就被宴颓流瞪了一眼。

乖了。

“别计较那么多嘛,宴队。”

祈行夜笑眯眯道:“看,结果不是奏效了吗?”

他说宴颓流只能靠意志力自行唤醒时,却也启发了他自己。

对哦,意志力——那只要让宴颓流的意志力先行苏醒,不就行了吗?

果然也如他所预料的,宴颓流醒的很快,立刻就站起来了。

宴颓流:“……我谢谢你。”

真是和余荼那副唯结果论的做派相似个十成十,让她差点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祈行夜,而是自家队长。

祈行夜欣然接受赞美,假装听不出宴颓流的言下之意,转而说起了自己和余荼之前的行踪。

“余荼和左家两兄弟已经先行送出桃子镇了,不用担心他们。”

说到污染,祈行夜唇边的笑意回落:“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你们。”

所有身处在桃子镇的人,无一例外的,都会被桃子镇经过人工加强的能量场所影响。

轻则污染,重则被剥夺身上的时间与空间。

如果将世界比作巨大的雷达,那人类就是上面被经纬定位的点,只有拥有自己的经纬,才拥有位置。

而一旦被剥夺了经纬,就会跌进时空的洪流中天旋地转,找不到定点,也被世界所排斥,查无此人。

余荼和更早一批的左秋鸣等人,已经表现出时空剥夺的部分症状了,那对他们而言,也是极为严重的伤害。

直到祈行夜离开时,左家两兄弟仍在接受手术,尚未真正脱险。

他不确定宴颓流等人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越早离开桃子镇,就越安全。

这里已经彻底成为了生命的禁地,连靠近都有危险。

“你说,聂文身上的时空已经被剥夺了?”

宴颓流皱眉:“那聂文呢?”

祈行夜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还有——“陈默呢?为什么他没和你们在一起。”

问题一出,几道视线就齐刷刷的落在了白翎羽身上。

白翎羽:“?我不知道啊。”

她委屈表示:“明明陈默刚才还在我身边,但看到宴队他们之后我再回头,他就已经消失了。我还想问他究竟跑哪去了呢。”

宴颓流皱眉,冷声道:“连同伴的动向都无法掌握,这在战场上是致命的错误。白翎羽,你不是第一天上战场,还会犯这种错误吗?”

被训了的白翎羽蔫嗒嗒垂头:“对不起QAQ”

可恶!等她找到那个害她被训斥的陈默,一定揍得他妈都认不出来Q皿Q!

而被担忧中的陈默,正站在无人的小镇里陷入沉思。

……人呢?

有种全镇出门旅游,结果独独忘了他的感觉。

不管他向哪里望去,都只能看到空荡荡一片的空气。别说人影了,就连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

家家户户干净得一点灰尘也没有,就连门前的花盆也是空置,不论是花草树木,都在小镇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这是一片死亡之地。

不仅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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