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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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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盐用汤匙舀粥往嘴里送, 打孙施惠的手,要他别讨人嫌地逗小孩玩。

“回你桌上去。”

孙施惠这才牢骚,“你娘舅和你老表是真能喝。我抽空溜一会儿。”

说话间, 汪盐也闻得见他身上的酒气。她知道他明天还约了赵先生那头,爷爷那通电话算是摆平闲务,孙施惠依旧要和那赵某人通力合作。

汪盐问他,快则, 那块地多久能起起来?

孙施惠答, 资金到位,人力、工程不拖沓,一年足够封顶。配套的文创商业圈和主题酒店在二期计划里。

他之前说过的, 春夏两季就跟这一个项目。

汪盐再问他,“那么, 你资金到位了吗?”

孙施惠笑,“没有你,爷爷没那么快松口这个项目,也不会这么快配合我。”他没正面回答汪盐的问题,但是爷爷辅佐孙施惠搭桥铺路是他们都看到的事实。

吃粥的人不再说话,孙施惠再添把火,“昨晚不是你,爷爷也没那么快消气。你倒是会哄人,全天下的。唯独我。”

汪盐抬眸看他一眼, 当着孩子的面, 她让他不要瞎说。

“我瞎说什么了我?”

“你回去桌上啊, 老这么离席, 像什么话!”汪盐催他走。

孙施惠反把世故那套丢掉, “像什么话, 这里你家,又不是我家。你爸是主人,我又不是……”

二人躲在房里闲话着,那头,陈茵已经在喊施惠了。

孙施惠不急不慢地应了声,“就来。”

临去前,他问她,“我是吗?”

汪盐没有回答他。

饭后,一家子凑在一起喝了些普洱茶,舅舅家略坐坐就散了。按礼,娘舅这头接了新姑爷的礼,就是应下以后两相交的意思了。事无巨细,红白事全都得来往。

陈若浦问施惠要方便时间,他们回请新人。

孙施惠当着岳父岳母的面,说一家人不要两家话,“我岳母请一顿就够了,这年节下来,到现在,我们顿顿也没闲着。过段时间,还要正式摆酒,舅舅舅母连同哥哥嫂子也都要去,其实酒不酒席不席,胜在圆满,心意我和盐盐领了。这钱嘛,舅舅舅母就先替我们省着,今后去的机会多的是。总要一家子去舅舅家吃上几回的。”

陈家这头听施惠这么说,受用也惶恐。因为知道孙家什么出身,生怕人家不领情,传到孙家老爷子那里,反倒是他们慢待了新姑爷。

最后还是陈茵出面打圆场,说他们也忙,你们就听施惠的吧。“况且盐盐这样子,一时半会也要忌口几天,就今天我还省了不少钱呢。我都省了,你们难不成还要越到我前头去啊。”

孙施惠笑语吟吟配合着师母,“是的了,谁人请客都不能越了我岳母的排场。”

众人笑成一条声,一家人和和美美地散了。孙施惠亲自下楼去送客。

陈茵忙着收拾桌上,面上难掩喜悦之态。

汪敏行看破偏要说破,没当着盐盐的面,“这个女婿,你很是满意了?”

陈茵剜一眼老汪,“怎么,你不满意,你不满意也是你点的头啊!拿大主意,哪回不是你们男人上前的啊?”

汪敏行悄悄问妻子,“施惠到底哪里投了你的缘了?”

“拎得清,干事利索,说话漂亮,里里外外有担当。你还别说,眼缘这东西,讲不明白的,养儿养女还要个父母缘呢,找女婿找儿媳,一个道理。有缘无分,终究圆满不到头。”

其余的发散话,陈茵不肯说了,也不肯老汪说。只一点,结婚就奔着好好过日子去的。“你女儿称心如意,比什么都重要。”

汪敏行帮着妻子把杯盏盘碟往厨房搬,嘴上不说,心里存着呢:早几年你不是这么说的。早几年,你由着盐盐所谓的“称心如意”,她和那个谁也未必散得了。

他始终记得,盛吉安登汪家的门,受了陈茵多少白眼。汪敏行一手教出来的学生,当年成绩出来,更是给学校、市里拔得头筹。谢师宴上,盛吉安特地过来认认真真敬汪敏行的酒,感谢的话说了好几遍,最后也说感谢猫猫,虽然她没有来。老师可以的话,帮我带给她。

那是那个年轻人头回认真也委婉地想渗透给汪敏行听。

终究时移世易。

都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汪敏行为人父,隐忍的情绪始终难露,他从不觉得结婚就是个圆句号了,到底是良人还是齐大非偶,恐怕连当事人都说了不算。哎,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他替女儿愁的那份心,只怕,不等到他闭眼,且不会完。

孙施惠送客上来,汪敏行也放下手里的活,由妻子去弄了。

翁婿俩再坐了坐,汪敏行同施惠聊了几句,说到他们要搬出去的事。

“我和你师母的意思是不同意。”汪敏行呷一口茶,“你也别怪盐盐多嘴告诉我们。她是生怕你真的拿定主意,想要我们旁观者劝劝你。”

汪敏行说,爷爷本就病着,一时好一时歹的。你们才结婚,就要搬出去。传出去,一是你施惠忤逆,二是新媳娇纵不容人。

“事死如事生。你也不要一味地觉得盐盐受了点委屈,就要拿她作借口去发你的一口气。施惠,我这么说,不怕你记恨我。从前,你和爷爷、琅华关系再紧张,那是你们家的事。如今我女儿嫁过去了,我免不得要做个不识相的人。”

孙施惠在汪敏行对面,他要抽烟,也分给老师抽。说话间,他还起身去把阳台上的窗户拨开了,冷风南北穿堂过。孙施惠正好坐在这道冷风里,风把他手上的烟灰刮得簌簌落。

倘若说,汪敏行对盛吉安的那几年是惜才。到底这个学生在他手里,替他争了多少光;

那么孙施惠在老汪眼里,就是个顽石,顽骨头。妻子批评他,连起码的有教无类都没做到。

是的,汪敏行这些年对施惠没有做到有教无类。可是私心论,他对这小子焦过的心思,比任何一个学生都多。

他怕他走歪了,尤其那时候,他出了和他父亲一般的风流事故。汪敏行头回对孙施惠痛骂,在人家地头,他一个外人行使着父亲一般的权利。

汪敏行呵斥施惠,你叫谁滚?啊!

彼时,盐盐已经气得扭头就走了。

孙施惠颓唐地趴回他的床上去,脸埋在枕头里。汪敏行说,没人没药再去帮你治什么伤了,你要和你老子走一样的歪路,随你去。

这些年,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爷爷哪点待你薄了,他细心教养你,这么大的一个家,将来统共都要交到你手上去。连同你的姑姑,爷爷也希望能得你济益。

而你呢,你在浑浑噩噩干什么鸟事呢!啊!

来孙家十三年,那时候。孙施惠头回朝一个外人说了他这些年都烂在肚子里的话,“老师,他们谁人都没问过我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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