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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8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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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还有体育总局的人,都是知道他生病的。”

“……嗯。”

“那为什么没人说呢。”江识野喃喃地问,倒也没有责怪,只是强烈不解,“哪怕不提到他生病了,只是微博上提一句他,这两年他也不会这么被骂。”

在很多网友眼里,岑肆退队、进娱乐圈就是罪人。毕竟这两年,连体育总局和国家击剑队,都对他的名字讳莫如深,在无数争议和猜测里,也没想过维护一嘴。

邹孟原表情深沉,眉宇深深地皱着:

“小野,当年国人有多么期待阿肆拿冠军,你也知道。这个压力,其实不只是他一个人的。”

“他19岁的横空出世,可以说是时也命也。但凡那年世锦赛我们国家不是东道主,但凡没有和J国的那些政治摩擦,但凡他……长得丑一点,他都不会这么火。那个时候是国家在捧他,我们需要一个具有国际影响力的人,而领导给他的未来定位就是,代表国家形象的体育世界巨星。”

代表国家形象。

江识野咀嚼着这个形容。

“所以领导绝对不会允许你俩在一起。岑肆那会儿要被培养成一个类似全民偶像的人物,不可能被允许谈恋爱,更何况……”

“更何况我俩还是同性恋。”江识野自嘲地笑笑,补上。

“嗯。”邹孟原有些尴尬地点头,“所以你俩的消息必须压着,你俩也必须分开。”

江识野捏着自己的手指。

“而且那会儿岑肆虽然没接广告,击剑队啊局里啊收到的代言报价可不少,转播费都翻几十倍,里面有很多利益在的,资本也在参与。你懂吗小野,不只是他想拿冠军,我们也觉得他必须去拿。”

当年放出豪言壮语的不只是岑肆,体育总局、媒体社会也在渲染他要夺冠的氛围。去欧洲集训前的例行体检里,难道没人意识到岑肆的报告有些异常吗。但压力和期待已经到这了,体检报告小小的数值异常都被上级侥幸地选择省略。

那时谁会想到他身体素质那么好的人会得这么重的病,他无法参加巴黎奥运会,于体育总局和击剑队也是一次打脸爽约。

是他们把岑肆带到欧洲,是他们天天在对媒体放着“积极备战”“对冠军势在必得”的良好讯息。他们要承担的责任,其实比只顾着训练的岑肆要大很多。真要爆出来,影响太大了。

“于是退队后干脆就让岑肆一个人去承受这些,反正他死要面子。”江识野说。

邹孟原叹了口气:

“是。培养一个体育明星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事儿,这里面的利益纠葛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总之……都有错,我们都很难过。”

江识野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拧得难受。最后深呼吸了口气,又问:“那您怎么知道我和他在谈恋爱的呢?”

邹孟原笑了:“我和阿肆是室友,他每晚都发消息,很难不被发现,看我嘴巴紧就给我说了,得瑟着呢。”

他顿了顿,又说,“他发病那天也是,其实我们都不知道他撑了多久了,脸色越来越差。我让他睡会,他还让我给你发条消息。”

江识野微眨了眨眼:“发了什么。”

“你们用的阅后即焚,我也不知道之前聊的内容,我当时就点开给你发了条休息会。你说你签证下来了,一周后就会过来。我没回,打算等他醒后自己来回吧,也是没想到……唉。”

没想到岑肆躺在垫子上一睡不醒了,那个时候大家都知道他训练的疯狂,也没人叫他,到中午看他还一动不动才意识到不对劲。他身体早就被逼到极限了,必须要夺冠的压力延长了他的忍耐,最后,在撑不下去时,自然也加速了他的病情,情况危急到一到医院直接走心肺复苏这套流程,在ICU躺了一个月才堪堪捡回一条命。

这是江识野错过的时间,他垂下眼眸不愿再听,只是想到自己也是他压力的重要一部分,他就心酸又心悸。他低低地嘀咕:“所以那时……我应该是说一周后要到巴黎了么。”

“不一定。”邹孟原说,“之前有一天,阿肆发完消息后在床上傻笑,我问他笑啥。”

“他就只问我,奥地利离巴黎远不远。”

江识野猛然睁大眼。

就是这晚的半夜凌晨两点,岑肆心脏骤停,被抢救回来后岑家人当机立断。

——次日上午就带岑肆乘医疗专机飞往瑞典,刻不容缓。

也就一个后半夜的时间,他们便匆匆把一切安排妥当,流着泪忙里忙外,最后才对坐在走廊外的江识野说:“小野,你去告个别吧。”

去告个别,可能就是真的别,也有可能不是。他们安慰他:“没事的啊,如果他熬过去,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和吕欧说的一样的话。

但江识野不信。

不是不信岑肆对他的爱,只是不信病和不信命。当年岑肆亲口说他会回来找自己,然而他们隔了那么久才在阴差阳错和鸡同鸭讲里意外重逢。

更何况现在。

岑肆还让他别等,那么爱中二发言的人,说的只是“试试看”。

江识野信他,但不信试试,也不信等待。

此刻在所有人都眼眶通红的时候,他反而出乎意料的平静。凌晨是他抓着岑肆的手,发现他的心电图趋于直线然后按了铃,当时除了脸色惨白他就比所有人都淡定。

他们看着他,不久在家宅的保龄球馆前,他们也打量着他,目光却再也不一样了。江识野站起身来,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医院的白炽灯下纯亮无波。他很像易斌,深情执着,但也和易斌不同,他比他舅舅要冷硬强硬许多,有一张带着伤疤所以更坚韧的脸。

“好,那我去病房看看他。”江识野说。平静地迈进病房,再次听见心电监护仪嘀嗒嘀嗒的声音。

岑肆毫无生气地躺着,那时江视野闪过一个念头,觉得他的四仔已经像一具尸体了。

他又迅速摇头把这该死的念头甩出去,目光慢慢从岑肆挺拔的眉骨滑到鼻梁,再往下。

他好想亲一下他苍白干枯的嘴唇,可他戴着氧气面罩,他根本碰不到。

江识野抬起手来。

食指轻轻抚摸着岑肆紧阖的眼皮,停在那颗小小的痣上,他轻轻擦了擦,像要把他的痣他的生命拽到自己手中。

江识野俯身用嘴唇轻轻贴过,再慢慢移到耳朵。

他只对岑肆说了一句话。

“四仔。”

“奥地利离瑞典远不远。”

-

十月中旬的某一天,陈征把一纸音乐学院录取通知书和解约合同怒摔到桌子上。

“你他妈疯了吗江识野,谁让你申请去维也纳的?谁让你去进修流行音乐的?你他妈现在需要进修什么?”

“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江识野平静地说,“征哥,网上那些言论你也看到了,我确实缺乏专业性,想去好好学一下。”

“网上那些话你还真当真啊?网上说你丑你会真信自己丑吗,你自己没有逼数吗?”陈征气疯了,揉着鼻梁说,“小野,我知道岑肆病了你很难熬,这个时候你更要好好支棱起来啊,你的热度刚起来,现在正是飞升的时候……”

“征哥,我留学签证和机票都已经买了,维也纳那边也租了房。”

陈征一愣。

“你真的……”

江识野只是高中毕业,学历一直是他的一个嘲点,他也自知自己缺乏专业技巧,总想找个时间去专门学习。

就是这个时间了。

“但你这是要去学两年是吗。江识野我警告你,一个明星火不火,不是看他有多专业读了什么大学,是看他有没有把握机遇。你现在出国,两年后娱乐圈更新换代,早就把你忘求了!四哥肯定不会再回来了,那个时候他是圈外人都没办法帮你铺路了,你现在积累的人气,你和他好不容易博取的热度关注,都没了!你相当于重头混起,还没有cp粉……”

“没关系的征哥。”江识野淡淡地说,“之前本来就是他在帮我,我有些人气也不是因为我的歌,但我进娱乐圈,也不是只想成为他的男朋友,主要还是想当个歌手。”

陈征一愣。

“我不在意重头再来,但我也不会重头再来了。他现在已经为我铺好了路,我知道我以后该怎么走。”

他语气斩钉截铁,无法辩驳。陈征双唇颤抖:“小野……”

“谢谢你征哥,VEC的毁约金我已经交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还找你当我经纪人。”江识野站起来,“主要是我才21岁,还那么年轻,想多学习一下,多经历一些。我还没出过国呢。”

他笑笑:“而且我想去看极光。”

等江视野走后,陈征还懵在他这段话里。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年轻人想闯荡重新洗牌可以理解……

但是维也纳有极光吗???

那儿不是北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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