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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三更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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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陈献从端王府离开,才知道巡检司紧急调自己。

他丝毫不敢怠慢,先回家禀明了自己的母亲,略微收拾,又去巡检司报到。

此刻俞星臣早已经出城了,陈献便只带了个随身的家仆,上马追了出去。

直到这日傍晚,陈献才在景县追上了俞星臣一行。

正俞大人在驿馆安寝,陈献进内跟他照面,俞星臣略说了几句话,各自无事。

陈献眼睛厉害,早看出俞星臣手受了伤,缠着细麻布,不过他跟俞星臣也不算熟悉,只公事公办罢了。

次日天不亮便启程,一路急行。

过了三日,路上虽有些许波折,幸而没有大碍。

面前吹来的风已经透着几分海上的腥咸之气,已经近了海州地界。

这日天色将晚,大家来到了海州临近的沁州,这沁州城外,有一条灌河,连通着前头海州的入海口。

俞星臣众人在官道上赶路,旁边的灌河便哗啦啦作响,河面上也有若干的小舟渔船之类。

正行着,却见前方聚集着一堆的人,议论纷纷,似乎有事。

有个在前的士兵赶过去打量,回来说道:“大人,前方河道上有一具浮尸,引了许多人都在看。”

俞星臣因连日赶路,身体受不了,早在两日前换了马车,此刻在车内问:“是怎么回事?”

士兵道:“那是一具女尸,尸首上还拴着绳子跟石头,所以那些人议论纷纷,说是被人谋财害命了的。”

俞星臣闻言疑惑:“本地仵作看过了没有?”

士兵道:“这个没听说过。”

陈献在前头听的分明,见俞星臣面有犹豫之色,他便道:“这沁州看着并不大,未必有仵作,就算有,此刻也未必这么快就出城。大人,我去看看?”

俞星臣因为自己看不得那些尸首等物,又觉着遇到异情,就这么不闻不问经过,自是不妥。因此巴不得陈献主动请命:“小心行事。”

陈献一点头,策马前往。

不多会儿到了,翻身下地,有几个围观的百姓见他身着武官袍服,可偏偏生着一张极嫩的脸蛋,分不清他到底是孩子穿着大人的衣裳玩儿,亦或者是真的武官,只看到他背后跟着的两个士兵,才知道是真的,忙退后数步。

这会儿已经有人将那尸首拉了上来,陈献一看,心头震惊。

原来这尸首好似在水里泡了不短的时间,脸色已经是非常人一般的惨白,且微微发泡,应该比原本胖大了一倍。

幸亏俞星臣有自知之明,没有靠前,不然这么一看,只怕至少半月不用吃睡了。

此刻围观百姓们见陈献跟两个士兵靠前细看,有大胆的便道:“官爷,这女子是不是被人谋害了的?”

陈献问:“为何这么说?”

那人道:“我们刚才捞上来的时候,她身上帮着绳子,还缀着石头呢……就是那边那块,还有一块掉到河里去了。”

陈献思忖:“是什么时候看到这尸首的?”

“有人昨晚上就看到这里有东西浮动,还以为是大鱼,只是因为晚间不敢乱摸乱动的,早上想过来看看,谁知竟是一具尸首。”

另一人道:“这幸而是晚上没动,要是晚上拉上来,那岂不是吓死活人?”

陈献皱眉:“谁最先发现的?”

“就是那边船上的人……”有人往河上指了指:“他们看见不妥,叫嚷起来。”

陈献抬头看了眼,河上有好几艘船,不少人正也向着这里张望。

十九郎一边听他们说,一边细看这尸首:“你们捞她的时候她在哪里?”

一个人指了指,道:“就在近河岸边上,那边有水渍的地方……所以我们才能捞上来,要是在河中间,我们也没办法了。”

“有没有人认识这女子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头。

陈献叫两个士兵原地看着尸首,自己飞马回到路边上,对里头的俞星臣道:“大人,这件事有点蹊跷。”

俞星臣问道:“怎么?”

陈献把女尸的情形、以及众人所说都告诉了一遍,道:“他们都说是被人所害,但我发现,这尸首身上的衣裳,是被料理过的。”

“这是何意?”

陈十九皱眉:“她的裙摆都是被系在一起,打了死结,裤角也用系带绑在腿上,上衫的领口却是被针线缝的死死的。”

方才他看的明白,这尸首因被泡过,自然胀大,而且落水的人,最容易衣衫不整,可是这女尸,却并不曾露出什么肌肤之类。仔细一看,就看到被缝起的领口,以及裙子的异样。

俞星臣皱眉:“你是说……”

陈献道:“倘若她是被人所害,那这害她的人为何要多此一举?难道怕她落水之后会赤身露体?”

俞星臣微微摇头:“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女子乃系……自杀?”

陈献说道:“多半如此。她的尸首上缀着石头,可那石头的重量也并不足以把她坠入河中,这就有点奇怪。”

俞星臣道:“此女是何人,无人认得?”

陈献道:“暂时无人认领。我想她一个弱女子,总不至于跋涉到这里寻死,若大人想查,只能先从离这最近的村镇追查。可就怕耽误时间,”

正在此时,俞星臣看向远方,道:“你看那人。”

陈献转头,却见在围观尸首的人之中,有个中年男子正扭头而走,神情略见慌张。十九郎见状,立刻吩咐两个士兵,让去把此人带来。

士兵们奔过去,将那人拦下,那人惊慌失措,忙道:“大人,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

被拉到跟前,陈献问道:“你认得那女尸是何人?”

那人跪在地上,眼神游移。陈献道:“你不说,莫非就是你害的?”

“不不,小人只是、只是刚才冷不防才认出那女尸是谁,一时惊心……”

“她是何人?”

“回大人,这是我们村子里的程娘子。”

“她为何寻死你可知道?”

“不、不知,只不过,她的丈夫王笃在几天前,去河上打渔的时候喝醉了酒,掉进水里淹死了。今日她不知怎么也……”

陈献看了俞星臣一眼,俞星臣道:“此案沁州县可处置过了?”

那人呆了呆,说道:“那王大哥是自己失足淹死的,所以县衙里也没有追查。”

说到这里,岸边上又出现了几个人,走到那尸首旁边,不知在说些什么。陈献问:“那几个人是谁,好似也认得那尸首。”

跪地的人仰头看了会儿:“也是我们村子里的,为首那个叫王秒,跟死了的王笃颇好,大概是听说了程娘子出了事就赶来了。”

随风传来吵嚷的声音,陈献道:“大人,我去看看。”

他策马又奔了回去,还未下地,就听到有个人道:“你们是哪里的官?这是我们村里的人,因她丈夫失足落了河死了,她一时想不开才跳了河,凭什么不让我们带走尸首?”

陈献听到这两句,眼睛眯起,走近了问:“你是哪一位?”

那人先是一惊,回头看是个娃娃脸的少年,才松了口气:“我、我是跟程嫂子同村的王秒。”

陈献笑道:“你怎么知道她是自杀?”

王秒道:“又没有人害她,不是自杀是什么?必定是因为丧夫之后过于悲痛……”

陈献道:“她身上被捆了绳子,自杀的人,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

王秒微怔。

旁边听着的几个也说:“对啊,要是自杀,干吗还要捆起来,一定是有人杀了她。”

王秒道:“好好地杀她干什么?”

陈献听到这里,笑道:“我也想知道,总是要有个缘故,图财或者图色。”他说着便盯着王秒,见他听见自己说“图财”的时候,脸上大不以为然,说到“图色”,却脸色一变。

这会儿围观中有人道:“会不会是有人看这女人生得好看,把她捆起来想要强/暴?她宁死不从,才被丢尽河里的?”

此猜测似乎有点靠谱,大家纷纷点头。

唯独那王秒皱着眉,只不做声。

陈献看到这里,便道:“你既然认识这女子,想必也认得她的丈夫王笃?”

王秒道:“那当然,我们都是同村的,偶尔一起出河里打渔。”

“那他是怎么死的?”

“当然是喝醉了失足落入水里淹死了。”

“那天你没跟他一起?”

王秒摇头:“那天我病了,在家里没出船。”

陈献问:“王笃平时也常常喝醉?”

“这……倒也算不上,想必那天喝的格外多。详细怎么我就不知道了。”

正在此刻,就见从沁州城的方向,官道上有几匹马向着这边奔驰而来,原来正是城内的巡差,听了报信,急忙赶来。

见河岸上乱糟糟地,这些人还没靠前,就先威风凛凛地呼喝起来:“让开让开!死的人在哪里?”

百姓们赶忙向着旁边退出去,唯独陈献站着不动。

那人瞥了一眼,欺他面嫩又加面生,笑道:“哪里来的娃儿?你穿的是什么?偷你家大人的衣裳?”

陈献心里恼了,面上不动声色,见他快到跟前,便笑嘻嘻地一伸腿。

那人冷不防,被他绊的向前栽倒过去,几乎扑到那女尸身上。

他吓得脸色如雪,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跌了出去。

陈献抱着双臂道:“不是吧,这女尸难不成是你的什么长辈,怎么一见到就要行大礼呢?”

那巡差反应过来,怒道:“你小子给我使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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