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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三更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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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不是个柔弱的人,但在那一刻,她的窘迫跟凄凉,无处可藏。

醒来后,夏绮出了一身冷汗,那是她第一次下头见红。

本来夏绮觉着,有孕的人,胡思乱想也是有的,何况梦中的事情,自然不能当真。

也正因这样,赵世在外跟人应酬,她才大发雷霆,觉着跟梦境相似,实在不祥。

直到今日听闻赵世跟寻芳阁泗儿被杀的案子有关,她知道那个梦,或许不仅仅是梦而已。

杨仪听她说完,无法出声。

夏绮道:“你也觉着我是多心乱想的吗?”

杨仪涩声道:“不。”

夏绮说她是做梦。杨仪却知道那不是梦。

那……多半是夏绮曾经历过的真实,是她的前世。

可夏绮怎么会梦见这些?

杨仪想不通。

顿了顿,她道:“那个香囊是怎么回事?”

夏绮道:“是那日他喝醉了,从身上掉出来的,英荷看见悄悄捡了。”

“可知道是谁的?”

夏绮摇头:“也许是姓顾的,也许是我不知道的什么人,是谁都不重要,反正我厌恶赵世已久。只是不管梦境是真是假,我不愿意再把命吊在他身上。”

杨仪看她。

夏绮道:“你大概觉着我生在福中不知福是么?嫁了那样的府里,也没有人格外为难我,虽然他风流,也该忍着他过下去,对不对?”

杨仪摇头:“恰恰相反,我很明白你的感受。”

俞星臣倒不风流,可跟赵世一样,都是琵琶别抱,心头另有所属。

她跟夏绮的遭遇,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殊途同归了。

夏绮握了握杨仪的手,垂眸看向肚子:“能保住么?”

杨仪道:“正如我先前跟你说的,只要你想,就能保,这孩子……是会知道你的心意的。”她小心而充满爱意的,摸了摸夏绮的肚子。

来的路上,杨仪猜到夏绮会做什么,便先给她吃了宁神丸,又用言语解劝。免得胎气大动,重蹈覆辙。

之所以劝服了陈夫人,许夏绮走这一趟,是因为杨仪看出她心底郁结已经到了用药石无法宣泄的地步,就算不憋闷出病,对于肚子里的孩子也绝无好处,倒不如走一趟让她出了气。

可在说出那孩子会知道她心意的时候,杨仪的眼圈还是红了。

她为夏绮感伤,也为她欣慰,但同时,不免触动心事。

正在这会儿,门口探出半个头来,还有低低的说话声:“十七爷您别……少奶奶安歇呢。”

夏绮看见薛放一双锐利眉眼,便问杨仪:“十七爷来找你的?”

杨仪低头。

夏绮笑:“他方才说他不会拈花惹草三妻四妾,我替你记着了。”

知道开玩笑,可见心情着实好些了。

杨仪咳嗽了声,起身:“姐姐先歇着,我去看看有什么事。”

出了门,杨仪交代英荷跟小甘不要离开夏绮身旁,若有什么不妥快快找她。

这会儿天已经不早了,杨仪琢磨该什么时候启程回去,当然得先送夏绮回府,只是她的情形还得再安定安定。

正这时,薛放抬手在她面前摆了摆:“我在跟前,你又在神游什么?莫非在想方才夏绮抽赵世抽的痛快?”

杨仪对上他凝视的眼神:“方才多谢旅帅拦着赵三爷。”

她一直叫他“旅帅”。

从羁縻州到现在基本上没有改口过,除了情急的时候会叫他“薛十七”,生分的时候会叫他“小侯爷”。

薛放扬眉:“你怎么还叫我旅帅。”

杨仪道:“那叫你什么?”她叫习惯了,而且也不想改口,因为这个称呼,代表着在南边一同生活的所有。

薛放眼中带笑:“叫好哥哥吧。”

杨仪睁大双眼。

薛放道:“我打趣的行不行?只是现在你还叫旅帅,有点生分,万一给冯老头听见,以为我篡他的位呢。”

杨仪抿唇:“那……也跟屠竹他们一样,叫你十七爷么?”

薛放叹气:“那不也一样生分?或者就叫十七吧。这还差点。”

“会不会太亲昵了?”杨仪犹豫。

薛放则匪夷所思:“亲昵?这就亲昵,那‘好哥哥’算什么?”

杨仪一转头:“是了,该说正事,怎么又出了一件命案?”

提到这个,薛放脸上的笑散开了:“我也正纳闷,那凶手王六明明已经死透了,哪里又跑出一个来……而且手法竟还极相似。”

杨仪也很疑惑。

前世,红绡阁的案子凶手王六被擒后很快便死了,案子也结了。

寻芳楼泗儿的事,她竟丝毫印象都没有。

按理说如果是连环案子,她不可能不知道。

难不成就跟照县飞尸案一样,都是哪里出了纰漏,所以才节外生枝?

可照县是因为那场火被薛放跟俞星臣救下,萧太康活着闫一安也没有死,那这次又是哪里不对?

或者,此次的凶手……也有两人?

而杨仪所能想到的最大的不对,就是她被俞星臣请来了巡检司,给王六施针。

可是王六醒来后,又很快就死了,语焉不详的那两句也无人知道是何意。

按理说不至于会引发什么意外。

杨仪冥思苦想的时候,薛放正在暗中打量她。

今夜她没有穿女装,一身寻常的袍服,清眉秀目,旧影依稀,却更让薛放心喜了。

夜色之中,他几乎又梦回羁縻州,面对着他的“先生”。

如果时光能倒回,他绝不会浪费那些相处在一起的日子。

幸而现在亦不晚。

见杨仪仿佛忘了他在身旁,薛放先左顾右盼,见没有别人,便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杨仪的手。

他的手掌心滚烫,杨仪回神。

薛放忙冲她笑笑:“这会儿可不是当着人了。我可以握着吧?”

杨仪道:“说正事呢。”

“已经说完了。反正还得再查……”他含含糊糊交代了这句,又道:“只是,明明今儿才见过,怎么就像是隔了好几天了呢?”

杨仪心头微微一荡: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有点窘,有点羞,低头不敢看,却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可薛放握手也握的不安分,将手指探到她的袖底,蹭着玉腕:“以后都背着这个吧。”他指的是那搭帕。

“唔,我的针囊,药丸都能放得下了,”杨仪还有点不好意思,可感觉薛放的手快探到自己小臂了,便忙抽手:“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看看你瘦了没有。”他狡辩着。

杨仪走开两步:“那尸首……”

薛放听她提起这个,心跟着一揪,忙道:“有仵作呢。不用管。”他生怕杨仪再提,把她往墙边拉了把:“姐姐。”

杨仪听见他这么叫自己,心里就一颤:“怎么?”

薛放的喉结滚了滚,目光在她面上逡巡,终于道:“之前我没亲好……你再叫我亲一次吧?”

幸亏此处灯影昏暗,杨仪脸上发热:“别、又没正经了。”

薛放微微躬身,试图靠她更近些:“求你了,仪姐姐。”声音都喑哑。

杨仪没想到他竟来这套,灯影中他的眸子灼烧着暗的火,让杨仪不安而又按捺不住地微微血热。

她尽量正色:“不行。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总惦记着胡来。”

“那该是在什么地方?”像是不依不饶的孩子要糖吃:“我觉着这儿就挺好的,就一下,好不好……又没人看见。”

杨仪的心都跳的乱了,晕乎乎地,竟不知该怎么拒绝他。

薛放看出她的迟疑跟迷惘,当下润了润唇,慢慢靠近,杨仪下意识向后退,可他竟早有先见之明地把她拽到墙边,又将她环住,竟能退到哪里去。

眼见要亲上去,院门处却响起有点重的脚步声。

薛放一怔,恍惚正想要不要先亲一口再说,杨仪已经忙把他推了把。

就在这时,前方院门处,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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