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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5 章 Chapter 1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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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从来没有这样接近死亡。()

但他知道自己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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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真菌类生命,都有着极强的繁殖能力,可以在适宜的环境下迅速生长,甚至包括高温、酸性和碱性这样的极端环境。

更何况,这并不是他真正的身体。

——他的真身隐藏在屿城之下,纵横绵延数十万公里,覆盖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山脉,每一条河流,几乎占据了整座城市,无处不在。

实验室研发的“武器”,只能抑制他的生长速度,并不能彻底消灭他的存在。

不过,谢黎的确重创了他。

他的生长速度被大幅度降低,整个身体几乎陷入休眠状态,智力和反应力也大不如前。

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很小的时候,他就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聪明才智,有着天生的数理逻辑思维,可以轻而易举地演算出各种难题的答案。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可以透过表象捕捉到潜藏的规律与模式,利用数学方法解决问题。

再大一些,他甚至学会了如何以最小的投入得到最大的回报。

当时,修不过十三四岁,却已经开始为公司效力。

——藤原升注意到了他在投资上的天赋,强行邀请他加入公司的特殊人才培训计划,与众多大公司继承人一起学习如何管理公司。

整个过程中,他几乎没有休息时间,也没有私人空间,更何况“自由”,但可以支配大量的资源。

修是一个极度自信也是极度冷血的一个人,生来就没有共情能力,对任何人的苦难都无动于衷——包括他自己的。

公司剥夺了他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利,强制他成为公司的“资产”,他却没有任何愤怒或不满,反而认为这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只要晋升至公司的核心高层,他就有自信撬动这个帝国坚不可摧的壁垒。

父母从未给予过他温暖,他也并不在乎,相反十分感激——感情是无用的,非理性的,难以预测的。

他不需要任何无用的东西。

世界是一场隆重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实验,想要站在最顶端,就得舍弃一些毫无价值的东西。

他从未动摇过自己的观念,也没有想过捡起那些已经丢弃的东西,直到碰见谢黎。

那段时间,一个叫“江涟”的非人生物强占了生物科技,并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为新任CEO。

他冷眼旁观,发现这个“江涟”除了会寄生、精神控制、无限裂殖以外,智力还不如一个青少年,就没怎么理会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空跟一个智力低下的非人生物斡旋。

让他没想到的是,公司内部居然还有藤原一派的党-徒,他们借用“江涟”的力量,把他禁闭在郊外的研究所里,日夜不休地研究如何杀死他,试图剥离出他体内的菌根网络。

当时,修每天最大的消遣,就是听四面八

() 方的声音谈论谢黎,说她今天又做了什么。()

他以为自己之所以对谢黎感兴趣,是因为想要愚弄她,折磨她,摧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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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真正的原因居然是……

他也想要被谢黎拯救。

他渴望她对他伸出援手。

她是那么善良,路边一条长疥癣的狗,都可以得到她的救助。

为什么不能救救他呢?

如果谢黎还在实验室的话,就会发现,修的身体在迅速消散——血肉组织化为密密麻麻的白色菌丝,仿佛某种诡异的液体,汹涌流淌而下,一层层往下渗透,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因为失去了身体,他的大脑活跃度大幅度降低,认知功能退化到了十二三岁的水平。

现在,他可以更加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想法了。

他需要谢黎。

他想要谢黎的拯救。

……他要去找她。

但首先,得换一张面庞。

一张可以激起她同情心的面庞。

·

谢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养老院逃出来。

谢天谢地,傅野没有挪走她的皮卡,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用声纹解锁车门,坐上驾驶座,以最快的速度朝家里赶去。

——必须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屿城。

实验室里的武器可以杀死修,说明投资实验室的人,很大概率是修的竞争对手,想要彻底消灭修,以根除他在生物科技的影响力。

她虽然帮修的竞争对手杀了修,但并不觉得那些人会感激她。

以她对公司的了解,那些人说不定会把一切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把她形容成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恐怖-分子。

谢黎只是善良,并不愚蠢。

她不会因为杀了一个无恶不作的资本家而去自首,任由公司诋毁泼脏水。

不再当警察,已经是她对这座城市腐败的司法系统最大的尊重了。

谢黎满脑子都是逃跑,没有注意到,几根菌丝顺着驾驶座钻进了她的衣服里。

回到家以后,她立刻冲进卧室,迅速打开衣柜,从里面拎出一个行李箱,塞了几件作战服进去,又在隔层塞了两把惯用的手-枪。

然后,她在两边大腿绑上枪套和刀套,各自插上一把手-枪和匕首。

有些沉,走路也有点不方便,但好在十分稳固,跑步也不会掉落,她也就忍了。

做完这一切,谢黎在头顶扣上一顶黑色棒球帽,换上一件棕色皮夹克,拖着行李箱,悄无声息地下楼,上车。

她一如既往地冷静、镇定,并没有因身份变换而感到沮丧或失落,外表看上去坚硬无比,如同一把锋芒毕露的尖刀。

也许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等,等一个彻底离开这座城市的机会。

毕竟,她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都做了。

无论是离开还是留下,她都问

() 心无愧,没有遗憾。

谢黎把行李箱扔到副驾驶,坐进车,拉上车门,按下启动键。

引擎轰然鸣响,她扳动方向盘,驶向夜色深处。

没有回头。

已是凌晨五点钟,天空仍然昏黑一片,但已隐隐渗出淡蓝色的曙光。

黎明将至。

·

黑暗,晃动。

一片混乱中,修缓缓睁开眼睛,站起身。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街景,不远处霓虹灯明灭闪烁,马路上的积水倒映出时红时蓝的光亮。

街道上人来人往,模糊身影匆匆穿梭。

他在哪里?

他要去哪里?

这时,一个人从他身边经过。

他毫不犹豫出手,一把攥住那个人的衣领,望向对方的眼睛。

那个人看到他面庞的一瞬间,瞳孔骤然紧缩,惊恐万状地尖叫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修微微侧头。

他从那个人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形容狼狈而丑陋,半边颅骨塌陷了下去,形成一个可怕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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