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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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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从织摔了,学堂霎时乱成了一锅粥。

一间学堂不算多大,仅有十数个小女郎,案几、座次、书箱、杂物堆得满满当当。

她这一摔,周遭坐着赶功课的少女有慌忙躲避的,也有去帮着扶的。因太过匆忙混乱,一个不小心绊倒了书箱,地上一片狼藉。

不管那边如何乱,萧玉露总归没受影响,躲过了眼底猩红的宋澄后,她仍洋洋自得的讥讽道:“澄姐姐跟夫子告状,说清檀不肯借她墨,哪知道呀,竟告到了人家的亲娘头上。”

宋澄面色铁青。

弘农郡夫人常年不怎么参加宴饮,她哪知,新夫子就是弘农郡夫人,那曾没入掖庭的罪臣家眷?

这是宋澄近来觉得最丢人和尴尬的事,那日萧玉露幸灾乐祸说出来后,她可谓是坐立难安,或许王夫子懒得跟她计较,也没刻意为难过她。

本来都遮遮掩掩着过去了,现在却要被人大庭广众下撕开遮羞布。

宋澄气都喘不匀,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恨恨道:“你说乱说。”

“你可别敢做不敢当啊。”萧玉露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澄,失望道,“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她还在嫌弃着宋澄,霍从织已经在众人的帮助下,站稳了身形,气势汹汹朝她过来。

萧神爱吓了一跳,急忙往旁边避了避,嘴里念叨着:“哎呀真吓人,我那日被剐蹭的伤还没好呢,可不能变得更严重了。”

她宝贝似的捧着自个右手,走到一旁找萧真真说话。

“阿真姐,我待会有点事儿,要找你做个见证。”萧神爱坐到对面空着的位置上,右手托着腮,与萧真真对视。

她那一双桃花眸潋滟流光,但凡与之对视久了,免不得要脸红心跳。

萧真真慌里慌张的瞥开了视线,轻咳一声:“什么事儿,竟这般正式?”

萧神爱回道:“小事。你待会签个名姓就好啦,不算什么大问题。”

那边几人还在闹腾,三人互相攀扯,将对方过往的事儿都抖了个干净。霍从织辈分高,萧玉露又是王女,只能是宋澄落了下风。

待几人累了,战事将息之时,萧神爱方才重新回了自个位次,伸手戳戳萧玉露:“别气啦,喝口茶润润喉?”

萧玉露狐疑看她,纳闷她怎的突然变这么好心,但那杯茶水都送到唇边了,正好吵架吵累了,她也不跟她客气,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喝完后,却又觉得不对。

她刚才是想让萧神爱出手,来收拾宋澄几个的,怎的最后竟是亲自跟宋澄撕扯起来?

肯定是萧神爱给她下了迷魂汤!!

萧玉露兀自思量着,忽见一张纸横到了面前,一只纤长白皙的手将纸往前推了推,轻声说:“歇好了没?歇好了就快签了吧。”

“什么东西?”萧玉露愣愣的,突的想起萧神爱这些天一直唰唰写的东西。

她口中嘟囔着,定睛去看,霎时两眼一翻,差点气晕厥过去。

她、她怎么想得出来的呀?

纸页最上方写着书券二字,上面林林总总罗列了十余条规定,具体内容令人发指。

诸如萧玉露要给萧神爱研墨、萧玉露要给萧神爱整理书篓等等,全都呈现在那书券中,条条框框写的分明。

工整严密的飞白字迹,却写着犹如鬼魅低语般的声音。

萧玉露的视线往下,落在了期限处,那儿现在还空着。

“六个月,如何?”萧神爱温声说。

萧玉露断然拒绝:“这太久了。”

萧神爱皱皱眉头:“并不久。何况我的要求也不过分啊,除了在学堂里头收拾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旁的事吧?出了学堂我又用不着你。”

萧玉露捏着那张纸,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个的眼睛,她猛地摇了摇头,试图清醒过来,然而却还是无用功。

她很怀疑,萧神爱就是太懒了,所以想找个人替她在学堂里干活。

这个被她看中的人,可真是个倒霉蛋。

什么?原来这个倒霉蛋就是她啊。

“三个月!”萧玉露咬咬牙,一横心,将自己的底线给报了出来。

萧神爱摇摇头,复又犹豫了一会,最终纠结道:“嗯,行吧,那就五个月吧,你看可好?”

少这一个月,有什么区别吗?

萧玉露颇感无语,思忖良久后,她试探着问:“那……四个月?”

萧神爱当即一拊掌:“善!”

她抓起鸡距笔塞到萧玉露手中,握着她的手来到签字的地儿,让她写下自个名姓,催促道:“快些快些,一会儿夫子要来了。”

萧玉露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来不及多做思考。耳边是萧神爱的催促声,再加上夫子快进来的紧迫感,她也跟着紧张起来,颤着手迅速的签下了名姓,还用印泥画了押。

萧神爱又招呼了萧真真等人过来做见证,一同签字画押,伴随着夫子临近的脚步声,她吹了吹书券上未干的墨迹,心满意足的收了起来。

最后一堂课,萧玉露上得心神不宁的。

揣摩了许久,她想起来期限那块一开始是空着的,这便说明,萧神爱一开始也没想好具体期限。

不过是在套她的话。

散学后,众人收拾好笔墨和书箱后,便一窝蜂的出了学堂,想要早点回家去。

萧神爱却不着急,戳了戳前面的萧玉露,软着声音说:“玉露,你收拾好了没有呀?我还等着你呢。”

“好了好了,催命呢。”萧玉露将最后一本书草草塞进书箱里,悲愤的站起身,绕到她身旁来开始拾掇。

将书册拍出了震天响,用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出了学堂后,萧神爱本要直接离去,却见着了王夫子拎着个小食盒,正站在树下同一学生说话,不远处是几个身着官袍的男子。

其中一人捋须,冲着一小团花纹深绿色公服的男子道:“伯昭,那几卷书我们刚修撰好,你们那边可别给弄丢了。”

说话的男子萧神爱认得,是弘文馆的学士,那唤做伯昭的人回道:“自然不会。”

待几人走过后,那个学生也走了,萧神爱径直冲向王夫子的方向,仰头甜甜唤道:“阿姆,你在等我吗?”

王夫子笑着抚了抚她的发顶,温声说:“是呢。”她将手中食盒递过去,轻声说,“我听清檀说起,你这几日食欲不好,给你做了些点心让你尝尝。哦,还有道腌萝卜,开胃用的。”

在学堂里头,萧神爱随着众人唤夫子,然到了人后,她还是习惯唤阿姆。

笑着接过那个精致的小食盒,萧神爱突的忆起了从前。阿姆作为她的傅母,职责是教引她的礼仪和品行,其实是不需要给她做点心的。

但是每当她想吃什么的时候,阿姆却还是会去给她做来。

见她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王夫子眼中也不禁浮现了笑意。

她同小叔子虽住隔壁,儿子如今也在府上,多年不见难免生分,弟媳又跟她差的年岁多。

一个人在家中待的烦了,闲谈间,霍皇后说起女学缺个教授管家理事的夫子,她忙不迭的便应下。

不但能经常见着萧神爱,还能时不时的见着女儿。

哪还有比这更好的差事?

“阿姆。”萧神爱扯了扯王夫子的衣袖,犹豫问道,“刚才走过那几个,是什么人啊?”

见她好奇,王夫子解释道:“为首那个你识得,是弘文馆的钱学士;着浅绿色公服的,是国子监的周主簿;那着深绿色公服的,则是国子监的宋国子助教。”

萧神爱拉着她往外走,一面装作不经意问道:“那宋助教名字是什么呀?我总觉得他面善。”

王夫子笑了笑:“你觉得面善也正常,宋助教的父亲是宋中书侍郎,你该唤他一声表叔的。”顿了顿,担心她分不清楚,又补充道,“他名唤宋晖,表字伯昭。”

轰的一声,萧神爱脑海炸裂开,她怔然抬起头,喃喃道:“伯昭么。”

她回想刚才那男子的模样。

皮肤略白,脸上蓄须,公服穿在他身上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很普通的中年男子模样。

她又想起了阿耶。

姿容俊美,冷傲孑然,前两年突厥使臣见了他,误以为是神人降世。即便只是随意坐在那,也能吸引走所有人的目光。

萧神爱抚了抚心口,想让自己的心神定下来,却发觉那处不断跳动的地方,无论如何也安抚不了。

她悠悠吐了口气。

王夫子悄悄她的眉心,好笑道:“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呢?”

萧神爱摇摇头:“阿姆,你不懂。”

王夫子反正想不明白她哪来的气可叹,又随着她走了一段后,推了推她:“快回去吧,早些把功课做完。”

“我在学堂里就做完啦!”萧神爱撂下一句话后,匆忙跑出了女学。

午初的日头炽热,雀鸟不再发出鸣叫,叶子仿佛失了水般,焉耷耷的挂在树梢。

早上传来稍嫌轻薄的牡丹纹碧罗衫子,此刻却觉厚重。

齐邯看着那急匆匆出来的身影,立时迎了上去,无奈道:“跑这么快做什么?”

“阿姆在后头呢。”萧神爱将书篓和食盒都塞进他手里,嚷着热了,催他快些回东宫去。

然而齐邯却没挪动步子,而是垂眸看她,轻声问:“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声音虽轻柔,却暗藏滔天巨浪。

萧神爱心念急转,忽的扯住他的衣袖,软声辩解:“没有呀。只是我觉着阿姆年纪大了,让她见着不好。”

她扯着他的衣袖晃了又晃,声音愈发的轻柔:“哪有见不得人呀,很见得人的,赶明儿我再带你出去转一圈可好?”

齐邯被她给气笑了,捏了捏少女的面颊后,倒是半点脾气也舍不得发出来:“走吧,快些回去。”

“齐邯,你凑过来些。”少女声音轻柔的唤着他,仿佛裹了蜜糖一般。

来不及细想蜜糖里是否掺杂着旁的东西,齐邯依言俯了身,却又被少女嫌弃还不够近。

他只得将腰弯得更低些。

“可是有什么话要说?”齐邯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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