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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是强者就挺过一百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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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着蔓入黑暗的羊肠小道上,女人怀中的婴儿逐渐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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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环境如此,重生成人人喊打的杂种人生,雾枝子果然没能活到三岁——不知道是出于何种保护机制,每一次的死亡她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如果把她的复活史做成游戏,游戏的名字一定叫做《是强者就挺过一百岁》!

那之后,她又复活成了农民的孩子,在地里刨食的时候,被下山抢劫的山贼噶了,享年四岁。

又复活成了山贼的孩子,被附近庙里的僧兵噶了,享年五岁。

又复活成了僧兵的孩子,被政治立场相对的贵族找由头噶了,享年六岁

又复活成了贵族的孩子,死而复生的时候正好被阴阳师看到,享年六岁。

又复活成了阴……

嗯,这一次,没再成为阴阳师的孩子。

雾枝子身份最好的一次,应该就是她最初那副被国主献祭给魔神的身体了。

那之后的复活,她得到的身体,虽然年纪一次比一次大,但身份都没再高过国主之子了。

在短暂当上过贵族的那一次过后,她的新身份甚至一次还比一次差,复活的地方,也越来越偏僻,离京都越来越远。

那过后的几次转生里,雾枝子当得最多的就是孤儿小乞丐。上一次好不容易有了爹妈兄弟,却也要面临被爹妈丢在雪地里,在哥哥背上孤零零冻死的结局。

自此,她再没有了在乱世中大展拳脚,当上人上人的宏大梦想,唯一的愿望就只是长大成人。

如果说非要有什么,那就是能够到京都去。

——作为贵族小姐死去的椿,在孤身前

往深山时,身上什么也没带,只带了她在深闺时画的一卷画,画着她院子里的一树落椿。

她在抚养雾枝子期间,不止一次对着画卷发呆。

无数次死而复生,有时雾枝子午夜梦回,却总是能够梦到火光熹微,在简陋逼仄的山间草屋,吊锅里热着水,椿坐在榻旁,轻轻抚摸着熟睡的她,而在梦中,女人的脸,始终就朝向墙上的画卷。

火堆中不时发出噼啪爆裂声,暖黄色的火光映照她腮边的泪光也柔和无比。

雾枝子不知道她的表情,不知道她为何落泪,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她的心里是不是正缅怀着过去的岁月,是不是还怨恨着送她离开的父亲,毫无作为的母亲?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晦暗无光的后半生,她肯定不止一次地回想起来,少女时候那一抬头、就能透过窗子看到的山茶花。

那是她到死也没能再看到的景象,望着那泪水,雾枝子突然就想替她去看看,为此,她要到京都去,要找到椿的家族。

当然,如果能在这过程中,顺带在京都当上人上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

东山道,满是尸体的血腥战场中。

小雾正顶着淅沥雨点,寻找离开这里的道路。

背上的三把太刀被摇得叮当作响,她左晃右晃,绕开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漫步在泥泞中,感受着脸上冰凉的雨水,以及因行走、而传来的阵阵心悸感,小雾理解到了这幅身体的过去。

身体孱弱无比的药屋之子,不满十四岁,却被强制征兵,初次作战,就这样被活活吓死在了战场上——这里明显不是普通的人类战场,除了人类的尸体外,还存在了不少酱紫色暗绿色的、未能完全消退的血污,散发出冲天的蓝黑色烟雾。

那是属于诅咒的血。

这种战乱连绵的边陲小国,反而越能孕育出强大的诅咒。

队伍隶属于远在京都的藤原北家精英征伐队,说得好听叫做隶属,实际只是挂了个名。

作为由杂兵组成的末流队伍,他们被放在诅咒战场的前方探路,一开始就注定被征伐队当作炮灰用了。

炮灰杂兵。

在雾枝子的复生生涯里,这还是独一份的开头,她恭喜自己解锁了新的背景身份,并苦中作乐道。

“挺好的,起码没缺胳膊少腿呢。”

瞄了一眼脚边不成人形的尸块,再把这句话默默在心里重复三遍,小雾开心了,满意了,顶着清秀的少年壳子,仰面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大雨中,她一把扯掉藤甲,加快脚步,直至飞奔起来,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条由大雨冲刷而出的曲折溪流。

溪流把来时的道路阻断,雨水汇集在此,栽在河边的尸体身下的血、也汇集在此,血液如红丝带般,丝丝缕缕地飘荡着,蜿蜒向下一个人间炼狱。

雾枝子不禁一步、两步,暗搓搓凑近到水边,她瞥见河里的倒影就走不动路,蹲下来对水面照来照去。

好像在很久以前,自己就对镜子这种东西十分执着似的。

倒映在水里的,是一张满是污痕的脸,大雨冲刷之下,血和污水都混在一起,配合她破烂的衣服,活脱脱一难民。

可是这样,也是美少年难民。

少年长得非常不错,是连脏污也掩盖不下的美貌。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很符合这个国家审美的脸。

在这个能以「娇艳」一字,来盛赞第一美男“光源氏()”的时代,这张脸绝对能列入到花美男的行列中去的。

她临水自赏,又十分造作地一连换了几个角度,看着看着,对脸上那几块污渍,就越看越不满意了。

污渍落在这张脸上,好像白璧微瑕,叫人无法容忍。

想着,她便往屁股底下垫着的刀旗上扯下一块布料,往水里涮了涮,再糊在脸上擦了两擦。

等拧干那块布,她随意一眼,发现刀旗上的图案还挺好看的,是一片蓝紫色的藤纹,应该就是藤原北家的家徽了。

说起来……

雾枝子想起来了,椿作为贵族小姐,她的家族也在京都,而在她的那张画里,左上角露出的建筑上,画着的却是一只展翅的蝴蝶。

要知道走在朱雀大道上,随便扔个石头就能砸翻无数贵族,也不知道蝴蝶家徽的是哪一家了。

她拿着刀旗半天没动,思考这一次又该怎么去京都,天边忽传来一声阴森森低语。

“想当逃兵?藤原家可留不得你这种表里比兴之徒。?[(()”

一阵寒风混杂杀意蓦然袭来,雾枝子下意识将身一扭,她跌坐进河中,险险避开一击,手脚并用着正想爬走,一抬头——

就被一截直指鼻尖的棍头,给慢慢逼回到了水里。

大雨掩盖了马蹄声。

视线顺着长棍的方向,她僵硬着抬头望去。

雨幕阴沉,积云铅灰,一位身着甲胄的少年赫然出现在尸山血海中。

他身骑高大骏马,棍子夹在臂下,一身武士装扮,裹得严严实实,面容也藏在「兜」下看不真切。

阴影中,只浮出了一双青绿色眼瞳,此刻正注视死人般,凝睇着跌坐在水中的小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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