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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7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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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云蕊伺候燕沅睡下后,悄步出了殿,见殿外站着一人,状似无意般笑道:“成侍卫, 还不去歇息吗?”

那人抬眸看来, 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让云蕊笑意一僵,但还是努力维持着轻松, “我要去给主子办些事, 顺路一道儿去吧。”

“好。”成梧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殿, 并肩而行,行到一无人处, 云蕊倏然低下身,恭敬地道了句。

“见过陛下。”

她的声音很轻, 轻到只有面前的人才能听见。

“何时认出朕的?”少顷, 只听耳畔响起低沉的声儿。

“打今日陛下一进来,属下便认出来了。”云蕊如实道。

她在季渊身边呆了数年,虽他易了容,可她不可能认不出他的声音。他刻意没有在声音上做伪装,云蕊猜测他是故意想让熟悉他的人认出他来。

特别是燕沅。

云蕊抬眸看去,瞥见季渊难得露出的赞许眼神,便知她猜对了。

“陛下为何会在这儿?”她问完这一句, 又觉得这个问题很傻,他会在这儿, 自然是因为殿内那位了。

云蕊又道:“陛下来了这里,南境怎么办?”

季渊薄唇微抿,闻言神色略有些凝重, “所以朕待不了多久,顶多十日,就必须得返程回南境。”

为了来北境,他称病不临朝,因他向来行为不定,一时应当不会惹人怀疑,但时间久了,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只怕很快便会察觉到异样。

“那陛下为何……”

云蕊不明白,既是时间紧迫,他更应抓紧行动才好,为何还选择冒着危险进入皇宫。

季渊沉默不言,许久,才道:“朕在等……”

他原本可以换个方式安安静静地等,消息散出去,或许也能达到他的目的,可他仍是想每日见到她。

季渊从不知自己原来比想象的还要笨拙,或许是从前对于想要的东西都是直截了当地去夺。

可这一回他想要的人,并非随意发兵出战就能得到的,这么做只会让她伤心,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面对燕沅,他头一次觉得无措。

他垂眸,喃喃道:“朕在等一个时机,应当快了……”

*

临近年节,宫中逐渐忙碌起来,皇后要打理宫中内务,便没有太多闲暇来看燕沅。

琳琅阁无人来,燕沅便堂而皇之地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倒也不能赖她,她也不知怎的,近日总觉得困倦,好像怎也睡不够!

守在内殿的云蕊见她醒来,上前伺候她起身,又唤来宫人帮忙更衣梳洗。

燕沅坐在妆台前,对着那枚双凤纹菱花铜镜,将一枚简单的玉簪插入发髻中,却倏然透过澄黄的镜面里瞧见殿门口站着的一个身影。

她咬了咬唇,垂下眸子,装作无意般问道:“他一晚上都在这儿?”

云蕊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那倒没有,成侍卫在主子歇下后便也回去歇息了,只是一大清早又过来了。”

见燕沅拨弄着妆匣里的首饰沉默着,云蕊问道:“主子,可需将成侍卫叫进来?”

“不用。”燕沅忙道,“我又不出去,将他叫进来做什么。”

云蕊看着她略显窘迫的神色,暗暗抿唇笑了笑。

一炷香后,夏儿端着早膳回来,燕沅吃了三个小煎包,两个春卷,喝了大半碗的咸粥,才算作罢。

看着空了一大半的盘子,她颇有些错愕,她怎么觉得,自己近来越来越能吃了。

“主子,吃完早膳,您是要看书还是练字?”夏儿问道,“再过一会儿啊,崔姑娘便该到了。”

燕沅昨日傍晚差小黄门往宫外递了信儿,请崔溦今日进宫来坐坐,好一起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

“我……”燕沅忍不住将视线落在殿门外,看着那个挺拔如松的背影,蓦然道,“今日天儿好,我想去御花园走走。”

去御花园?可她家主子不是最怕冷了嘛。

夏儿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听命取来一件狐皮大氅,给燕沅裹上。

燕沅踏出正殿门,步子却顿了顿,旋即淡淡瞥了一眼站在殿门口的人。

那人也将视线投来,低身道了句:“参见公主殿下。”

燕沅低低“嗯”了一声,旋即飞快地撇过眼,往外头走去。

走了一会儿,她微微侧首,状似想与云蕊说话,可余光瞥见跟在后头的高大的身影,又将头转了回去。

北域比南境寒上许多,南境冬日能开的花,在北域根本活不下来,因而这时节,除了御花园中一片萧瑟,入目皆是白茫茫一片,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燕沅垂首百无聊赖地踱着步,忽而注意起了地上的影子。

夏儿和云蕊走在她的两侧,在地上也能瞧见她俩的影子,可她的影子却恰好被背后一个更高大的身影给盖住了。

她自然知道那是谁的,不由得跨大了步子,重重踩在那影子之上。

昨夜落了雪,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宫人还未来得及扫,燕沅踩在上头,就听雪片挤压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就像是哀嚎一般。

燕沅越踩越高兴,片刻,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夏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问:“主子在笑什么?”

“没,没什么……”燕沅咬住朱唇,忙止了笑。

她回眸看了那人一眼,见那人神色如常,静静地看着她,尴尬地低咳了一声。

从踩他的影子上获取报复的快意,她当真是幼稚极了!

在御花园闲走了一会儿,燕沅到底是有些受不住了。纵然裹得牢,可寒风还是顺着衣领的缝隙无情地钻了进来,冻得她一个哆嗦。

正欲回琳琅阁去,就见一小宫婢快步走来,在她面前停下,福身禀道:“公主殿下,崔姑娘来了。”

来得这么早!

燕沅顺势转头对夏儿和云蕊道:“我们回去吧!”

天冷路滑,燕沅走得很慢很小心,可临到殿门口,隐约听见崔溦的说话声,她心下一喜,忍不住加快了步子。

在跨进门槛时,她没留意脚下凝结的冰,骤然步子一滑,身子直直往前扑去。

“主子!”

夏儿和云蕊赶忙跑上前去扶,但因离得远,到底是来不及了。

燕沅伸手想去扶门框,却没抓住,她眼看着地面越来越近,心下惊慌,本以为大抵是要结结实实摔上这么一下了,下一瞬,却觉一双有力的手臂勾住了她的腰,将她给稳住了。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抬首看去,便见那人凝视着她,一双眸子漆黑深邃,令人不觉心下一动。

正在殿内饮茶等待的崔溦听见外头的动静,出来一瞧,恰好看见了这副场景。

她懵了一下,少顷,才徐徐上前,“参见公主殿下。”

听见崔溦的声儿,燕沅才猝然回过神,当即伸手猛推了那人一把,拢了拢狐裘,提起裙摆小心地跨过门槛。

“崔姑娘。”

她强笑着挽住崔溦的手,仓皇地拉着她进了正殿。

见燕沅一张脸都被冻白了,夏儿忙让她吞了两口热茶,又灌了汤婆子,给她捂上。

而云蕊,则留在殿门,盯着几个小黄门将殿门口的冰都给铲了,以防再出现方才那样的意外。

崔溦在一旁坐着,瞧了瞧燕沅,又转头看向那站在殿门口的男人,若有所思。

她眼尖,从方才两人对视的眼神,她总觉得这两人间有猫腻。

待几个宫婢干完活,都站得远了,崔溦才掩唇低声对燕沅道,“那人……莫非是公主殿下的面首?”

面首?

燕沅眨了眨眼,不明所以,“什么是面首?”

好吃吗?

看着面前人清澈如泉的眼睛,崔溦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有些龌龊,但她就是这样,心直口快惯了,虽这些年努力在改,可到底是没能改过来。

她在心下懊恼了一番,顿了顿,只能含糊其辞道:“就是公主喜欢的男人……”

燕沅的脸倏然一红,热意如蒸腾的水汽般涌上来,“怎,怎么可能……他就只是个侍卫!”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绝不可能!

她皇兄都告诉她了,他当初放她走,就是为了用她来换三座城池,他分明知道她的身份,还一直欺负她瞒骗她,甚至还囚禁她。

在他眼中,除了皇位和权利,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这样的人,她为何要喜欢!

这回来北境,指不定也憋着什么坏!

见燕沅面色通红,崔溦以为她是羞的,忙道:“哎呀,臣女就是乱说的,公主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燕沅咬了咬唇,压下心头微微升起的愠怒和失望,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可公主喜欢的男人不是驸马吗?难道面首是驸马的别称……”

“自然不是什么别称……嗯……”崔溦一时被她问住了,实在无法仔细跟她解释,只得支支吾吾道,“公主殿下身份尊贵,除了驸马,自然也可以喜欢旁的男人嘛……”

见燕沅仍是一脸茫然,启唇还欲再问,她忙岔开话,“对了公主殿下,后日臣女的外祖家要设宴,您可要去参加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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