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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6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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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剑后,陆子溶并无半分迟疑,上前两步,剑尖从后心向前捅穿了温以竹。

鲜血迸溅,在一个没有点灯的夜里,连血也是漆黑的。漆黑地污了陆子溶纤长白净的手指,清俊无双的眉眼,威严工整的衣襟。

温以竹很快站立不住,却强撑着,费了不知多少力气扭过头,四目相对时他突然笑了。唇上落着血迹,开合数次,终于颤抖出一句:“陆堂主……我、我是不是你……亲手杀的……第一个人……”

陆子溶保持着出剑的动作,垂眸道:“一剑穿心的,应当是第一个。”

陆子溶平日里在致尧堂只管谋划;即便外出杀人,也是让堂众动手;即便自己动手,也多用精准之术,极少直接取人性命。温以竹会这样想,也属寻常。

但温以竹不知道的是,当初他清剿齐复的党羽,以及少时在田州用兵,也是杀过人的。

至于一剑穿心是否有先例,那自然是不记得了。

此话一出,温以竹满眼绝望中生出些欣慰满足,虽然脸上布满血迹,笑容却无比灿烂。他喃喃道:“那……也好……”

“如此……也无遗憾了……”

温以竹终于肯倒下了。

血泊,尸身,这都是陆子溶再熟悉不过的东西。至于死的是什么人,总归不是自己人;至于对方为何而死,总归不是为自己好。

致尧堂堂众要上前收尸,陆子溶抬手拦住,“济王的人,让禁卫军处理便是。”

众人尚在怔愣,陆子溶忽听树上捆着的人发出响亮的哼哼声,似乎想说些什么。他便从一名堂众手中又取了把剑,来到树边,用剑尖将傅陵口中的布挑开。

傅陵抬头,透过不透光的布望向面前的人,话音饱含悲切:“陆先生当真是济王派来杀我的么?若是如此,让那姓温的杀了不是一样,救我做什么呢?”

陆子溶道:“济王如此恨你,岂能让你轻易死了。”

“陆先生如此恨我,自不会让我轻易死了。”傅陵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陆子溶没接这话,而是盯着面前的人。其实他也没想好要如何动手。让一个人半死不活,又不能真死了。

没了方才那紧张氛围,陆子溶的嗓眼又想起了咳。这次是猛烈的一连串,几乎堵住他的呼吸。

仅这几声就毁了傅陵始终镇定的面色,他咬咬唇,低下头,用下巴撇开自己的衣襟,从中叼出一个布包。

陆子溶勉强止住咳声,伸剑过去接住,再收回来打开,见其中是一枚药丸。

——「二十一」。

“当日你将一瓶药抛入水中,有一颗落在外面,被我收了。陆先生这几日是太过劳累了吧,你要做的事想必尚未做完,你把最后一颗药用了,多撑一阵也好。”

指腹摩挲着药丸,陆子溶嗤道:“太子殿下是说,你来为我解毒?”

傅陵神色一滞,垂首道:“药丸给你了,龙脉泉你想去就去,你要找别人,我拦得住么。”

陆子溶轻哼,转身吩咐手下:“替我找个男人,什么人都可以。”

“等一下!”傅陵的话音突然传出,“什么人都可以?那我可不可以?”

陆子溶略一蹙眉,示意手下站远些,自己则停在傅陵几步外,淡淡道:“说吧,我耐心不多。”

尽管他这样说,傅陵的话音还是很慢,每个字都像千年酒坛里酿出来的:“你我都是将死之人,到了那边,陆先生定会忘记今生的许多事。你说,于「情爱」二字上,你还会记得多少?”

“陆先生这般淡薄之人,或许不记得什么,或许什么也不记得。但都说凡事最初与最终记得最深,我得不到你的第一次,可我想要最后一次。”

他颤抖道:“我怕你忘了我……”

“我们相识十二载,你竟要用这样的办法让我记得,当真可悲。”陆子溶云淡风轻道,“这是你的欲求,与我何干?”

“陆先生,这一次离世之后,我的魂魄将被收走,我将再不能入轮回,走得干干净净。往后几生几世,我都再不能遇见你了。”

“你可曾好奇,为何你我去世后重生到了过去?那是因为我放弃一切未来的可能,才换来今生多看你几眼。”

傅陵话音哽住:“我要死了,陆先生,你施舍我一点什么好不好,什么都好……你冲我笑笑都好。”

陆子溶面无表情侧过身,思索片刻,吩咐道:“将此人绑去龙脉泉。”

其实傅陵的话他每个字都听进去了,也是第一次知道重生的原因,却根本代入不了对方的感情,尤其不认同傅陵那什么第几次记得最深的说法。

但傅陵的说法给他提了醒,温以竹尸身尚在眼前,他才知道不是谁都能将解毒只当做解毒。他一个将死之人,实在不好去祸害旁人。

也就傅陵这种本就无药可救的,用起来才最顺手。

——但是「冲他笑笑」这种请求,陆子溶是断不会答应的。

这一次他没有耐心陪傅陵循序渐进,他担心外头的境况,还有不少事要做。他将药丸放入龙脉泉,自去里头浸泡,洗净通身血迹。同时吩咐手下把五花大绑的傅陵扔进水中涮了涮,放在岸上备用。

傅陵平躺在岸边石板上,双臂固定在身侧,两腿也勒在一起,蒙眼布也不给摘。

陆子溶不由分说坐过去,他搬出许多年前从齐复那学的手段。面前的人被他摆布得连连发出声响,似乎想要发力,却被绳子困住,只好软着话音乞求:

“陆先生,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好不好?”

“亲我一下好不好?”

“别忍着不作声好不好?”

“慢慢来好不好?这样的话很快就……”

陆子溶想要尽快,对方全然没有拒绝的余地,最后只花了不到一炷香,从未这样迅速。

只是结束之后,傅陵强行坐起来,缠着绳子的上身与面前之人相贴,下巴扣住他的肩膀。倘若有双手环在腰上,便是个拥抱了。

傅陵得不到拥抱,但他闻到了陆子溶的体香,肌肤相触之处传来温热。

一如许多年以前,某个兵荒马乱的夜晚,他在马车上感受到的那样。

这是他在最后时刻,所能抓住的全部恩赐了。

陆子溶容许这个姿势保持了片刻,权当傅陵要求的「施舍」。而后,他在傅陵耳后点了两个穴位,对方便「咚」的一声砸回地上,全身不能动弹。

陆子溶将身上脏污冲洗干净,换了套繁复厚实的衣衫,走下龙脉泉外的台阶,对随行的堂众道:“把他再洗一遍,捆去牢房吧。”

作者有话说:

傅工具人陵:谢谢,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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