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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试剑大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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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洋当真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自他们抵达那日雨水停歇, 连着半月都是日光明媚的好天气。

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柔和的光线洒落在水域之上,折射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波光粼粼。连吸进脏腑里的气息, 都是能安抚伤势的清浅湿润和温暖。

楚月凝带着他住进去的小竹楼地势略高。

窗外是个略高出水域半截的平缓山坡,种着溧洋最常见的翠竹和其他花草,热热闹闹的簇拥在一起盛放着。有流水潺潺,顺着由竹节截断、中间掏空后做成的疏水架缓缓流动, 水声哗啦啦的响着, 间或有两声夹杂其中的竹节碰撞。

清脆悦耳,让人百听不厌。

每当清晨第一缕日光倾泻而来,总能透过半开的小窗户, 落在靠窗的简单竹床上,顾砚多半都会被温暖柔和的日光唤醒,自行穿衣出门用朝食。

偶尔犯懒不想那么早起床, 就会将盖着的薄被拉扯至头顶盖住,遮住试图唤醒、催促他起床的日光, 眯着眼睛再多缓会神,等着楚月凝自外面走进来, 无奈的摇着头把他从床铺里挖出来。

这日他被日光唤醒,照例不想起床。

裹着薄被在竹床上滚来滚去,耽搁了半日, 没听见有开门朝他走过来的脚步声。略微愣了片刻,才想起楚月凝昨晚跟他说过, 今儿楚家要开祠堂祭祖, 可能要从早上忙到深夜。楚月凝要全程跟着楚家的族人祭完祖, 再找去找身为族长的楚涵之和他父母, 谈将他划出族谱的事。

自古以来, 宗族都是一个人的根。

如今楚月凝却要亲手将这条根扒出来、掐断,彻底与溧洋楚家断了干系。

说这话的时候,楚月凝略有些怅然若失,眼里掺着的碎金也有些暗沉。

或许他早已经做好了将自己和楚家、以及溧洋彻底分割开来的打算,但是当真的走到这一步,下手去斩断这份联系的时候,心里还是难免会感觉到不舍和牵挂。楚家人待他不好是不送辩驳的事实,但溧洋城就是溧洋城,是他自小生活长大的地方,楚月凝的足迹遍布了整个溧洋水域和半条溧水,随处可见都是他曾留下的记忆。

即便是不美好的居多,也会偶尔有些美好、值得他记很久的东西。

顾砚心有不忍,拉住他的手低声劝道,“要不咱们就在溧洋多住两年,让那些人亲眼看看,他们所谓的命中死劫只不过是无稽之谈,你根本不会出事,只要能打消他们对你的这份顾虑,让他们弃了楚钰而选你,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儿。”

楚月凝沉默片刻,“不。”

“我用了二十多年的努力,来试图改变他们对我的态度,我自懂事起就倾尽全力修炼,借着各种试炼来提升实力。族中其他人都是十五岁起才跟着长辈下溧水,只有我在八岁时就独自往河里去,对于刻苦修炼、修为增长一事,我自认并不旁人差半分。对于族中长辈交代下来的差事,我向来也都是竭尽全力的去做好……”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阿砚。”

“就是我知道我自己做得很好、很是出众,他们也都看在眼里,知道我不论是修炼、还是行走历练都能做得很好,与旁人比较起来毫不逊色。

但他们就是对我的那个‘命中死劫’深信不疑,只因替我批命的那个人是天都阁的越墨道尊,他们就笃定了我会早死!认定我对楚家无用,宁愿花十倍、百倍的心思,去悉心教导、陪伴远不如我做得好的楚钰,也不愿意多给我哪怕一个眼神。”

“不论我有多努力,多辛苦……哪怕是因为修炼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浑身血流如注,他们也都只会淡淡的略过,反而对其他人擦破皮的轻伤嘘寒问暖,关心备至,生怕他们不小心留下暗伤。

不论我将整件事情做得有多好,都得不到他们的正眼相看,他们永远只会偏心旁人,并不只是楚钰,那种感觉……就像我不是个活生生的、站在他们跟前的人,而只是个可以加以利用,却不用珍惜也不担心会损坏,反正最后会丢掉扔远的工具。”

“可我不是工具,我会累、也会疼。”

“他们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他们了。”

或许真如顾砚所说。

只要他们在溧洋多住两年,等到楚家人认定的、他的那道死劫过后,若他还没死的话……就能顺理成章的取楚钰而代之,成为楚家少主,日后也能彻底掌控楚家。

可真要是那样的话……

他这么多年为求他们认可做的那些事和努力,就彻底成了笑话。

楚月凝并不愿意以“命中注定的死劫过了、我却没死”这种理由得到楚家人的承认。

或者说,他如今并不在意楚家承认他与否。

他有了新的人生,新的软肋和依靠。

那人就坐在他身边,看他时坚定若磐石的眼神会如同春水般略微晃动,被他逗弄的时候会,脸红心跳、气喘吁吁的撒娇讨饶,是独属于他一人、且只有他的宝贝。

他将这些封存许久的情绪分享出来时,楚家的影子在他心目中就已经慢慢淡去了,而从楚家族谱划出来的想法,从很早以前就在他心里扎了根,只不过如今恰好到了时候而已。

让他留恋的是溧洋,并非楚家。

楚月凝不在,顾砚只能磨蹭着自己起床。

穿好衣服出门,外间竹编小桌上扣着还温热的鱼片粥,和两个绿皮的咸鸭蛋,八个摆在蒸笼里的水晶虾饺,都是楚月凝给他做好的早饭。

顾砚用提前盛在盆中的清水洗漱过后,坐下来慢吞吞地吃过早饭,收拾好碗筷坐到能看到水面的窗户底下,拿起昨日没拟完的药方开始琢磨。

养伤期间,他不能擅自动用灵力修炼。

平日里除了练练剑、稍微活动活动筋骨外,也无事可干,干脆将之前在秘境里那位前辈给的医修典籍都搬出来、细细琢磨。

楚月凝乐得他有事情打发时间。

专程寻了炼器坊给他打了整套的金针,又将那些受了伤的楚家子弟拎过来给他练手。随着那些个伤员被他扎得吱哇乱叫,捂着胳膊满屋子乱窜。

顾砚倒是很快摸索出来些许治伤的经验。

又恰好翻到之前北疆城医修给他开的治元婴有伤的方子,对照着医典上有关内容修修改改,去城中抓了副药回来泡了两回药浴,效果略胜于无。

他琢磨着药方里药材的主臣关系,打算再将药浴方子稍作修改,将里头强筋健骨的药材减少,多添些活血通络的药材进去,试试效果会不会好。

正坐在窗户下捏着笔垂头改方子。

听他们竹楼门口响起个脆如黄鹂啼鸣的娇俏声音,“有人在家吗?”

嗯?顾砚略抬起头,眼里闪过些疑惑。

自从他住进这栋竹楼里,除了那些被楚月凝抓来当试药的楚家子弟,也就只有鱼池会经常过来。

除此之外,几乎很少会靠近楚月凝的住处。

楚月凝这个人,被楚家忽视得太彻底了。

除非有什么其他人出面解决不了的麻烦,楚家的那些长老才会想起楚月凝来,派人来叫他过去。如今北方正值寒冬腊月,落雪簌簌、冰封千里,溧水源头处也少雨水,除了遇到走蛟这种意外,整体来说溧水还是风平浪静、没什么波澜的,整整半个多月没人出现在他们面前过。

今儿倒是奇怪了,楚月凝刚走就有人来。

他将笔搁下,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个身穿鹅黄对襟襦裙,梳着双环垂髻的女孩儿,看着不过二八年华、杨柳细腰,乌云似的发间簪着两簇米粒小珠穿成的梅花银簪,衬着其明媚精致的眉眼,浑身都透着股水乡养出来的鲜嫩灵活劲儿。

很漂亮,也很惹眼。

见顾砚过来开门,那姑娘笑盈盈的朝他屈膝行礼,说话时的声音又娇又软,“仙长好,小女姓黄,名叫黄鹂,与娘亲同住在楚仙君隔壁那栋小竹楼里,往年楚仙君住在这边的时候,多受楚仙君出手照拂。楚仙君出门在外,许久不回来这里来住,我娘特遣我过来瞧瞧,有没有什么能帮忙收拾整理的地方,叨扰之处,还请仙长勿怪。”

顾砚眯着眼睛将其打量了个遍。

直觉以其穿着打扮来看,并不像是过来干活儿的,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这么说了,顾砚也没跟她客气,开门将人让进来后,指着屋内的竹墙和桌椅,“你来的正好,这些桌椅地面我们回来时都落了层灰,楚月凝只是简单扫了扫,我正觉得不干净呢,你去外面拎水来将它们都擦一遍吧。”

黄鹂杏眼圆瞪,“啊?”

她就是过来客气两句,看看这位顾仙长究竟是何等人物,顺便试试其有没有娶妻纳妾的想法。

如果有此等想法的话,她有没有机会。

嗯,简单来说她是看上顾砚了。

在他们溧洋城这种修士和凡人混居的城池里,像她这种出身平凡,但样貌不俗、有几分姿色的渔家儿女,若是运气好能攀个上修为不凡、有钱有势的修士,便是他们能替自己筹谋到的最好的出路了。——当然,那个修士若是能长得好看点,那修为高不高、有没有权势也就不重要了。

毕竟仙凡有别,哪怕是修为最低、在修真界中最穷的修士,随便指头缝里漏出来点什么东西来,都够他们一辈子花用的了。

就像她们村头柳家的小儿子。

因着被个出来游水的修士搭了船,只随意交谈了几句,两人就相互看对了眼,与之春风一度后,那位仙长大方的赠了他枚灵石当谢礼,柳家爹娘拿着那枚灵石换了数千两的银子回来!

柳家因此暴富。

在小竹楼旁边起了气派的石头房子,还专程围了栅栏、买了好多鸡鸭鱼苗回来养,整日里叽叽喳喳的叫唤着。

不仅卖鸡鸭,还卖新鲜的鸡子,什么咸鸭蛋、松花蛋之类的也每个月拎出去两大篮,给柳家全家都乐得满脸开花。

这不眼看要过年了么,柳家人早就置办好了全套新衣,还人手一副新打的银镯子戴着。

故意亮堂堂的露在外面,在村里晃来晃去。

她娘羡慕的不得了,整日在她耳边念叨,终于将她念叨得心思活跃起来,将自己收拾整齐过来打探情况。

谁知道这位顾仙长竟是个不懂风情的。

听不懂她说过来帮忙打扫是托词,居然真让她动手擦地……黄鹂以手抚额,故意拿娇滴滴的语调问道,“那仙长可以帮我从外面拎水进来吗,水桶太重了,人家拎不动~”

顾砚平静的拒绝,“我也拎不动。”

黄鹂震惊当场,“……嗯?!”

怎么回事,她是个娇滴滴、弱柳扶风的姑娘家呀,拎不动水桶才是正常的好嘛?!你个修仙的大男人,不应该当场随便掐个什么法决,来跟我展示展示你有多厉害,然后我再给你表演个什么是满脸崇敬的星星眼,接着咱们就能你侬我侬、相谈甚欢么!

你为何要学我装柔弱?!

不对,她是真柔弱,她才没有装呢!

这不对劲,实在太不对劲儿了!

顾砚斜斜的倚着门框站着,表情悠闲的看着她,“黄鹂姑娘不是专门过来帮忙的么?若是连从外面拎水回来都做不到,我看姑娘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不如早日回家去歇着吧。”

黄鹂抿了抿红唇,还是决定再试一试。

毕竟她都费时费力的打扮好过来了,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要就这么灰溜溜的跑回去了,不仅她娘要各种念叨她,就连那柳家小子都会指着她鼻子嘲讽,“你瞧瞧你,长得那么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连个男人都勾搭不到。”

她才不要被柳家小子看不起!

黄鹂嘟着嘴轻哼了声,拖着她漂亮的绣花鹅黄襦裙,不情不愿的往外走。

“我这就去拎水进来擦地,仙长稍候。”

顾砚点头,“嗯。”

她倒是个能干活儿的,虽说因为身姿纤细、力气小点,拎水时只能半桶半桶的拎进来,但动作极为利索,说干活就干活,半句都不带推辞的。

直接挽起袖子、从水桶里拧了帕子,开始弯腰擦桌子抹地,呼哧呼哧的干了半日,累出了浑身的汗不说,那件看着八成新的鹅黄襦裙也被打湿了裙角,湿漉漉的拖在脚边。

顾砚在旁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一时竟搞不清楚她究竟是来干嘛的了。

黄鹂擦了半日的地,见他始终盯着自己不放,心中窃喜,暗道莫非这位仙长居然喜欢能干活儿的,她因着手脚麻利,居然还有戏?顶着张被汗水浸透、娇若桃李的脸含情脉脉的望过来,娇滴滴的声音一波三折,恨不得扔出一把钩子在顾砚身上,“仙长,你一直看着人家做什么呀?”

顾砚神色冷淡,“手臂生得不错。”

黄鹂低头,看向自己因为要擦地挽起来袖子、露出来的两节白皙胳膊,嘴角疯狂上扬,没想到还真有戏,赶紧再把袖子往上撸了撸,将整只胳膊都露出来给他看,“仙长要是喜欢的话……”

没等她把话说完,就看到面前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根足有五寸长的金针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么好的胳膊,不拿来扎针可惜了。”

黄鹂猛地僵住。

听见那人低声问她,“你想试试么?”

约摸是那根金针实在太长、太闪了些,那句话落在她耳朵里时伴随着阴风阵阵,就像下一瞬针尖就会落到她胳膊上来似的。

黄鹂,“……”

她得疯了才会想试试呢!

二话不说就将袖子撸下去,继续哼哧哼哧的擦地去了,连看都不愿再看顾砚了。硬是埋头苦干、擦了两个多时辰,才将竹楼里外悉数都擦了遍,累得满头大汗,腰酸背痛的拎着水桶往外走。

她今儿算是彻底死了勾搭顾砚的心了,宁愿回去挨她娘的指头戳,被柳家小子指着她鼻子嘲笑她没用,也不愿留在这等着被那根金针扎!

开什么玩笑,那针扎下来她哪还能活!

赶紧溜、赶紧溜!

她急于从竹楼里逃离,没注意外面有人过来,刚出门就撞到过来找顾砚的鱼池,捂着额头“哎哟”一声朝后面倒去,幸好鱼池是个身手不凡的灵活胖子,直接将人一把搂在怀里,避免了她“啪叽”摔向地面的惨剧。黄鹂很快就缓了过来,就着被鱼池半搂在怀里的暧昧姿势。

娇滴滴的朝他抛了个媚眼,“鱼少爷~”

鱼池略想了会,“你是黄鹂?”

黄鹂愣住了,没想到鱼池能认出她来,硬是呆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

继续娇滴滴的笑着,“是的呢~”

声音里像是掺了蜜糖,黏黏糊糊的。

“还真的是你呀。”鱼池有些感叹。

上次见到她是才十多岁,又黑又瘦的跟个假小子似的的、这才多久没见呢,就出落成这么个亭亭玉立的标志美人儿了。若非眉目间还依稀残存着往日的影子,他都认不出来了,赶紧将人放开了,“你过来这边做什么,找楚仙君有事儿?”

黄鹂轻言细语的说了来意,还不忘朝他笑。

鱼池大抵猜到她的意思,又觉得刚揽在手中的一段细腰柔软无比,嘿嘿笑了两声,问她,“你家是不是还在原来的位置,门口有棵紫荆树的那栋。”

黄鹂心中一喜,赶紧点头应是。

暗道她今儿虽然没能成功勾搭到那位顾仙长,能让这位鱼少爷认出来也是天大的缘分,他们村谁人不知这位跟楚仙君交好的鱼少爷最是身家丰厚、出手阔绰呢!

鱼池便说,“你先回去,我待会找你。”

黄鹂便乐滋滋的拎着水桶出去了。

顾砚坐在窗前,姿态悠闲的随手翻着医典。

鱼池走过去,将颜色已经变为青玉色的试炼令牌递给他,“没想到那位雪澜长老办事效率还挺快的,这还不到三个月呢,令牌就给申请好了。”

顾砚接过来看了眼,“确实挺快的。”

鱼池陪她坐了会,不知道怎么就提到黄鹂。

“说起来,那小姑娘跟楚月凝还有些渊源,那年楚钰刚被接回楚家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狠毒主意,趁楚月凝伤重昏迷潜进来将人拖走了,封进个铁箱子里的打算将他沉水闷死。”

“我当时去城里给楚月凝取药,回来发现人不见了急得团团转,拿着我爹的令牌逼楚家族长派人搜遍楚家附近都没找到,最终还是当时才十多岁的黄鹂跑来找我,说她看到有人进来过。”

“也不知道她是胆子大,还是脑子不灵光,瞧见楚钰派人过来拖楚月凝,竟敢偷偷摸摸的跟着上去,硬是追着楚钰到了将人沉下去的地方,要不然我还真没办法把楚月凝捞起来呢。

只不过当时他忙着救人,把小家伙给忘了。

后来楚月凝伤势稍缓,宝行又出了事,他爹直接派人过来将他从溧水拎了回去,他也没机会跟楚月凝说这件事,倒是让小姑娘平白无故跑了回腿,连份赏钱都没拿到。

待会他就送点灵石过去,顺便也看看黄鹂。

嘿嘿,小姑娘如今出落的可水灵呀。

他感叹两句,不再提及这些陈年旧事。

而是笑着跟顾砚道,“不过你怎么舍得让那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擦地,按照话本上写的,你不是应该误会她是楚仙君的青梅竹马,因此吃醋跟楚仙君闹上十天半个月的矛盾,甚至独自从溧水离开。”

“你逃,他追,最后你再插翅难飞么?”

顾砚自医典里略微抬头,“楚月凝的青梅竹马不是你么?”

鱼池略愣了下,对这个称呼有些受宠若惊。

刚想胡乱谦虚几句,就看到顾砚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遍,满脸都是真诚至极的疑惑,“你有哪点值得我吃醋的?”

鱼池顿时卡了壳,“……”

鱼胖胖只是胖了点而已,鱼胖胖没有惹你们任何人!

为什么要这样对鱼胖胖!?

Tui!看来这天儿是没办法聊下去了!

鱼池皱着胖脸站起来,愤愤不平,“你自己在家里玩儿吧,我去找我的小黄鹂了!”说完晃着自己的胖肚子,一溜烟往黄鹂家的方向跑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顾砚垂头继续看医典,眼里却闪过抹极深的暗色。

楚钰。他在唇齿间低低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这是第一个让他动了杀心的人,值得铭记。

楚家祭祖一直忙到戌时才结束。

亥时过半,楚月凝踩着月色出现在竹楼外,见顾砚挑了盏灯、仰躺在竹楼外的露台上在外面数着撒满夜幕的星辰,星光落满身、如清风明月的温柔。楚月凝只觉得满身因跟楚涵之掰扯的烦躁在瞬间消散了,眼里心里就只装得下那个躺星光里的人。

他快步走过去拉住顾砚,“等多久了?”

“有好一会儿了。”

具体多久他也记不得,等得他都感到困倦了,顾砚轻轻打着哈欠,伸出双手让楚月凝抱他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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