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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阴郁导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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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任鹤鸣之前, 苏青喻听着527的悔改值播报,就知道任鹤鸣此时的心情了。

任鹤鸣这个样子他一点也不意外。

但他嘴上却说着:“我这个样子,你开心了吗?”

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苏青喻头昏昏沉沉的,但心情很愉悦, 他调整面部表情, 满脸枯寂地说:“我快死了, 你很开心吧?”

“我死了后, 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曾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过, 以后你就可以和林空濛做一对人人艳羡的国民夫妇了。”

“在没有我的世界,干干净净,光鲜亮丽。”

“别说了,小寒,求求你, 不要说了。”任鹤鸣伸手要抓苏青喻的手。

苏青喻移开了, 轻轻吐出一个字,“脏。”

任鹤鸣浑身一颤, 视线恍惚地落在他的手上,又移到他的脸上, 紧紧地盯着他, 嘴里痛苦呢喃着:“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青喻:“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胃癌晚期, 好博取你的同情吗?”

“那时候告诉你,你会觉得烦吧。你会想我在用癌症绑住你, 你又不能寻找你的幸福了,不能和你最喜欢的女人一起组成最美好的家庭, 给全国人民, 给你妈妈、你舅舅、那些曾经嘲笑的同学看了。”

“不是的, 不是的。”任鹤鸣疯狂摇头,“不是这样的!”

曾经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他也以为这是他的梦寐以求。

小时候受的那些凄苦,那些白眼,还有对爸爸的恨,支撑着他一直向上爬。

他要爬到最高的地方给那些人看,看看他有多优秀,他活成了他们最羡慕的样子。

直到他看到许允寒笑着说他要死了。

他的世界轰然坍塌。

想象中那些华丽的宫殿都成了一片废墟。

他才知道,对他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跑来这一路,他脑海里全是他曾经和许允寒相处的细节,那些欢笑,那些疲惫,那些苦楚,那些依偎,一幕幕在他脑海里回放,十年之久。

他以为他忘记的,最清楚地在他心里深处,一转眼就能看到的那张脸。

他才知道,他最想要的,不是别人的羡慕和赞扬,而是他从小就没有的不含任何利益纠葛的爱。

许允寒的爱。

因为一直存在,所以习以为常,不把它当梦想。

可一旦失去,他竟不知道他要怎么活下去。

不顾苏青喻的抗拒,任鹤鸣隔着被子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是的,小寒,我不要那些,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我求求你,好好活下去好吗,原谅我好吗?”

“我知道我是混蛋了,我、我从小没被人爱过,所以不知道什么是爱,不知道怎么爱人,不知道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我有时候对你脾气不好,是因为我只能在你面前展示真实,是因为我知道,不管怎么样,你都会在我身边,包容我的所有肆意……我才知道你有多喜欢我。”

任鹤鸣一句句说着,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这个唯一的,始终坚定地选择他,唯一偏爱他,从来没有放开过他的手的人。

从当时被爸爸抛弃的他,妈妈嘲讽冷暴力的他,到现在见惯了人性贪婪冷漠的他,一生所求就是他。

即将死去的他。

控制不住的眼泪一滴滴落入雪白的被子中,最后一句嘶哑中哭腔颤抖。

“小寒,我一定好好学习怎么爱人,你好好活着,我们好好在一起,幸福地过一辈子好不好?”

眼泪落入幽黑静默的河水里,晕开一圈小小的涟漪。

接着又是一滴,滴滴答答的眼泪接连坠入黑河之中,圆圈一圈圈在寂静的河面上绽开又消失。

坐在桥边的人不停用袖子使劲擦眼泪,眼泪还是汹涌地向外涌出,不知是喜是悲,似乎是要流尽人世间生出的所有苦楚、悲伤、委屈和遗憾。

路过的人,看到从苍白下巴上滴滴滚落的大颗清透眼泪,顿了几秒停住脚步。

他安静地等着坐在冥河桥边的人哭完,这个过程比他以为的久一点。

许允寒瘦削的后背轻轻起伏,细微得不如紫色彼岸花在风中摇曳的弧度明显,眼泪却汹涌得不像个鬼。

他的眼睛哭红了,袖子哭湿了,终于抽噎着流尽了所有泪水。

苏宁远淡淡开口,“这是我第二次见你哭了。”

许允寒这才发现他身后站了一个人,还是上次见到过的大名鼎鼎的苏宁远,他连忙用另一边干燥的袖子擦了擦眼泪,“你好,苏宁远。”

酆都地府幽暗的天空下,淡淡阴气弥漫,黑色的冥河边,蓝紫彼岸花疯长。

两人站在冥河上的桥尾,安静得没有话。

许允寒知道苏宁远一直在看着他,他却不像被别的人或鬼打量时那么害怕,他也不知道原因,或许是因为苏宁远和他长得有点像,或许是因为苏宁远看他的眼神没有恶意。

苏宁远:“你瘦了。”

酆都地府的鬼魂也会瘦,不是因为人的缺营养,而是鬼魂被侵蚀。

许允寒说:“我确实适应不了这里的阴煞之气,每天都很煎熬。”

他莫名愿意跟苏宁远说话,也没那么怕他,抬起还湿漉漉的眼神看他,“你在地府这么多年,也会煎熬难受吗?”

苏宁远微怔,说:“不会。”

许允寒点头,“你好厉害,不仅能承受地府阴煞,还在鬼王狱打工,还有,那些鬼好像很尊敬你。”

他们这些在地府打工的鬼魂,和地府原生的有编制的鬼,能力和地位自然不一样,虽然不会被欺负,但细微的态度里能看出来。

苏宁远好像是个例外,他在鬼最怕的鬼王狱打工,其他鬼看到他对他的态度也不像对他们,有一点点敬,有一点点怕。

苏宁远平淡地说:“因为我生前是天师。”

许允寒愣了一下,“天师?”

苏宁远点头,“祖上是除鬼的,酆都地府鬼王狱十八层就有我太爷和叔叔打下来的恶鬼。”

他转头看向许允寒,“你和我不一样,我从小就习惯了阴气,而是你刚生出的鬼魂,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你生存。”

许允寒知道他的意思。

他也知道这里不适合他生存,他困在这里被过于强烈的阴煞腐蚀,日夜难安也无法去投胎,只因执念沉压,无法挣脱。

可是,他看向一望无际的冥河连通着的另一边,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苏宁远,我好像可以去投胎转生了。”

527:【悔改值+6,宿主我们优秀了!总悔改值90了!】

从陶桃发了那个视频没多久后,悔改值就在一直增加,直到刚才任鹤鸣哭着剖析自我和忏悔,悔改值冲到了90。

527竟然很能理解,任鹤鸣和许允寒纠缠十多年,任鹤鸣前两天才认识到自己爱许允寒,就得知许允寒癌症晚期要死了,这谁能承受得住,确实可怜。

但显然,它的宿主是不会同情渣男的,虽然他也是渣男。

苏青喻躺在床上听任鹤鸣哭诉了半天,终于开口了,“你是说,我是你人生的安心所,避风港。”

任鹤鸣哑声说是,“小寒,求求你,我真的离不开你。”

苏青喻直接:“我为什么要当你的避风港,你是什么娇贵大少爷,我是卖身给你的奴隶吗?”

“滚!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这张脸,别在这里影响我心情,叫江徽音进来。”

任鹤鸣如雷暴击,浑身僵硬,眼睛里微渺的光都黯了。

苏青喻:“再不滚我叫医生了,你以后别想进我的病房。”

他强硬地收回自己的手,“还有,别碰我,隔着被子也不行,你太脏了。”

任鹤鸣起身的时候又踉跄了一下,他走出去的背影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偶。

江徽音就在门外不远处低头靠墙站着,任鹤鸣走到他身边,好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话,江徽音就那么看着他。

或许是嗓子嘶哑,他的话低落不清,“江影帝,麻烦你照看一下小……许导。”

“好的。”江徽音和平时一样礼貌点头应了一声,然后他说:“分内之事,不用你麻烦。”

任鹤鸣扶住墙,滑坐到旁边的座椅上。

江徽音即将进门时,对他说:“你最好不要待在这里,回去好好睡一觉。”

任鹤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他。

江徽音一身得体优雅的白衬衫黑大衣,看着满是脏污的他说:“休整一番,第二天好好拍戏,这部电影是他最后的心愿。”

“你和我不一样,我的情绪可以低落悲伤,而你要演你一无所知的春风得意,前程似锦。”

韩林和助理匆匆赶到医院时,看到任鹤鸣正瘫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经过的病人护士,少不了指指点点。

任鹤鸣那么在意形象,对别人目光那么敏感,此时却眼神空洞,一点反应都没有。

韩林着急地跑到他面前,“阿鸣,你怎么了?怎么还流血了?”

见任鹤鸣没反应,他着急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说话呀!”

任鹤鸣终于看向他,他脸上露出一个笑,同时眼泪一下流了出来,“韩林,你教教我,你告诉我要怎么春风得意,求求你。”

韩林一下坐到地上。

苏青喻睡了一个好觉,没有任何压力,在医院的病床上,身心舒畅。

中途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江徽音正坐在病床边。

他又想到刚来这个世界时,江徽音开车带他回家,他在车上睡觉醒来看到他的场景,又好像看到了其他模糊的画面,他也是很不舒服时,睁眼看到一个人紧绷的侧脸。

还没有看清那些画面,苏青喻就在困意和疲惫下,又安心地沉睡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江徽音不在,周奕安和梁书航两人跟小学生一样安静地坐在病床边。

看到他醒来,梁书航立即站起来说:“许导,江徽音他回去拍戏了,医生说您可以住院,也可以出去逛逛。”

苏青喻已经睡够了,他说:“带我回剧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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