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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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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灯直到晌午才离开苏明雅的院子,带着汲取到的热意,他飘飘忽忽地回自己的房间,路上奉恩和他说着些什么,他没听进心里多少,反问:“世子和瑾玉四公子的事,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说一下呀?”

奉恩笑笑:“那些与您似乎没什么关系。”

“真是的。”

顾小灯嘀咕了两句,只得边走边数着脚下的步伐,数到两百下时心里涌起柔软的喟叹。

他不仅住得离苏明雅远,见识学识也都离得很远,但他还是想离这位清贵的病美人近一点。

苏明雅和冷热不定的顾瑾玉不同,他是持温的。

顾小灯握握拳头,决心第二天再厚着脸皮去找苏明雅。

但真到了隔天,整座广泽书院都热闹起来了,一众十二到十六不等的贵公子们陆陆续续地入驻学子院,顾小灯像许久没有吸人于是犯了人瘾的寂寞小狗,开开心心地出门去结识各个少年郎了。

这就叫搁置了一片树叶,转而投向了一座森林。

不过一个上午的功夫,他就把入驻来的同龄人全认识了,刚初见,少年郎们都是和善礼貌的——除了关云霁。

关云霁昨晚就来了,这位小爷除了在个别人面前能说能笑,在大部分家世门楣低于他的人面前都是冷傲轻蔑的。

顾小灯结识完一圈伙伴,正好来到了关云霁的门前,他心里惦念着顾瑾玉,于是主动上前去问门口的书童:“你好,我是顾家山卿,关公子在么?”

不自我介绍前,那书童看他的目光还有些恭敬和惊艳,一自报姓名,书童的眼神就心如止水了:“您是顾表公子吧?对不住,我家公子入书院时吩咐过不与您往来,说是与您八字相冲……是以他如今不在,还请您见谅。”

顾小灯半点不恼,反而乐不可支,确定关云霁在,就故意靠近门口大声点说话:“这样啊?那可太可惜了!我原本打算和关公子聊聊怎么养海东青呢!既然不在,那我走了。”

说罢他转身,偷偷贼笑着,走出不远身后就传来书童的追赶声,窘迫地向他迭声道歉,请他返回一叙。

顾小灯故作端重地点头,等真走进了关云霁的屋子,见到黑大少那臭臭的脸色,忍不住破功笑了出来,弯腰行了一礼:“关公子你在啊。”

“算了你滚吧。”

“诶那可不能够。”顾小灯心里笑疯了,立马撩衣小跑到他桌对面坐下,“是关小哥你请小弟我来坐的,怎么能出尔反尔,真不是该有的公子风度。”

关云霁拉不下脸,怒目道:“什么小哥小弟?你是什么身份?”

顾小灯看他吃瘪心里乐开了花:“以后大家都是同窗嘛,你大我一岁,就是贤兄,我是愚弟,这么称呼不过分吧?”

关云霁一脸噎到的表情,顾小灯心想他可真容易炸毛,赶在他恼羞成怒前递了个台阶:“关公子不想知道怎么和花烬处好关系吗?”

“……”

顾小灯就知道他肯

定很喜欢花烬,上次碰面把他对海东青的觊觎看得清清楚楚的,于是便凑近了一通侃大山,说起花烬平时怎么亲近他的模样,听得关云霁脸色变了几遭,最后清清嗓子问了出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顾小灯肃穆道:“用真心做到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关云霁不服,较真起来了:“我也很喜欢它。我自小和瑾玉往来,见花烬的次数比你多了去了,它能任由你抱,凭什么不能受我一摸?”

顾小灯想了想:“那可能是你太霸道了吧?你想征服它,我就单纯当它是只长了大爪子的鸡,它有灵性得很,它知道自己已经被四公子驯服了,有个主子了,干嘛还要再给自己找个主子。”

关云霁怔了一瞬,只觉槽点多得不知从何说起,顾小灯拿海东青当宠物又当半个人看,但它不管怎么样,始终就是只畜牲,只不过它既罕见又有用。

顾小灯聊花烬就是想问问顾瑾玉:“关公子,你既然和瑾玉四公子关系那么近,我听说他去了外州,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家吗?”

关云霁立即皱起眉头:“你问了作甚?”

顾小灯摊手:“我想念他了啊,他是我在顾家的第一个小伙伴,听说他跑到了很远的地方,就想他了。他可是亲口跟我说过跟你交情深厚的,还嘱咐我要跟你好好相处,所以我这就来了。”

关云霁心里暗道顾四我真谢谢你,恶心我你是有本事的,没好气道:“不用了,你离我远点,八字犯冲。”

顾小灯笑眯眯的:“那你告诉我四公子的状况嘛,我听了心里踏实就不烦你了。”

关云霁看了他一眼,承认他笑起来确实赏心悦目,但越如此心里越嫌恶:“他再怎么着,最迟迟不过五月中的生辰去,到那时自然就回长洛了。行了,滚吧。”

五月中确实是顾瑾玉的生辰,因为顾小灯也是那一天。

顾小灯这两天以来的好心情被这一消息击退了,唉声叹气:“那还要三个月呢……”

关云霁不看他:“还不滚?得我差人轰你?”

“好好好,滚滚滚,谢谢你告诉我。”顾小灯笑起来,“不过关公子,你可不要再说我们八字不合了哦,因为我的八字跟瑾玉很近很近的,你要是拿这个做理由那可说不通,没道理你和他对眼,和我是斗鸡眼吧?”

他朝关云霁展示了一下什么是斗鸡眼,展示完立马溜走了,徒留关云霁在原地凌乱。

关大少爷伤眼似的揉揉眼,但又喊了个书童过来:“你过来。”

“少爷?”

关云霁皱眉:“你会斗鸡眼吗?”

书童呃了一声,忙应了会,竖起一根食指放在眉心前,不一会就给他示范了斗鸡眼。

结果关云霁大皱眉,直呼丑到他了,挥手让人滚,书童遂无语凝噎地陪着笑退下了。

关云霁原本正看着书,下等人走了便捡回他高贵的书籍,只是再不能专注心神,纸面上的字眼歪歪扭扭地拼凑成顾小灯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熠熠生辉的眼睛一转,扮斗

() 鸡眼的几瞬也莫名洋溢着春色。

关云霁忍了又忍(),最后把书往桌面一盖?()?『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气得七窍生烟。

他父亲是长洛出了名的老色鬼,府里的貌美小妾一门抬一门,家中美色横行,下等人的狐媚手段千奇百怪,以至于关云霁记事起便在母亲的眼泪中下定决心,绝不做那等被庸脂俗粉糊住眼睛的烂人。

他现在算怎么回事?

只能是顾小灯不是个好东西。

气到晌午时分,正要用饭时,葛东晨独自一人过来蹭饭了。

“关少爷,赏我一副碗筷吧?”葛东晨大大咧咧地坐到顾小灯坐过的位置,伸手往桌沿敲手背,笑得俊朗又欠揍,“本乞丐讨秋风来了。”

关云霁见怪不怪地让仆从添置,葛东晨家里也是说不清的复杂,光那位南境娘就够他里外不是东西的,他们也能算是天涯沦落人。只是他看着葛东晨坐在那,不由得想到顾小灯坐对面时小小一只,哪像葛东晨这般横刀立马。

“讨过那么多家饭,还得是顾家的饭最爽口。”葛东晨端起碗就是一顿吃,土匪似的把近前的菜一扫而空,晚来吃,饱得快。

吃完两人转到书桌坐去,望着窗外二月春,一致发了感叹:“顾家确实舒坦。”

关云霁又恨起生不逢时了:“我怎么不托生在顾家呢?”

“就是,我要是姓顾,二话不说当个好大儿,爹要我到北境去打仗,我二话不说提刀就去。”葛东晨笑起来,“搞不懂顾世子是怎么想的,有个一心为国的好爹,还有那么个一心为家的好娘,干什么偏要跟他们作对呢?”

“就是,瑾玉就知福惜福的。”关云霁接口,不知怎的提到那小讨厌鬼,“顾家比别家正派了不知多少,就是怎么想不开养了个顾小灯,一见他我就心头火起。”

“他现在是顾山卿。”葛东晨直笑,“人变得白亮,名字也变悦耳,就是那股傻乐劲没剔干净。你清高不出门,他下贱尽串门,一上午下来把能巴结的都巴结了,我来时路上听到几个三四品军官家的儿子讨论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品评哪个窑子的头牌。”

“你说话真是毒啊。”关云霁听他说话总是会感叹他的嘴皮功夫,但也没反驳,“他是能巴结,上午还往我这跑,拒之门外了还使尽浑身解数又来了。”

葛东晨愈发笑:“谁都巴结了,就我和苏明雅没有,真是厚此薄彼,为什么呢?起初他待我很热乎的,现在宁可跑到你这来讨冷眼,也不肯到我跟前来领热饭,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关云霁幸灾乐祸,心情忽然变好了。

“要知道你关家可是和安家有仇的,他得了王妃娘娘一阵子教养,是不知道这事么……”

“东晨!”

关云霁骤然变色,葛东晨也一脸回过神来,笑着轻拍自己的脸道歉:“对不起,我这嘴漏的,你放心,我也就在你面前没提防,搁外人面前嘴把得严严实实的,什么八卦能说,什么秘辛忌讳,我都有分寸的。”

关云霁愠色不减,既是怒于

() 葛东晨随口就提自家的隐秘,也是心虚于自家的旧孽,警告道:“你最好有分寸!关家如今和顾家交好,和安家也太平往来,这可是今上的决策!”

葛东晨笑着连连道歉,眸光一转继续谈论顾小灯:“不过顾小灯身份也奇怪,我查了查他进顾家前的身份,他那位平民爹不是普通江湖草莽,很有来头,也不知道身上藏了什么稀罕物。”

“藏了泥巴,掏出来砸你一脸。”

葛东晨笑了笑,往后一靠,半身便掩在了阴翳下:“云霁,你说他凭什么总是那么快乐呢?我讨厌他那副天塌下来也傻乐的德性。不过是顾家雕琢出来的一块石头,要到别人手上去摔着玩的货色。一点心眼都没有,来了大半年还那副灿烂样……看着真叫人不爽。”

关云霁嗤笑:“我就知道你也讨厌他,之前装得跟什么似的,怎么,现在不乐在其中了?趁早离那田舍奴远点,跟他玩又跌身份又指不定闹出什么麻烦,以后他要是真钻到了天威底下,你非得惹出一身腥不可。”

他顿了顿,又说:“你要是闲得无聊,精力无处发泄,趁早收几个侍妾算了,回家也能好受点,枕边暖一点不就行了。信得过我的话,我推几个关家的给你得了。”

葛东晨一下子有些无语:“我说顾小灯,你跟我说什么?小子,你是真心为我着想,还是存心要让我不好过?”

关云霁喝了杯茶,神情无奈:“这不是看你家里冷清么,你又缺人伺候,太无趣才会把目光放到顾小灯身上去,放眼整个长洛,谁家继承人混成你这穷酸样。”

“我犯不着。”葛东晨直起身来,拿过桌上的茶壶对壶喝水,喝完放下又是爽朗模样,“这广泽书院好,顾小灯也好,我还没开始玩呢,你少指手画脚,想玩就跟我一起,不想就玩鸟去。”

关云霁啧了一声:“行,祝你早死早投胎,别投南境胎了。”

葛东晨笑骂一声,拽起他便往外走:“行了跟我出去走一圈,你缩在龟壳里干嘛?要孵成第二个苏明雅吗?走了关少爷,出去认认人,找点乐子玩。”

关云霁只得跟着他,这会已是未时,除了仆人,公子哥们大抵都在午睡,路上没有多少人。葛东晨拉着关云霁就近到了一个三品武官家的儿子门口,一报上姓名,书童便立即敲门,门内的公子也急忙相迎。

“我来找你玩,没别的意思,就说几句话。”葛东晨笑着拍拍那公子的肩膀,他比同龄人高,气势总是压别人一头,家里身份又高,俨然是同代军官子弟中的马首之一,“你上午见过顾家山卿了吧?”

那公子忙点头:“是,顾山卿为人热切,待人热忱。”

葛东晨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和关少爷都很是讨厌他,你说,怎么办为好?”

那公子和一旁的关云霁都楞了楞,关云霁还没开口,就听那公子点了头:“葛贤兄说的,我都记下了,不光我记住,周围的同窗也都会记住的。”

葛东晨又笑着用手指划过自己的嘴唇,示意噤声:“咦,我刚才有

指使你什么吗?”

那公子又毕恭毕敬地行礼:“贤兄什么也没有指使,是我们自己觉得顾山卿不好。”

葛东晨满意了,笑谈一阵就拉着关云霁离开。

“除了苏明雅那个药罐子,其他人都妥了。”葛东晨对关云霁勾肩搭背,“我倒要看看,那小傻子还能开心到几时。”

关云霁眉头拧起又松开,半晌哼了一声:“管他呢。”

*

顾小灯睡了一个午觉起来,下午又兴冲冲地出来认识新朋友,却不知怎的,上午还和和气气的少年郎们下午都对他视而不见,一个个变得高冷,就连住在顾小灯隔壁的几个软萌小少年也关了门不理睬他,要知道他们上午明明还很亲近的。

顾小灯头一次过集体生活,暂时还没摸清楚怎么个回事,吃了几个闭门羹后转头问奉恩:“他们怎么不理我了呢?”

奉恩仍只是轻笑:“您和公子们的相处之道,不是我们为奴的能置喙的,您再努努力看看?”

“好吧。”顾小灯笑着揉揉后颈,“反正来日方才嘛。”

他轻快地走着,旁人不搭理他,他就打算去找苏明雅。快走到时忽然看见前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揉揉眼定睛细瞧,泪意骤然就涌了上来,刚想叫一声“祝门神”,忽然想起了当日他举起戒尺鞭打在那人背后的情形,谨慎叫成了:“祝管事!”

那人转过身来,正是面瘫的祝弥。

顾小灯顶着红眼圈快步上前去:“祝管事!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祝弥衣冠楚楚,和从前没有两样,板正严肃地朝顾小灯行个礼,说话像织机一样平稳无波:“表公子安好,多谢您关怀,我一切都好,现如今统管广泽书院一应杂事,您若是生活上有吩咐,便差书童找我。”

顾小灯瞧他脸色、站姿,的确健健康康,像是没有经受过顾琰手下的杖刑,心里才松了口气,问道:“那你现在是书院的山长?这算是升职了吗?”

祝弥一顿,点了点头。

顾小灯便笑着拱拱手:“那恭喜你!”

祝弥眉目温和了些,弯腰又行了一礼:“那么,您保重,我先退下了。”

“好!等你有空我再找你,可以吗?”

“自然无有不从。”

顾小灯挥着手看他远去,揉揉眼转头和奉恩说话:“奉恩,你认识祝弥吗?”

“只有点头之交。”奉恩实话实说,“我只知道祝管事是家生奴,他和他弟弟都颇受赏识,他弟弟现下是四公子身边一等的侍卫。”

“我刚到顾家来时,他带了我一阵子,我觉得他更像是一个邻家大哥,但后来因为一些奇妙的事,我违逆本心拿起戒尺打他了,我头一次打人。”顾小灯说着便低头揉揉后颈,“奉恩,我希望我不用再打人了,你和奉欢都很好。”

奉恩默了默,轻笑不语。

顾小灯抒发完小忧愁,继续带着笑容去串苏明雅的竹院,书童见他来,脸色颇为复杂,但还是让他进门了。

一进到正堂,只见苏明雅正站在一个不小的水晶缸面前,意兴阑珊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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