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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惩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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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大步出去,语气急切,对守在门外的侍从们说:“快去把府里的大夫喊过来,拿着孤的牌子,去请太医来,就说孤病了。”

一听太子情况这么严重,侍从们也不敢耽搁,连忙跑着出去:“是。”

秦昭又回去守着扶容,帮他擦擦汗:“很疼吗?想是白日里你从马背上摔下来的缘故,额头上的伤也还没好,孤……大夫马上就来了,再坚持一下。”

扶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就像有马车从他身上碾过去似的,身上的骨头全都断了,钻心的疼。

秦昭看着他,眼里满是焦急和心疼。

不多时,大夫便提着药箱,匆匆赶到了。

秦昭给大夫让出位置:“快。”

“是,殿下。”大夫行了个礼,开始给扶容诊脉。

可是这时,扶容已经昏死过去了。

甫一探到扶容的脉象,大夫就大惊失色:“这……”

秦昭问:“怎么回事?”

“这……”大夫紧紧地拧着眉,十分为难,“这……怎么会是濒死之人的脉象?”

秦昭一听这话,也皱了眉:“怎么可能?扶容不过是前阵子磕了脑袋,如今新肉也长出来了。他早晨从马背上摔下来了,可是这个缘故?孤晚上给他抹了药,可是药有什么不对?”

秦昭回想着扶容这阵子经受过的所有事情,吩咐人把扶容抹过的药、吃过的东西、用过的器具,全都拿了过来。

一时间,整个太子府都被惊动了。

“老大夫,东西都在这里了,您快看看。”

“是。”大夫皱着眉,把扶容用过的东西一样一样看过去,“并无不妥。”

昏迷的扶容脸色惨白,连双唇都没有了颜色。

秦昭看了他一眼,跑到外面喊了一声:“太医来了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侍从才领着两个太医匆匆赶来。

“殿下……”

“免礼,孤无妨,快进去看看扶容。”

“是。”

两个资历高深的太医在榻前小板凳上坐下,拿出脉枕,给扶容诊脉。

两个人同样脸色一变。

“殿下,恕老臣愚钝,扶公子的脉象极其虚弱,是不是受过什么重伤?”

“没有。”秦昭又把扶容受过的伤说了一遍。

两个太医,再加上府里的老大夫,都十分为难,根本没办法确认扶容这是怎么了。

几个人最后合计了一下,只能说:“想是近来扶公子操劳过度,小伤不断,引起大病,臣等还是先开一剂安神药,稳定一下扶公子的心绪。”

秦昭握着扶容的手,感觉到他抖得厉害,又道:“先开点止疼的药,温温吞吞的安神,有什么用?”

几个大夫对视一眼。

“还不快去?”

“是。”

秦昭头一回这样失态。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连病因都找不到?

*

与此同时,九华殿里。

秦骛也还没睡,他坐在案前,面前摆着香炉和经书。

秦骛低着头,额角青筋暴起。

他抓着香炉,目光阴鸷,盯着香炉里最后一段香料燃尽。

秦骛同样也在忍耐着彻骨的疼痛,紧紧地咬着牙,偶尔从喉咙里发出一两声压抑的呼噜声。

香炉里最后一截香料燃尽,秦骛像是忍耐到了极限,猛地站起身。

结果他起来得太急,眼前一黑,摔到榻上。

秦骛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把扶容的小衣拿出来,双手捧着,覆在自己面上。

闻见扶容的气息,能让他舒坦一些。

秦骛把脸埋在小衣里,深吸一口气,感觉好些了。

他抱着小衣,低声咒骂一句:“扶容,迟早弄死你,从你身上全部讨回来。”

*

一整个晚上,太子府闹得人仰马翻。

大夫熬了止疼的药给扶容灌下去,扶容看起来是好些了,不发抖了,只是还昏迷不醒。

秦昭让大夫们再给他诊脉,又让人预备好了参汤,就等着必要的时候灌下去,换回一口气。

扶容平躺在榻上,脸色惨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光照破云层,天亮了。

扶容在昏迷之中,感觉自己又在无休止地往下坠。

他在这天晚上经历过了无数次,下坠、落地、摔伤。

好疼,反反复复的疼痛。

可是这回,“嘭”的一声巨响,他好像把地面砸穿了,他还在往下坠。

糟糕了,扶容用仅有的清明的意识想到,完了,他这回肯定要摔到地狱里去了。

他不去地狱,他不要去!

下一刻,冰凉的湖水吞没了他。

原来他不是把地面砸穿了,他是掉进了冰湖里,把湖面上的冰块给砸开了。

更糟糕了,扶容最怕水了。

扶容一激灵,挣扎着想要从梦里醒来。

下一个瞬间,有人抱住了他,搂着他往上游。

扶容紧紧地搂住“救命恩人”的脖子,生怕他撇下自己。

“救命恩人”紧紧地抱着他,胸膛里发出的笑声无比熟悉。

扶容仅凭笑声,整个人都还混混沌沌的,就清楚地辨认出他是谁,但是又不敢松开他,只是把他抱得更紧。

扶容想,没关系的,我恨他,他也可以救我,是他欠我的。

再说了,这是在梦里,这件事情只有我自己知道,他又不知道。

秦骛。

没错,是秦骛。

秦骛抱着他,捧着他的脸,在冰湖里捏住他的鼻子,吻上他的双唇。

像前世渡药一样,秦骛渡了一口气给他,然后抱着他,带着他浮出水面。

哗啦一声,满天水花。

扶容呆呆地看着秦骛,秦骛搂着他,捏捏他的鼻子。

秦骛喘着气,低声道:“你怎么总是这么笨?亲你的时候不会呼吸,梦里也不会呼吸。”

他怎么知道我在梦里?

扶容还没来得及细想,秦骛又扛着他,往冰湖的岸边走去,他咬牙道:“你非要救他,现在好了,我们受罪。”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骛把扶容放在岸上。

扶容坐在干岸上,秦骛还站在湖里。

扶容回过神,想要拉他一把。

可是下一秒,秦骛掉进了湖里,扶容从梦中惊醒。

“殿下!”

扶容尖叫一声,从床榻上坐起来。

秦昭守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扶容,怎么样?你感觉怎么样?”

扶容怔怔的,表情恍惚,回不过神。

秦昭连忙把他的手递给太医:“快诊脉。”

“是。”

三个大夫轮流诊脉,都面露喜色:“殿下,扶公子这算是缓过来了,就是还受了些风寒,有些发热。”

“去开药。”

“是。”

扶容呆呆地坐着,轻声喊道:“殿下……殿下……”

秦昭还以为他在喊自己,趁着旁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抱了他一下:“好了好了。”

扶容扑上前,紧紧地抱住他。

秦昭抚着他的后背:“没事了。”

扶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小声啜泣,眼泪沾湿了秦昭的衣襟。

*

扶容的病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大夫们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所幸扶容再也没有犯过病,看起来好好的,大夫观察了两三日,也就放下心来。

只当是一种不知名的急症,让扶容平日里多多休息,不要劳累。

他这一遭,把秦昭也吓坏了。

秦昭本来还要出门办事,现在也都找由头推掉了,陪着扶容。

那天晚上彻骨的疼痛,对扶容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

他已经回忆不起来了。

但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

细细想来,他好像总是梦见秦骛,或者说,秦骛总是在他的梦里出现。

他总觉得,他在梦里做的事情,在梦里见到的秦骛,现实里的秦骛也知道。

好奇怪。

扶容想找秦骛问问,可是又无法单独进宫,只能暂时把这个疑问埋在心里。

很快就到了除夕。

这天一早,秦昭要进宫去给老皇帝请安,再去见见几位兄弟。

扶容也跟着去了。

太子进了兴庆殿,扶容在外面等候。

没多久,秦骛从里面出来了。

想是他在里面帮老皇帝焚香,太子进去了,他就退出来了。

秦骛站在扶容旁边,扶容转过头,偷偷看他。

扶容生了场病,还有些难受,身上穿了好几件,裹得严严实实的。

秦骛面色如常,只穿着一身单衣,在寒风之中,昂首挺胸地站着,像是一座小山。

扶容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可是他什么也没找到。

反倒是秦骛忽然开了口:“看什么?现在知道他是废物,后悔跟他了?要是现在改了主意,要跟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扶容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秦骛抱着手,转头看看他:“你病了?”

扶容的半边脸藏在狐裘毛领里,点了点头:“嗯。”

秦骛低声道:“我早就问过你,是不是不改了。你非要救他,他没死,就得有人代替他,承受他临死前的痛苦,这下你尝到了。”

扶容一听这话,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他发病那天晚上,感觉到的先是一种下坠的感觉,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前世太子殿下是坠崖而死的。

当然是先往下坠,然后摔在地上。

几乎全身的骨头都摔断了,疼痛无比。

所以……

他的发病,其实是在帮太子殿下承受他临死前的痛苦。

天道平衡,在太子殿下身上没收到的,在他这个搅局的人身上找补。

难怪大夫们怎么看,也看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根本就不是他在生病。

秦骛见他傻乎乎的模样,笑了一声,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小傻蛋。”

扶容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问道:“秦骛,那……那我梦见你了,你怎么会在我的梦里?”

秦骛哽了一下,转头看向他:“没怎么,我就喜欢。”

扶容还想追问,秦骛却转移了话题:“你小心点,每天晚上都要发作一次的。”

“啊?”扶容脸色一白,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没有,我这几天都没有发病。”

秦骛笑了笑:“嗯,吓你的。你救他一次,发作一次就好了。”

扶容瘪了瘪嘴,转过头,不想理他,又想起自己答应过太子殿下,不和秦骛走得太近。

于是他挪着脚步,往边上退了退。

秦骛见他要走,猛地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别乱动,就这样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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