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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5 章 宜其室家(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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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佑果和缘一简单梳洗便出了房间,缘一还需要和城里的居民多了解一下消息,看看能不能了解到一些关于恶鬼的线索。

店里的老板娘看缘一总觉得面熟,在说话的时候问:“先生以前来过这里么?我总觉得你看着有些熟悉。”

缘一只顿了顿,诚实地说:“没有。”

老板娘不好再问下去,毕竟两人只是店主和客人的关系,不好问的太多,直到继国缘一离开老板娘还在想自己究竟是从哪里见过这一张熟悉的脸。

其实,老板娘觉得熟悉也不无道理,丹波国并不算这林立的数十个国家中数一数二强大的那种,但它也不算弱小,至少在管理丹波国的大名麾下也有不少强大的武士,而其中名气最大的一家,姓氏为继国,而继国的家主如今便叫继国岩胜。

老板娘曾经在继国岩胜带队出行的时候曾远远的见过一次,她如果现在再见到继国岩胜一眼就会惊讶的发现,继国岩胜和继国缘一虽不能说是十分的相像,也有那么七八分。

佑果和缘一原本来丹波国是为了祭拜缘一早逝的母亲,只是缘一的母亲既然身为继国家的先夫人,那一定是要埋在继国家的祖坟之中,但那里一定有继国家中的武士看守,缘一只想祭拜自己的母亲,却并没有想去继国家中拜访的念头。

佑果挺奇怪的:“你不去你父亲的家里看看么?”

继国缘一很冷静地摇摇头,平静的眉眼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冷淡。

“不用了,没必要去。”缘一说,“我已经知道兄长过得很好,去不去没什么必要了。”

缘一还记得当初知道他的剑术天赋后父亲兴冲冲决定要将他和兄长换人去寺庙的事情,为了不导致这件事再次发生,也不想打搅继国岩胜现在的生活,缘一从没有想回家看看的念头。

幸好缘一年幼时也曾跟着全家一起去继国家祖坟所在的地方祭祀过,即使已经过去十几l年还记得

路要怎么走,所以在买了需要的东西后带着佑果从小路走,顺利地去了祖坟在的地方,找到了属于缘一母亲的坟墓。

灰色的石碑上刻下的字还很清晰,缘一跪坐在碑前静静望着属于母亲的那一块小小的土堆,神情竟然十分的平静,过了一会儿他才动身,将周围的杂草拔了拔,然后将准备好的白花放在碑前。

“母亲,我来看你了。”缘一说,“虽然我还没有见到兄长,不过听说兄长生活十分美满,所以我就不去打扰兄长了。”

说完,缘一停顿片刻,侧脸看向身边的佑果,原本平静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个足以称得上是微笑的表情,佑果也跽坐在缘一身边,同样在碑前放了一支洁白的花。

周围安静极了,只有林间跳跃的鸟雀发出的鸣叫声,缘一没有出声,而是静静注视着面前灰色的墓碑。

那时候身形单薄的母亲跪在神龛前日日夜夜为他祈祷、拖着病弱的身体去神社求太阳神保佑他,治愈他天生有问题的耳朵,甚至亲手为他做了一对代表光明和祝福的日轮花耳坠。

病弱的母亲总是忧心忡忡地望着他叹气,因为他既不会经常开口说话,也不会去讨好自私的父亲,也不似哥哥那样会一身不错的剑术,以后就算去了寺庙中恐怕也不会过上太好的生活,所以她经常摸着缘一的脑袋喃喃自语:“缘一,你以后要怎么办?”

缘一从没有担心过自己的未来会怎么样,反而仰着头看抱着他的母亲,他观察到她厚重的和服下正逐渐走向崩毁的身体,也观察到母亲为他担忧恐慌的内心。

他不说话,只是将小小的手放在母亲胸膛上,用这种方法告诉母亲他一点也不害怕,他认为自己已经很幸福。

幸福是什么样的,快乐又是什么样的,他不知道,也不在意,但他却明白让母亲觉得幸福、快乐,只要朝母亲弯弯眼睛翘翘嘴巴就好。

如今跪在这里,继国缘一没有说自己幸不幸福,快不快乐,他只是牵住佑果的手,无比诚恳认真地注视着母亲的墓碑,“母亲,这是佑果。是我的哥哥,是我的家人,也是我爱的人。”

他年纪还小的时候只觉得诞生在这个世上就已经很幸福,可现在才明白,幸福也有很多很多不同的模样。

被缘一牵着手的佑果也在此时侧过脸静静看了缘一一眼,然后朝墓碑的方向和缘一一起喊了一句:“母亲。”

缘一的心砰砰地跳,好像能从喉咙里跳出来。

缘一心里悄悄地和母亲说:能够和佑果在一起,他感到无比的幸福。

*

和缘一一起清掉了墓碑旁的杂草后,两个人和来时一样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肩上仿佛放下什么重担一样,缘一沉重的脸色放轻松许多,回藤屋的路上,缘一和佑果不巧碰到一路正在赶路的武士。

佑果还没有出声,继国缘一在听到声音的下一秒已经动作很快地将佑果抱在怀里躲到了一棵茂密的大树上,浓密的枝叶遮住两人的身体,佑果靠在缘一怀里紧抓着他的衣服,心里七上八下

他用眼神示意缘一说话,缘一只是摇摇头,眼睛无辜又纯粹,叫佑果无奈地捏了捏他脸颊上的肉。

继国缘一等着那队武士离开,目光在触及到为首的武士时立刻停滞了,佑果顺着缘一的目光看去,见到半张无比熟悉的侧脸。

和缘一有些秀气温润的眉眼不同,继国岩胜长得要更硬朗严肃一些,佑果想他可能要更像两人的父亲。而树下的继国岩胜和身边的武士浅笑交谈着,恐怕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和十几l年未见的弟弟擦肩而过。

等到所有人离开佑果才出声:“是你的兄长么?”

缘一点点头,轻声说:“我们已经十几l年没见了。”

“你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佑果说:“也许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继国缘一只是静静摇了摇头,抱着佑果从树上轻轻跃下来,像树叶飘落一样无声。

“没关系,哥哥,我来本也没有期待能见到他。”缘一看上去并不激动,反而朝佑果弯了弯嘴角:“我再出现或许只会打扰他,这样就可以了。”

缘一这样做也不无道理,武士家中只有长子继承家业,其它的孩子或者独立出去闯荡要么送去寺庙出家,如果消失十几l年的继国缘一这样贸贸然地出现在继国岩胜面前,恐怕会引起一阵不小的骚乱和警惕。

佑果复杂地看着缘一,心想:缘一总是只考虑别人,反倒忘了考虑考虑自己。

既然这样,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佑果自己多想想缘一了,佑果想着,伸手无奈又纵容地揉乱了继国缘一粗硬的一头红发。

……

等回去藤屋,太阳又要落山,便又到了缘一要离开去找恶鬼的时间。

“上次他杀人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今晚他一定会出现。”缘一对佑果分析:“今晚过后,我们就可以回鬼杀队了。”

佑果并不担心,按照继国缘一对恶鬼的战绩来看他连擦破油皮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在缘一离开前也只是认真强调:“别让那个恶鬼跑了。”

佑果的每句话继国缘一都认真对待,闻言也认真道:“我知道的,哥哥。”

看着缘一离开,佑果继续点着油灯看医书,松田医生为他规定了任务,佑果要是完不成只能提头去见松田医生了,而他从来都很珍惜自己的小命,所以也无比认真地看着手中的医书,不知不觉也沉浸了进去。

静静燃烧的油灯灯线发出一声小小的爆破声,佑果回了神,才注意到现在已经过去很久。

按照继国缘一的速度,应当废不了太多的时间才对,佑果揉了揉眼睛,走到窗边去看,黑漆漆的夜色中安静的可怕,佑果即使明白继国缘一的能力此时也无法控制地开始紧张起来。

夜深人静时人便容易想得多,佑果在房间里打转,最后下定决心披上衣服要出去缘一说的地方看看,只是才穿好衣服,继国缘一就已经从拉开门走了进来。

他的身上竟然遍布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就连脸上也有一道血

痕。

佑果大惊失色,跑过去捧住缘一的脸逼问:“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继国缘一呆了半晌,反应过来拉住佑果:“不是,这是别人的血。”

佑果仔细看了缘一身上没有受伤的地方才安心,他本来想拉着缘一问这些血是怎么回事,继国缘一却没有等他问就先说自己要去清洗一下身体,出了房间。

等到缘一再回来,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单衣,又变成干干净净的继国缘一了。

只是身体干净,脸上藏着事的欲言又止也干净地抖落了出来,佑果看出缘一心里有事想和他说,也没有睡,等他开口。

过了一会儿,缘一终于说话了:“哥哥,我遇到了一个人。”

佑果眨了眨眼,“谁?”鬼杀队还有谁来了这里么?

继国缘一似乎是紧张,有些轻松,又有些激动,还有些愧疚,总之情绪五味杂陈,佑果看不大懂。

“那个恶鬼撞到了我兄长野营的队伍。”缘一终于说出了口:“我去的太迟了,只剩下兄长一个人,幸好我救下了兄长,然后将兄长送回了家。”

佑果终于明白继国缘一那五味杂陈的表情从何而来。

“幸好救了你兄长。”佑果说,他其实不在意继国缘一的兄长怎么样,他只在意继国缘一。

“他和你说什么了么?”

继国缘一笑了笑,笑容是单纯的喜悦。

“说了很多。”缘一说:“他问我小时候离开家去了哪里,从哪里学到的剑术。”

继国缘一并不会想很多事,他只是单纯的因为和继国岩胜说上了话而感到快乐,只有佑果敏感地察觉到缘一说的话里藏着的不对劲。

继国岩胜只问缘一从哪里学的剑术,竟然完全不关心自己的弟弟从小有没有吃什么苦,有没有遇到什么难过的事情?

真是奇怪。

佑果蹙了蹙眉,他没想打搅缘一此时快乐的心情,所以并没有问这个问题。

直到第二天见到找上门来的继国岩胜,在看到继国岩胜的第一眼佑果就知道了答案。

他不喜欢继国岩胜,非常的。

继国岩胜也是同样的心思,不过是对继国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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