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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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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天子能够体会到劳碌之苦后,他再诚惶诚恐的上表请罪,巴陵王硬撑着要去窦太后面前厚颜无耻的刷刷脸,请皇嫂帮忙说情,再有裴仁昉的老师耿彰跟裴老太傅帮着敲敲边鼓,何愁大事不成!

这天晚上,燕鸿借着探讨公务的由头,一直在宫里待到了宫门即将落钥的前一刻。

计划通√

待到次日,又换了反996小组里别的人去当车轮。

朱元璋精神奕奕。

又一日。

朱元璋精神奕奕。

又又一日。

朱元璋精神奕奕。

巴陵王跟燕鸿眼下青黑,双目无神,几乎是脚下打着飘,进了一豆九吃。

想要天子高强度的工作,那必须要师出有名,如果故意拿些鸡毛蒜皮的事项去没事找事……

窦大将军iswatchingyou!

这也就要求他们在用工作去折磨天子之前,必然得先折磨自己一回,列出点靠谱且言之有物的东西才行。

可是……可是!

为什么他们数人联合起来车轮战,居然都卷不过天子啊!

燕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阴惨惨的冲着巴陵王笑:“小扑街,你输得不冤枉啊!”

巴陵王:“……”

裴仁昉在旁问了句:“还要继续吗?你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战略?”

燕鸿没好气道:“还继续个屁啊,咱们几个脸儿都绿了!陛下果真是天选之人啊,如此数日之后,竟然还是精神振奋!”

他们几个人暂且偃旗息鼓,朱元璋却不肯作罢了,见他们不曾再来请见,反而主动宣召他们过去:“几位爱卿日前如此勤勉,何以近来忽然又惫懒起来?这可不应该啊。”

巴陵王:“……”

燕鸿:“……”

裴仁昉:“……”

什么搬石砸脚行为。

燕裴二人是臣,有些话不好说,只有巴陵王半臣半弟,耷拉着脸,委委屈屈的开口道:“皇兄,饶了臣弟吧,我好累啊,尤其还是实习期,连俸禄都没有……”

朱元璋闻声便皱起眉头来:“皇弟啊,不要想着你能得到什么,要想着你能够为朝廷奉献什么!自私自利的人是没有资格成为朕的臣子的。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毫不努力,不思进取,只会成为社会的渣滓!”

巴陵王:“……”

啊这。

皇兄你是不是在KTV我啊?!

朱元璋又斜着眼睛去看燕裴两人:“混日子的人,就不是我穆义康的兄弟,要是所有人都这样,国家怎么会有未来?”

燕鸿:“……”

这句兄弟,是单我一个人有,还是别的什么人都有?

裴仁昉:“……”

真该为我们虚假的君臣兄弟情喝一个。

几人讪讪而退。

晚上到了一豆九吃,都垂头丧气的,提不起精神来。

巴陵王问他舅:“你脑袋不是好使吗?就不能再想个办法?”

“想个鬼啊想,”燕鸿没好气道:“你当陛下傻啊?今天召我们过去,那就是点咱们呢!陛下没有当场发作,就赶紧偷着乐吧!”

巴陵王嘴里的豆腐脑瞬间流到了下巴上:“啊!阿巴阿巴!!!”

裴仁昉却注意到燕鸿的脸色实在不好,不禁关切道:“申之,你的身体……”

燕鸿“嗐”了一声,勉强笑道:“往好处想,总归也是在为天下人做一些事情,不是吗?值了。”

又叹息道:“当今天子虽然小气了些,但终究是个贤明之君,又肯向天下百姓施善政,我等又能有什么话好说呢,不过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罢了。”

巴陵王心下奇怪,他舅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深明大义的人物了?

只是听裴仁昉随之附和,神色郑重,再见他舅满脸真挚,仿佛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也便就将那点子疑惑压在心底,没有吐露出来。

却不曾注意到旁边房间里门帘后边有人影闪过。

到了第二日,朱元璋照旧使反996小组的人前来议事,只是眉宇间的神色,较之先前却要略略和蔼几分。

燕鸿几人亦无所觉,倒是一扫先前的咸鱼之气,全神贯注,聚精会神。

朱元璋见状,竟觉得有些歉意,再看燕鸿脸色难看的好像没几天就要嘎似的,又劝他说:“事情是做不完的,申之须得保重自身啊。”

燕鸿满口应下,却仍旧我行我素。

直到某一日在尚书台议事的时候,他忽然间仰面栽倒,一口血喷了出去。

周围人大惊失色:“燕尚书!”

燕鸿气若游丝,艰难的将奏疏从衣袖中取出:“不要因为我,而耽误了家国大事……”

左右众人听闻此言,无不泣下。

……

朱元璋听闻此事,愕然良久,冰封已久的心门不由得有些撼动,却嘴硬道:“咱又不是没提醒他早点歇着,是他自己不听……”

空间里边李世民冷笑了一声:“难道你不是看透了他们的主意,故意借力打力?”

朱元璋冷哼不语。

午夜时分,他辗转反侧,想到燕鸿那副命不久矣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从床上坐起来了:“我真不是人啊!”

到底还是披着衣服起身,翻出那份落了灰的加薪奏疏,批了个“准”字,发出去了。

……

这一宿没怎么睡好,第二天天不亮,朱元璋便起身了,穿戴整齐之后,终究还是吩咐人准备马匹,出宫往燕家去探望燕鸿。

不想即便他起的如此之早,燕家却先一步有了诸多来客,甚至于他还在其中见到了两个他认知中不该在此处的人。

元娘跟元娘的妹妹丽娘。

朱元璋见状,心头便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疑窦,近前几步,问元娘:“你怎么在这儿?”

元娘嗔怪似的瞪了他一眼:“燕尚书可是一豆九吃的老主顾呢。”

朱元璋“哦”了声,心思微转,没说什么。

卧室的窗户开着,从外边能将里头的场景看得清清楚楚。

燕鸿躺在塌上,面白如纸,旁边绣凳上坐着个年轻女子,作妇人妆扮,相貌明艳,眉宇间英气勃勃,只是神色甚冷,态若冰霜。

朱元璋问元娘:“那是谁?”

元娘小声的回答他:“是燕尚书从前的妻子。”

朱元璋瞬间了然——耿戎的那个堂妹。

任用燕鸿之前,他也是做过背调的。

姜丽娘以一种“哇塞,有瓜”的心态将耳朵往前伸了伸,又嘀咕了句:“看着也是郎才女貌哇,耿夫人这么美,一看就是个好人,怎么会闹到和离呢?”

没有人说话。

朱元璋很给小姨子面子的看向了身后负责情报工作的心腹。

后者便微微垂下头,低声道:“仿佛是因为婆媳不和,最后夫妻俩动了手,还见了血……”

姜丽娘愤愤谴责道:“打老婆的男人都是垃圾王八蛋!!!”

该心腹嘴角抽动了两下,补充说:“耿夫人出身将门,向来骁勇,燕尚书是被打的那个……”

姜丽娘:“……”

姜丽娘马上上演中国驰名双标:“清官难断家务事,美女姐姐的事情外人少管!”

心腹:“……”

那边厢,卧室里那对前夫妻不知说了些什么,眼见着是不欢而散。

耿夫人手提裙摆从内里出来,见外有宾客,微微一怔,颔首示礼之后,方才转身离去。

朱元璋这才举步到内室去。

燕鸿白着脸躺在塌上,见天子来了,强撑着要下床见礼,却被朱元璋拦住。

他面露动容之色,眼眶微红:“臣不能再侍奉圣君了……”

朱元璋见状,也是黯然。

他叹口气:“事到如今,燕卿还有什么话想教朕?”

燕鸿再三推辞:“我为臣下,怎么敢说教导陛下?”

等朱元璋又问了一遍,才期期艾艾道:“陛下,臣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天下人跟您的声名啊……”

他引经据典,林林总总说了许多,最后只汇聚成三个字——得加钱!

朱元璋被气笑了,打从在这儿见到元娘起就吊在半空中的那只靴子,终于落到了实地上。

他可算明白燕鸿在打什么主意了!

什么故意车轮战,跟他比拼体力精神,统统都是假的,燕鸿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瞒住自己——他就是要以此激得自己心生不快,故意再跟那几个人顶着来,最后熬得他们自己受不了,吐口血上演苦肉计!

可恨他居然真的上了当!

空间里边刘彻都“芜湖”起来了:“夜路走多了,终于撞见鬼了!”

李世民嘻嘻笑道:“铁公鸡被人拔了毛!”

李元达也是意味深长道:“老朱来来回回不知道骗了多少人,这回终于轮到自己头上了!!”

嬴政唇边也露出了几分笑意:“这个燕鸿……当真是个人才,落在老朱手里,可惜了。”

朱元璋气极反笑:“燕尚书好盘算啊。”

燕鸿察言观色,应对道:“非如此,怎么会承天之幸,被陛下慧眼选中?”

朱元璋不接收这份马屁,冷冷注视着他,脸上笑意慢慢收敛起来:“你怎么敢?”

燕鸿道:“臣并非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陛下的千古名声跟国朝黎庶啊。养几个官罢了,总共才几个钱?陛下手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便足够了。可也就是这几个钱,能叫人心失却,臣属不安,家宅失和,官署不宁,这怎么划得来?”

他跪坐在塌上,邦邦邦磕了几个头:“臣知道,陛下并非是舍不得这几个钱,不过是以此考校臣等之心罢了,若臣等忠君体国,必然仗义执言,若臣等数位新晋之臣俱为阿谀小人,又哪敢直言犯君?圣明无过陛下,唯此而已!”

朱元璋冷笑一声:“你以为如此溜须拍马,朕就不会杀你吗?!”

“陛下!”燕鸿道:“臣卑微小人,何足道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陛下的千载清明,何等贵重,岂能毁在臣身上?臣惶恐,臣万死!”

朱元璋却道:“燕卿,你的聪明找错了地方,朕从来不吃这一套!”

继而便寒声道:“来人,把他押出去杀了!”

左右领命近前,燕鸿神色不变,却听元娘在此时道了一声:“且慢。”

朱元璋皱眉道:“这是朝廷的公事,元娘,你不要管。”

心下又是腹诽——怪不得要叫老妻过来,原是为了保命!

元娘却摇摇头,说:“难道你觉得我要给他求情吗?”

朱元璋眉头疑惑地动了一下。

元娘道:“我是觉得,你对他的惩处太轻了。应该像对待窦大将军一样,将他剥皮揎草,再问罪燕家所有人才行!”

朱元璋微微一滞:“倒也不必如此……”

元娘正色道:“不这么做,天下人怎么知道当今皇帝并非贤名之君,行事暴戾,殊无容人之量?不这么做,只怕天下贤良之人还对天子心怀憧憬,觉得这位扳倒窦敬、匡扶社稷的天子,当真是个万古无一的英主呢!”

朱元璋被老妻拍得心满意足,嘴边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再觑见燕鸿,复又冷哼一声:“只是这厮如此算计于我,实在可恶!”

元娘马上道:“燕尚书,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请罪?!”

燕鸿赶忙拜倒,叩谢天子圣恩。

继而又道:“臣无德无才,不堪为尚书台一曹主官,今请复为王府长史……”

朱元璋被人算计了一回,之后又得大出血老老实实的掏工,虽然被老妻劝住,无意杀他,却也看他不甚顺眼,点点头正待应允,衣袖忽然间被老妻拉了一把。

他微微低头,就听元娘道:“这厮诓了你一回,完事之后拍拍屁股,又舒舒服服做他的长史去了,你上哪儿说理去?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先打他一顿再说!”

朱元璋听得舒坦了:“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

元娘问燕鸿:“打你二十板子,冤不冤枉?”

燕鸿道:“不冤。”

元娘这才道:“就是因为他得罪了你,你才更不能叫他再回去做那个什么长史,不然传出去了,不是都说你小气?他惹了你,你偏不闲置他,叫他给你干活儿,没日没夜的干——他不是要工钱吗?工钱给了,没道理不出力不是?”

燕鸿被人提溜出去打板子了。

朱元璋鼻子里边哼了一声:“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变着法儿的给他说情。”

元娘笑道:“你只说我讲的有没有道理?这天下就是你们穆家祖传的店面,你是老板,我是老板娘,不就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才能长长久久的经营下去?”

朱元璋默然不语。

良久之后,终于道:“那便额外厚赐近日来勤勉政务的朝臣们,以此抚慰吧,除了燕鸿。”

元娘斜着眼看他。

朱元璋“嗐”了一声:“真拿你没办法。”

他大手一挥:“改赐燕尚书皇城脚下五进大宅一千两代金券一张……”

元娘:“……”

嗐,行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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