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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一代海盗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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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牢,是在整个佩诺玛都令人闻声色变的地方。

他们在比地牢更深的地方挖出了一座牢房,然后连通了大海,向里面注入海水。

这些水从来不会更换或者清洗,只会不断地往里增加海水,一个又一个的重刑犯人被带进来,支撑不住的就死了,死之后还会泡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于是可以想象这些水里滋生着多少肮脏的东西。

而且一个水牢只用来关押一个犯人,犯人的眼睛被蒙上,在极致安静的环境中,犯人只能听见从石壁上滴落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汇入水中,那种极致的孤寂与恐惧,足以杀死一个人。

再桀骜不驯的重刑犯被关押进来,也抵不过求饶的结局。

简子晏被关进水牢已经七天了。

这期间会有人扔食物下去,但是发黑的面包落入这种水中,人还想不想吃不在他们的在意范围内,而人已经被绑住,能不能够到那块面包,更加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水牢是佩诺玛最能折磨犯人的手段之一,将他们关进来就是为了消磨他们的意志,他们越早低头,对王国来说越好。

每次有新人被关进水牢时,看守的狱卒就会笑嘻嘻地开盘,打赌他能坚持几个小时才哭。

然而那个年轻的海盗被关进去之后,狱卒都静默了。

根据老传统,他们同样对简子晏进行了猜测与开盘。

虽然简子晏恶名昭昭,但真正见到他的时候,狱卒们惊觉他居然只是一个如此青涩俊美的少年,于是对于他能坚持多久,所有狱卒都没有看好他的。

有人说他能支撑三个小时就不错了,有人笑着反驳说三个小时?最多三十分钟,这个娇贵的美少年就该受不了对他们求饶了。

但是事实情况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整整七天,别说求饶,简子晏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过。

如果不是狱卒们时不时地从上方牢门处探身看看,都会以为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死了。

历史上从未有人在水牢中坚持住七天,还能不求饶并保持清醒的意识。

这种非人的忍耐和毅力,让狱卒们看着简子晏的目光都变了,不一定会心怀敬佩,但一定会有一种面对蛰伏野兽般的心惊。

他们对简子晏的谈论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你说,他今天会求饶吗?”

“我猜不会。”

“这都已经第八天了,他真的还清醒着吗?”

“不好说,没有得到命令我们也不能开门……”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难怪他这么年轻就能威胁到海盗王地位……”

一道男中音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的谈论中。

“他还是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么?”

狱卒们吓了一跳,在发现来人是谁之后,连忙紧张地行礼:“阿尔瓦上将!”

伦恩点了下头,深棕色的眼睛穿透昏暗驳杂的光线,落在极深的水牢中那道身影上。

少年还穿着当时被他割破的那身衣服,被紧紧绑/缚/在水牢中央的石柱上,看不清颜色的海水一直泡到了他的胸口,他被蒙着眼睛,没有挣扎,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凭借他周身在极浅地波动着的水纹,看出他仍然在微弱地活着。

伦恩问:“七天了,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过?”

“没有,长官。”一个狱卒回答。

“不,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另一个狱卒说,“他会想办法够到扔下去的面包,那时候会有一点水声传出来。”

伦恩的眼眸变得深沉,他望向水牢深处,流转着莫名的心思。

他当然知道整整七天了简子晏都没有开口求饶,他一直都在等着他开口,但他没有等到。

简子晏之前受伤有多重他也知道,再加上他新划出来的那些伤口,他是怎么忍受住一直待在这肮脏的水里,宁愿吃被发霉的面包,也不愿意向他开口服一句软?

伦恩分不清自己心中这复杂的感情,但他知道,他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你们都出去。”他开口,“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狱卒们有些惊愕,但无人敢反抗他的命令。

伦恩站上升降台,随着手摇机关,他缓缓地降落到了水牢中,停留在水面之上的位置。

他一蹲下,就能摸到简子晏的脸颊。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他的指尖刚一碰到简子晏,简子晏就猛地抬起头来,虽然被裹住了眼睛,但伦恩下意识地感受到一股颤栗感,就像被猛兽盯上而产生的危险预警。

伦恩的指尖隔着眼罩,慢慢描摹着简子晏的眼部轮廓。

简子晏向后仰了下头,但他被紧紧绑着,再怎么移动也空间有限,只能任由那冰凉的指尖摸上自己的脸,露出极为厌恶的神色。

“你明明知道怎么做会让自己舒服一些,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倔强呢?”

水牢很深,周围十分安静,伦恩不用花什么力气,就能让整个水牢铺天盖地都是他的声音,将简子晏紧紧包裹。

这种被掌控的压迫感,对于简子晏这种习惯掌控一切的人来说,想必会是一种心灵上的折磨吧。

他猜得没错,简子晏现在的确非常不适。

连续七天待在这种地方,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在这样极致的安静中,他静心屏气,不止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持体力,更是因为一旦他发出大一点的声音,就会给他的精神造成极大的折磨,甚至连水波声与自己的咀嚼声,都让他倍感痛苦。

现在伦恩以正常的声量说话,对他来说无异于一百张鼓同时在他耳边捶响,给他的心脏带来了巨大的负荷。

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在幽明光线的映衬下,就像是一个虚弱的幽灵。

伦恩没有得到回应,也并不在意,他望着简子晏心想,他怎么能看起来这么干净呢。

即使他身处在肮脏的环境里,即使他双手满是鲜血,他看起来也仍然这样漂亮,这样……让人心怜。

伦恩突然很想看到那双黑色的眼睛,于是他解开了简子晏的眼罩。

简子晏没有马上将眼睛睁开,他感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抬起,一股令他极为不适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他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只是长久没有见光,再微弱的光也能给予眼睛强烈的刺激,简子晏一睁开眼,生理性的酸涩泪水就流了出来,正好滴在伦恩的手指上。

伦恩愣住了,简子晏却不在意,他的声音低哑得可怕:“放开。”

伦恩定定地望着他,无论再找多少种借口,他都无法掩饰了。

他动了情。

他对这个臭名昭著,几次差点将他置之于死地的海盗产生了感情。

伦恩放开简子晏,看着他泛红的眼角,说:“求我吧,男孩,只要你开口求我,我就放了你。”

滥用权力也好,失信于民也罢,他爬到这个位置,难道连他想保的人都保不了么?

只要能将少年纳为己有,如何驯服这只美丽的幼兽,就是迟早的事了。

简子晏看了他一眼,也许是已经没有了力气,他甚至没有露出多少表情。

“做梦。”他轻声说。

“你不想要自由么?你从小就习惯无拘无束地航行在大海上,就像一只自由的海鸟。”伦恩循循善诱,“我能够赦免你所有的罪行,只要你归顺于我,即使以海盗的贪婪,这也是一笔足够划算的买卖吧。”

简子晏问:“你想让我归降?就像你策反乔一样,你想让我也成为你手下的人,然后给你传递海盗的消息?”

这是他能想出来的,对伦恩来说最有利的交易。

见少年误会了,伦恩也不做反驳,只是微笑:“怎么样,你同意么?”

简子晏面无表情,声音轻哑,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做梦。”

伦恩也不生气,就像一个温和宽厚的长者一样,耐心地询问:“为什么不愿意呢?就像乔一样,你知道他告诉了我多少东西吗?你知道他现在过得有多好吗?我帮他摆脱了海盗的身份,甚至能给他谋取一样军衔,他只要自己努力一下,将来还能娶一位贵族小姐。他的命运已经彻底改变了,就只是因为他向我归降了,你一点都不动心么?”

“你拿一个叛徒和我比?”简子晏如果不是已经没有力气,他一定会一口吐在这张脸上,“你让我恶心,阿尔瓦。”

“我不明白,你这算是在为海盗守贞么?你拒绝我,是因为不想背叛海盗的群体?”伦恩说,“如果定是这样的理由,那我只能说——你付错了情。”

简子晏原本已经不想理会,他在思考那句乔告诉了伦恩多少东西,但他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分不同寻常的寓意,马上抬起眼:“你是什么意思?”

“我可怜的小豹子,难道你从来没想过么?如果我只买通了你的二副,那天怎么会有那么多势力同时围攻你?”伦恩怜惜地望着简子晏,几乎不忍将后面的话告诉他了。

但他知道,想要驯服猛兽,就一定要先瓦解猛兽的意志,才能重塑另一种亲人的,没有攻击力的性格。

“你之前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去角逐海盗王的位子,但是你放弃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简子晏说,“我不稀罕。”

这是他的真心话。

他厌恶佩诺玛,对所谓的海盗同类们也同样没什么好感,更没有想过要去坐上那个在海盗中至高无上的位子。

他发展实力,从来不是为了竞争什么,而是想要保护自己现有的,不让童年亲眼见证的悲剧重演。

“但是别的海盗可不是这么认为。”伦恩微笑着说,“我亲爱的,为君者,卧榻之旁从来不容他人酣睡,我们的国王是这样,你们的海盗王,也是如此。”

简子晏神色空白了一瞬。

他是自己野蛮生长长大的,没有人教过他除了开船和杀人之外的事,也没有安稳的环境让他看书学习,他虽然聪慧,但对于自己没接触过的事,不懂该如何去想。

但是如今有了提示,他就迅速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海盗王……”简子晏吞咽一下,声音越发干涩,“……想要杀我?”

“你很聪明。”伦恩对简子晏这么快就意会了他的意思而感到欣慰。

“可我甚至没有见过他……”简子晏喃喃,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愕然地望向伦恩,“你和海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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